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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法庭內，瘦高的身影緩步走向證人席，深色西裝襯得身形愈發(fā)挺拔，鏡片后的目光掃過被告席，沒有絲毫怯懦。

這個被貼上“傀儡”標簽十幾年的人，此刻周身的氣場竟壓過了被告席上的戰(zhàn)犯，他真的是世人眼中任人擺布的木偶嗎？那份深入骨髓的傲慢，又從何而來？

1906年，什剎海醇王府邸里，溥儀出生了，他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刻上了皇家印記，四歲那年，懵懂的他被扶上太和殿的龍椅，成為大清的末代皇帝。

這段幼年登基的經(jīng)歷，沒有權力的掌控，只有旁人的擺布，可皇宮里的規(guī)矩禮數(shù)，卻一天天在他心里扎根，哪怕后來退位，紫禁城里的遜帝生活，依然讓他保持著天子的體面與驕傲。

他跟著外籍教師學英文，讀西方書籍，身邊圍繞著一群守舊的遺老，這些人日復一日的跪拜與奉承，讓“朕”的自稱刻進了他的潛意識。

1924年，馮玉祥發(fā)動北京政變，溥儀被趕出了皇宮，這場變故打破了他安穩(wěn)的遜帝生活，卻沒磨掉他骨子里的驕傲。

在天津張園的八年寓公生涯，他依舊維持著皇家的排場，身邊的人還叫他“皇上”，這時候的他，心里滿是復辟大清的念頭。

他開始主動尋找能幫他復國的力量，哪怕這份力量來自虎視眈眈的日本，但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天生的統(tǒng)治者，暫時的蟄伏只是為了等待翻盤的機會。

1932年，溥儀在日本的扶植下前往長春，出任“滿洲國執(zhí)政”，兩年后，他第三次登基，成了“滿洲帝國皇帝”，日本人給了他一個皇帝的虛名，卻牢牢掌控著所有實權。

他想穿光緒帝的龍袍登基，日本人不允許，只能穿“大元帥”禮服， 他發(fā)布的政令，必須經(jīng)過關東軍同意，甚至他想組建一支屬于自己的護軍，最后也被解散。

可即便如此，溥儀也沒完全丟掉自己的驕傲，他把自己的專用標識蘭花御紋章布滿“皇宮”內外，堅持用皇家的禮儀接待下屬。

日本人強迫他供奉天照大神，他心里滿是厭惡和羞憤，卻沒在表面上有絲毫屈服的姿態(tài)，這種隱忍不是懦弱，更像是一種妥協(xié)的堅持。

就像他后來在《我的前半生》里寫的，他覺得自己不過是紙牌上的皇帝，可哪怕是紙牌，也有被當作王牌的價值。

1945年8月，日本戰(zhàn)敗，溥儀的傀儡生涯戛然而止，他帶著珍寶倉皇出逃，11日逃離偽滿皇宮時，興運門頂部的時鐘永遠定格在了9點10分。

19日，他在沈陽準備換機時被蘇聯(lián)紅軍俘虜，很多人以為，淪為俘虜?shù)乃麜兊帽拔⑶优�，可事實并非如此�?/p>

在蘇聯(lián)的關押期間，他依舊保持著過去的習慣，吃飯要有人伺候，走路要抬頭挺胸，他甚至給斯大林寫信，要求永遠居留在蘇聯(lián)，心里打的算盤是想趁機逃到英美等國繼續(xù)做寓公。

1946年8月16日，東京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溥儀迎來了人生中最特殊的一次亮相。

這一天被《朝日新聞》稱為“劃時代的日子”，法庭里座無虛席，旁聽券被炒到了幾倍的高價，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個末代皇帝、傀儡皇帝，會以怎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法庭上。

當他穿著深青色西裝，戴著圓眼鏡走進法庭時，沒有絲毫狼狽，走到證人席坐下，用標準的北京口音自我介紹：“我生在北京，名字叫溥儀，本來是滿洲姓，愛新覺羅·溥儀�！�

面對檢察官的詢問，他條理清晰地講述著日本發(fā)動九一八事變、扶植偽滿洲國的經(jīng)過，提到板垣征四郎等戰(zhàn)犯時，他語氣里沒有絲毫畏懼。

當時板垣征四郎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神情不安，手指不停顫抖，而溥儀始終鎮(zhèn)定自若。

有人說他這是為了開脫自己的罪責才刻意表現(xiàn)得強硬，不可否認，他確實隱瞞了部分自己主動尋求日本支持的事實。

這種傲慢，源于他從小的身份認知，哪怕王朝覆滅，哪怕淪為傀儡，他始終覺得自己比常人高貴，在法庭上，他面對的是曾經(jīng)操控他的日本人，是來自各個國家的法官和檢察官。

可他沒有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害者的卑微位置上，而是以一個曾經(jīng)的統(tǒng)治者、一個歷史見證者的姿態(tài)去陳述。

他或許知道自己的證詞能決定戰(zhàn)犯的命運，這種被需要的感覺，更讓他找回了曾經(jīng)的尊嚴。

他在日本的掌控下壓抑了十四年，東京法庭成了他宣泄的出口，他不是在為自己辯護，更像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他從未真正臣服。

溥儀連續(xù)出庭八天，創(chuàng)造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單人作證的紀錄，這八天里，他的每一次發(fā)言，每一個眼神，都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場。

1950年，溥儀被從蘇聯(lián)押解回國，送到撫順戰(zhàn)犯管理所，在這里，他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改造。

曾經(jīng)的帝王習氣慢慢被磨掉，他學會了自己洗衣服、疊被子，學會了和其他戰(zhàn)犯平等相處，1959年，他被特赦釋放，后來還當選為政協(xié)委員，成了一個普通公民。

有人說，改造后的溥儀徹底丟掉了過去的傲慢，成了一個謙遜的普通人，但他在《我的前半生》里詳細記錄了自己的經(jīng)歷，不是簡單的懺悔，更像是對自己一生的梳理與總結。

他把自己的故事講出來，本身就是一種勇氣，這份勇氣的根源，依舊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自尊。

1967年，溥儀在北京去世，他的骨灰最初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后來移葬清西陵華龍陵園。

這位經(jīng)歷了跌宕一生的末代皇帝，最終歸于平靜，可東京法庭上那個挺拔的身影，那份深入骨髓的傲慢，卻成了歷史中一個耐人尋味的注腳。

參考資料：

北京日報——東京審判中的歷史性一幕:溥儀作為證人出庭 2013-11-20

人民網(wǎng)——偽滿皇宮：溥儀13年傀儡皇帝的見證之地——人民網(wǎng)“重走抗戰(zhàn)路”采訪團訪偽滿皇宮博物院 2015-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