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近期外賣頻頻被偷，包括我的，不知道誰是賊。
元旦跨年夜，我下了料的外賣再次被偷，我的嘴角卻壓不住了。
我在這碗螺螄粉里，放了廁所老拖把擰出的水。
一周后，警察找到輔導員，給我一張?zhí)幜P單。
“醫(yī)藥費三千二，下周之前交齊。”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輔導員又補了一句。
“對方報案說你故意投毒，學校剛開會討論給你記大過，同時取消你的一等獎學金和貧困生補助?！?br/>竟然坑到我頭上來了。
我可是法律系有名的扯皮王。
不僅要對我進行罰款，還要取消每年兩萬的補助。
為了我媽的病，我們已經(jīng)賣了唯一的房子。
作為大三在讀男生，兩萬塊獎學金，是我下學期的唯一的指望。
“警官，我能知道報案人是誰嗎？”
我問道。
警察搖頭：“按照我們的規(guī)定，這個不方便透露?！?br/>我捏緊了拳頭。
外賣丟了七八次，次次投訴學校都回復(fù)“監(jiān)控看不清”“無法確認責任人”。
我放了點料，偷東西的賊進了醫(yī)院，責任卻在我？
真是雙標。
“偷了我的外賣吃壞了肚子，憑什么讓我賠？”
輔導員老周嘆了口氣。
“不管是誰先偷的，你往外賣里放那種東西，性質(zhì)就變了。對方住院洗胃，這是事實?！?br/>“那他偷我東西就不是事實了？”我不服。
旁邊那個年輕警察翻了翻手里的筆錄，插嘴道。
“同學，建議你配合處理。對方只要求醫(yī)藥費，沒追究刑事責任，已經(jīng)算客氣了?！?br/>“那能讓我看看對方的病歷嗎？洗胃洗出了什么？”
警察皺眉，老周替他解圍。
“小林，你問這么多干什么？學校已經(jīng)調(diào)解好了，你就按流程走，別給自己找麻煩?！?br/>大一那年我就發(fā)現(xiàn)，窮人想活得體面，要么有拳頭，要么有腦子。
我拳頭不夠硬，就只能磨腦子。
法律條文我啃了三年。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跟人扯皮時，也能不被人當軟柿子捏。
老周以為我服軟了，語氣緩和下來。
“其實兩萬獎學金取消，學校也是迫于壓力。你看這樣行不行，醫(yī)藥費你先墊著，等事情過去了，我?guī)湍闵暾垈€困難補助，多少能補回來一點……”
我點點頭，我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轉(zhuǎn)賬界面。
“行，我轉(zhuǎn)。周老師，您收款碼是哪個？”
老周明顯松了口氣。
我輸入 3200，點擊確認，屏幕彈出“轉(zhuǎn)賬成功”的綠色提示。
老周拿起手機，眉頭一皺：“沒收到啊?！?br/>“不可能，我這顯示成功了?！蔽野哑聊晦D(zhuǎn)向他看，
“網(wǎng)絡(luò)延遲吧，您再等等。”
老周又刷了兩下，還是沒有。
我順勢伸手：“要不我看看您賬戶是不是設(shè)置了什么限制？”
人一旦覺得錢快到手了，防備心就會降到最低。
老周竟然真的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眼睛飛快掃過他的微信聊天記錄。
最頂端是教導主任的對話框。
“對方給的太多了，背后的關(guān)系我們也得罪不起。”
果然有內(nèi)幕，我一陣興奮。
扯皮的基因在我的細胞里面叫囂。
我把手機還回去。
“可能是我輸錯了，但是我這回沒錢了，回去就重新轉(zhuǎn)?！?br/>轉(zhuǎn)賬記錄是假的，我轉(zhuǎn)的是自己的小號。
剛走出行政樓，手機震了一下。
老周的號碼，他壓低了嗓子：“小林，我跟你說實話。”
“這事兒本來就是學院和保衛(wèi)處聯(lián)合調(diào)解的，我能做的只是居中協(xié)調(diào)?！?br/>“如果三十分鐘內(nèi)錢沒到賬……我就只能把材料遞上去，交給教導主任處理了。”
“到那一步，這事兒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br/>我攥緊手機，指節(jié)泛白。

再次來到輔導員辦公室，我先是裝可憐。
“老師，這有點不公平啊，為什么只處理我，不處理偷東西的賊呢？”
老周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攤開手，卻在威脅我。
“上面總有人要來跟你談的，我跟你好歹還有點師生情分?！?br/>“我勸你趕緊認罰，如果鬧到學校層面上去，領(lǐng)導們可就沒這么好說話了?！?br/>幸好我平時就有收集八卦的習慣，看來還要下一劑猛藥。
“如果這件事您不想幫我，那李夢琪和您的事，我可能會一不小心說出去……”
“李夢琪的綜測分明明不及格，你卻給她 A……”
老周的眼皮跳了一下。
李夢琪，商學院系花，上學期評優(yōu)的時候綜測分比我低了三分，最后卻拿了國獎。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直到上周，我在辦公室撞見老周和李夢琪。
他的手搭在她大腿上，兩人擁吻。
老周可是有家庭的，聽說那位是個母老虎。
還有兩個牛犢子一樣的兒子。
“夠了！你別亂來！”
老周一拍桌子站起來，臉漲得通紅。
“小林，你聽我說，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下來。
“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已經(jīng)在院長那邊幫你說了很多好話了，記過變成警告，從退學變成獎學金取消。”
我看著他。
“我的外賣到底是誰偷的，為什么學校只懲罰我？”
沉默了幾秒后，老周終于開口。
“顧家確實打過招呼。取消獎學金，是顧凌山的爸爸提的條件。”
“學校新校區(qū)的地皮，還指望顧家那邊批呢，院長能怎么辦？”
“你就趕緊認了，以后你的損失，學校會考慮給你補償回來的?！?br/>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的心跳快得像打鼓。
原來是他，江城首富顧家的獨生子，顧凌山。
商學院大三，全校知名的富二代公子哥。
說起來，顧凌山的毛病在我這個扯皮王這里，根本不是秘密。
大一那年就有人在論壇爆料，說看到他順走了圖書館的公用充電寶。
還有人說，他宿舍的柜子里全是從各處撿來的小東西。
室友的打火機、隔壁寢室的游戲卡帶、甚至是打掃大爺落在走廊的抹布。
這些事兒都莫名其妙的被壓了下去。
也是，說出去誰都不會信，顧家那么有錢，他會偷別人的東西。
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錄音筆里，把老周和我的對話一字不落記下來了。
我翻出手機里存著的法條，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顧凌山，給我家買房，可就靠你了。
之后我去食堂，端著餐盤排在隊伍末尾。
“喲，這不是投毒犯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只手就伸了過來，五根手指直接扣住我餐盤的邊緣。
哐當。
餐盤砸在地上，紅燒肉的湯汁飛濺。
我抬起頭，顧凌山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身后還跟著三個打扮入時的男生。
“天天吃食堂最便宜的套餐，還學人家點外賣？”
“點就點吧，還往里面下毒，全校記大?！?br/>周圍的學生開始圍觀，竊竊私語。
顧凌山嘴角翹得更高了。
“林一凡，我勸你還是主動退學吧，省得到時候被開除更難看?！?br/>我蹲下身，把地上的餐盤撿起來，嘲笑道。
“再難看，也沒有吃屎的人難看?！?br/>顧凌山的笑容凝固了。
我譏笑道。
“那碗螺螄粉，湯底是我用廁所的老拖把擰出來的水調(diào)的?！?br/>顧凌山的臉色瞬間慘白。
“泡了整整一夜，擰的時候還帶著泡沫?！蔽依^續(xù)說，
“我還往里面加了馬桶里上一個人剛拉的汁水，那股味道，都被螺螄粉的臭味完美蓋住了?！?br/>“你嘗出來了沒有？”
“你閉嘴！”顧凌山怒吼一聲，捂住了嘴。
“嘔——”
他彎下腰，吐了。
旁邊的男生也一起嘔吐，看來也吃了我的外賣。
周圍一片嘩然。
“不是吧，該不會就是他偷的……”
“臥槽，這劇情反轉(zhuǎn)太快了……”
顧凌山擦著嘴角，眼眶通紅。
“林一凡！你個混蛋！”他沖上來就要抓我的衣領(lǐng)。
“你以為沈清秋會喜歡你這種貨色？做夢！”
我愣了一下。
我腦子里飛快閃過關(guān)于她的信息。
化學院院士的關(guān)門大弟子，據(jù)說是下一個諾貝爾獎的苗子。
學校把她當寶貝一樣供著，連校長見了都客客氣氣。
更離譜的是，她家境還特別好，長得也美得過分。
全校有名的高嶺之花，從來沒談過戀愛，顧凌山喜歡她我一點都不意外。
可他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沈清秋？喜歡我？
顧凌山終于吐完了，往前逼近一步。
“馬上學校的調(diào)解會上，我絕對不會放過你?！?br/>他的嘴角扯出一個陰狠的弧度。
“我會讓你滾出這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