在2023年的海南博鰲論壇上，哈佛大學教授格雷厄姆·艾利森提出了一個令全場感到驚訝的提議。他表示中美兩國可以效仿一千年前的澶淵之盟，通過歲幣來換取和平。這位因修昔底德陷阱理論而聞名的學者，居然在中國的土地上教導中國人運用祖先的妥協(xié)案例來解決當下的困境。臺下有的人搖頭苦笑，有的人直接開口罵道：這個老外究竟是真的不了解歷史，還是在故意裝糊涂？

澶淵之盟被很多人誤解了。在1005年，宋真宗在戰(zhàn)場上射殺了遼將蕭撻凜，處于形勢占據優(yōu)勢的時候，卻答應每年給遼國白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表面上是花錢來換取和平，但是仔細研究盟約的條文，宋朝專門把輸送財物稱作助軍旅之費，遼圣宗還得尊稱宋真宗為兄。這樣的文字游戲，是為了給雙方都留下顏面。艾利森或許只看到了百年和平的結果，卻忘記了蘇軾后來痛心批評歲幣養(yǎng)成了驕奢的風氣，邊防的準備松弛荒廢了。

我認為這位美國教授存在時空錯位的問題。澶淵之盟能夠維持百多年，是由于宋遼雙方的實力大體上處于均衡的狀態(tài)。遼擁有騎兵宋有數量眾多的軍隊。遼需要錢帛來充實國庫，宋需要通過休息來發(fā)展經濟。那么現在的中美關系又是如何的？中國制造業(yè)在全球所占的比重達到了三成，在5G、新能源等許多領域不少已經比美國領先了。2025年中美之間的貿易額仍然高達6882億美元，蘋果和特斯拉都離不開中國的市場。如今這種相互嵌套的依存度，哪里是當年游牧文明和農耕文明之間簡單的物資交換可以相比較的。

更為關鍵的是妥協(xié)所帶來的代價。北宋后期為了應對歲幣，農民的賦稅成倍增加。王安石的變法都無法填補財政方面出現的窟窿。等到金兵南下的時候，守軍連馬鞍都配備不齊。長期換來的和平消磨了人們的血性。這樣的悲劇在近代歷史上也并不少見。李鴻章簽訂《馬關條約》的時候覺得暫時忍受小的憤怒，結果日本用兩億三千萬兩白銀直接完成軍事方面的現代化，然后轉過頭又發(fā)動全面的侵華戰(zhàn)爭。歷史的詭異之處就在這里：越是害怕戰(zhàn)爭，往往越會招來戰(zhàn)爭。

不過艾利森所說的有一句話是正確的，大國之間相互交往需要具備智慧。但是智慧并不是僅僅是其中一方單純地做出讓步。就像在2025年中美之間的經貿磋商情況一樣，有五輪對話，既爭取核心方面的利益，也去尋找合作的空間。最近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開展了一項民調，結果顯示有53%的美國民眾支持與中國開展合作，這種情況比起那種類似澶淵之盟式的屈辱性妥協(xié)更符合時代所具有的精神。

中國人對于和平的理解，遠遠比歲幣思維更加深刻。在抗美援朝的時候，彭德懷表示西方侵略者幾百年來只要在東方一個海岸架起幾尊大炮就可以霸占一個國家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擁有這樣的底氣才是真正守護和平的鎧甲。再來看2025年珠海航展上亮相的殲-35隱身戰(zhàn)機以及福建艦的電磁彈射技術，如果沒有實力所體現出的善意，在叢林般的國際規(guī)則中就會被當作是軟弱。

可以這樣來理解：澶淵之盟的價值并不在于它的形式，而在于它展現了大國博弈的底層邏輯，和平一直是建立在實力平衡的基礎之上的。當年遼國因為歲幣就放松了軍備，最終被金國所消滅。北宋沉浸在太平盛世之中，于是就出現了靖康之恥。如今美國要是真的想要避免修昔底德陷阱，那么就應該學習盟約里兄弟之國的平等姿態(tài)，而不是總是想著歲幣這類事情。

近期中美重新開啟的經貿對話出現了一些新的意味。雙方不再探討誰向誰進獻這類事情，而是一同商議制定人工智能倫理方面的標準、合作應對氣候危機。這種超越零和博弈的思路，才契合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想。因為歷史已經表明：真正的和平并非通過購買獲取，而是借助努力奮斗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