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周總理訪問非洲，一件意外發(fā)生了。

在埃塞俄比亞，就因為一場小雨，他從臺階上摔了下來。

右手，那只在延安受過重傷的右手，舊疾復發(fā)，腫得老高。

西醫(yī)專家會診：至少要休養(yǎng)兩個月。

可10天后，還有三個國家等著他訪問，這下徹底麻煩了。

01

1964年的1月，對新中國的外交來講，是個挺關(guān)鍵的時刻。周總理正帶著一大幫人，在非洲大陸跑一趟“馬拉松”，這趟行程非同小可，一口氣要訪問10個非洲國家，那意義可不一般。

可就在訪問埃塞俄比亞的時候，出了點岔子。

當時首都亞的斯亞貝巴剛下過一陣小雨，地面滑得很?？偫碓诔鱿昊顒酉屡_階的時候，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摔倒了。這一下可不輕，身邊的人都給嚇著了，趕緊把他扶起來。總理站穩(wěn)后，擺擺手，意思是沒事兒。

但問題就出在那只右手臂上。

這只手臂，是總理的老傷了。早在1939年的延安，那會兒條件多差呀。總理有一次騎馬去中央黨校作報告，半路上那馬不知道咋回事，受驚了，一下就把他給甩地上了。右臂當場骨折。

那個年代的延安，醫(yī)療條件能有多好？雖說也找了醫(yī)生，但沒有X光機看啊，只能憑著手感去復位。這么一耽誤，加上總理自己是個根本閑不住的人，工作堆成山，哪有時間好好躺著養(yǎng)傷。

結(jié)果就是，這右肘關(guān)節(jié)的傷，就沒能徹底利索。最后手臂的肌肉都有點萎縮了，而且再也伸不直，總是保持著一個九十多度的彎曲。這事兒吧，就這么落下了病根。

這次在非洲摔的這一跤，不多不少，正巧又碰著了這個舊傷。

舊疾復發(fā)，那可比新傷還折騰人。

總理的右手臂，眼瞅著就腫了起來，又紅又燙，那疼得是鉆心。埃塞俄比亞國王海爾塞拉西一世也挺重視這事兒，立馬把自己的私人醫(yī)生給派了過來，和咱們中方隨行的醫(yī)生一塊兒看。

中西醫(yī)專家湊一塊兒，得出的結(jié)論基本一致：骨頭是沒再斷，但是軟組織和以前舊傷粘連的那些地方，挫傷得厲害。

那咋辦呢？法子就一個–“靜養(yǎng)”。

可“靜養(yǎng)”這兩個字，在總理的日程表里頭，壓根兒就不存在。

那趟非洲之行，日程排得是密不透風。總理每天要見的，是各國的元首、部長、還有群眾代表。在那種外交場合，握手是免不了的基本禮儀，你總不能把手揣兜里吧。

總理就這么硬忍著疼，每天還是微笑著，一次又一次地伸出那只紅腫的右手。每一次握手，都跟在傷口上又捏了一把似的。

這么一路折騰下來，這傷非但沒見好，反倒是越來越重。到了晚上，手臂疼得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隨行的陳毅部長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這可不是小事兒。

02

到了2月初，代表團一行人總算能短暫回國休整一下。陳毅一下飛機，立馬就聯(lián)系了衛(wèi)生部，必須給總理找最好的醫(yī)院治。

很快，總理就被安排到了解放軍301醫(yī)院。

醫(yī)院這邊哪敢怠慢，馬上就組織了全院最頂尖的骨科和外科專家，搞了一次最全面的會診。

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這次摔傷，沒有新的骨折，但是導致了嚴重的創(chuàng)傷性關(guān)節(jié)炎，再加上陳舊性骨折的后遺癥，這情況就變得很復雜。

專家組給出的治療方案很明確：第一，必須制動，就是手臂不能再動了，得固定住；第二，好好休養(yǎng)，別的沒啥捷徑。

總理聽完，別的沒多問，就問了一個最要命的問題：要多久才能好？

專家的回答很謹慎，也很一致：“最少需要兩個多月。”

總理一聽這話，眉頭當場就鎖緊了。

兩個多月？那哪兒等得起啊。

因為就在10天之后，他還得動身，繼續(xù)訪問緬甸、巴基斯坦和錫蘭（也就是斯里蘭卡）這三個亞洲國家。這都是早就定好的國事訪問，那邊都準備好了。

要是手這副模樣，別說握手了，連提筆簽字都費勁。這可咋辦？

在場的人，一下子都沉默了。西醫(yī)的診斷就是這樣，科學就是科學，康復它需要時間，誰也沒本事憑空把兩個多月壓縮成10天。

就在大伙兒都一籌莫展的時候，總理自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想起了賀龍元帥。賀龍以前跟他聊天的時候，好像提過一嘴，說是在四川，有一位姓鄭的武術(shù)家，在治跌打損傷這方面，那是有絕活兒的。

03

這位姓鄭的武術(shù)家，大名叫鄭懷賢。

賀龍是咋知道他的呢？這事兒吧，還得倒回1950年。

那會兒賀龍正擔任西南軍區(qū)司令員，駐扎在重慶。五四青年節(jié)那天，重慶大田灣體育場搞了個運動會，賀龍也受邀出席，就在主席臺上看比賽。

比賽進行到一場足球賽的時候，場上出了意外。空軍地勤隊的一個隊員，在拼搶里頭被撞倒了，躺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來，看那樣子是傷得不輕。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場邊跑了過去。這個人，就是鄭懷賢，他那會兒在成都體育專科學校（也就是成都體育學院的前身）當老師。

只見鄭懷賢蹲下去，在那名隊員的腿上按了幾下，又扳了幾下，手法快得很。

神奇的事兒發(fā)生了。

那個剛才還疼得在地上打滾的隊員，居然自個兒慢慢站了起來，活動了幾下腿腳，然后，就跟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地跑回了賽場，接著踢球去了。

主席臺上的賀龍，把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得是清清楚楚。他都看呆了，這醫(yī)術(shù)，簡直神了。

這不就是真人版的武林高手嘛，賀龍心里有了數(shù)。

當天中午，賀龍就派人把鄭懷賢給請了過來，要跟他一塊兒吃飯。

沒過多久，賀龍自己不小心，把右手拇指給碰傷了。西醫(yī)看了，也是老一套，說要固定，要休養(yǎng)。賀龍立馬想到了鄭懷賢，派人趕緊把他請來。

鄭懷賢來了，還是那套手法，按摩了幾下，然后開了點外敷的草藥，讓他回去敷著。沒過幾天，賀龍的手指頭就好了，利利索索的。

這下賀龍是徹底服了。他后來經(jīng)常跟別人提起這事兒，說四川有個“土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得很。

這話傳著傳著，就傳到了周總理的耳朵里。

04

1964年2月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病房里的周總理想起了賀龍的這個故事。

時間只剩10天，西醫(yī)的路是走不通了，那不如試試中醫(yī)的老法子。

電話立刻就從國務(wù)院辦公廳打到了四川省委。

那一天，鄭懷賢正在成都體育學院的操場上，給學生們上格斗擒拿課。他正講得起勁呢，學校辦公室突然派人來，火急火燎地找到他，說省委有急事兒，讓他趕緊把課交給別的老師。

鄭懷賢是一頭霧水啊，省委找他能有啥急事？但也不敢耽擱。

一輛小車很快就把他接到了省委大院。在辦公室里，他見到了當時的四川省委書記李井泉。

李井泉也沒跟他繞圈子，直接告訴他，有個緊急任務(wù)，要他馬上去給一位中央首長治病。

鄭懷賢以前也給一些領(lǐng)導干部看過病，倒也沒覺得特別緊張。但他萬萬沒想到啊，這次要治的，居然是周恩來總理。

鄭懷賢被緊急送到了北京，在工作人員的帶領(lǐng)下，見到了總理。

一進門，看見真是周總理，鄭懷賢一下就激動了，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趕緊給總理鞠了好幾個躬。

總理不顧手上的傷，特別隨和地走上前，把他扶了起來，還客氣地稱呼他“鄭老師”。

鄭懷賢開始檢查總理的右臂。他越是仔細檢查，心里越是緊張。這可是總理啊，萬一治不好，這責任他可擔不起。

總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拘謹。

為了讓他放松下來，總理就主動跟他拉起了家常。

總理問他是哪里人，多大年紀。鄭懷賢回答說自己是1897年生的，算下來比總理還大一歲。 總理又問他身高，鄭懷賢說自己1米75（比總理高1厘米）。 又問體重，鄭懷賢說自己130斤（比總理輕1斤）。

總理聽完，哈哈一笑，開了個玩笑，說你看，我這人樣樣都比你差一點嘛。

這個玩笑一下就把氣氛搞活了。鄭懷賢被逗樂了，也不像剛來時那么手足無措，整個人放松了不少。

他定了定神，開始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

他先是用自己那套獨特的中醫(yī)正骨手法，給總理的肘關(guān)節(jié)和手臂進行按摩、推拿、復位。他的動作看著很輕，但那個力道又剛好能透進去，不偏不倚。

按摩推拿完了之后，鄭懷賢拿出了自己帶來的藥。這是一種黑色的中藥膏藥，都是他自己配制的。他仔仔細細地把藥膏敷在總理的傷處，然后用紗布包扎好。

治療一結(jié)束，鄭懷賢就很有把握地告訴總理和身邊的工作人員，敷上這個藥，第二天情況就應(yīng)該能見好轉(zhuǎn)。

第二天一早，工作人員來給總理換藥。

當紗布被一層層解開的那一刻，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原本紅腫高漲的手臂，居然真的消腫了！

雖然還沒好利索，但這個變化也太明顯了。要知道，這傷在301醫(yī)院用西藥，折騰了好幾天都沒能消腫。

鄭懷賢這“武醫(yī)”絕技，第一天就見著真章了。

這下所有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接下來的幾天，鄭懷賢又連續(xù)給總理進行了五次治療。每一次治療，總理的手臂都會好轉(zhuǎn)一大截。

到了第10天，總理的手臂雖然還不能說完全康復如初，畢竟是陳年老傷，但紅腫和疼痛已經(jīng)基本消失了，日常的活動完全不受影響。

這簡直就是個奇跡啊。

西醫(yī)專家組判定需要“兩個月”的傷，鄭懷賢硬是在10天內(nèi)給“搶”了回來。

這位鄭老師，到底是啥來頭？他這一身本事，是咋練出來的？

05

鄭懷賢這一身本事，還真不是一天練成的，這背后可都是苦功夫。

他是1897年出生的，家里窮，小時候經(jīng)常吃不飽飯，也沒正經(jīng)念過幾年書。要不是碰上機遇，他這輩子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跟他爹一樣，到處打長工，做苦力，混口飯吃。

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他11歲那年。他聽身邊的小伙伴說，自個兒家附近有一個姓魏的師傅在練武功，那一招一式特別耀眼。

小孩兒嘛，天生就愛看熱鬧。鄭懷賢一聽，立馬就跟著小伙伴跑去看了。

還沒走到跟前呢，就遠遠地能感到一陣陣白光炫出來。

等他們跑到魏師傅練功的地方，只見那師傅手里拿著一支鋼叉，那鋼叉上也沒拴繩子，也沒涂膠水，可魏師傅在耍的時候，那鋼叉就像粘在他手上一樣，上下翻飛，根本不會掉地上。

鄭懷賢當場就看呆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等魏師傅練完功，他立馬跑上去，“撲通”就跪下了，磕頭要拜師。

這位師傅，可不是一般人，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鐵壁”魏金山。魏師傅見這孩子心誠，就答應(yīng)教他。

后來，鄭懷賢又得到了另一位武術(shù)大家——“活猴”孫祿堂的指點。

這孫祿堂不光會武術(shù)，他還懂醫(yī)術(shù)。你想啊，練武的人，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飯，孫師傅自己就能治。鄭懷賢跟著他，耳濡目染，也學會了簡單的外傷處理手段。

就這么著，鄭懷賢對“醫(yī)術(shù)”這玩意兒，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的師傅建議他去云游天下，一方面是見見世面，另一方面，也是去尋訪天下的名師。鄭懷賢就動了心思，想由武入醫(yī)。

他多方打聽，終于找到了一個特別擅長治療跌打損傷的民間老師傅。

可這次拜師，那可吃了大苦頭了。

老師傅一開始壓根兒就不同意教他。鄭懷賢是軟磨硬泡，天天去，各種懇求，老師傅才算松了口，答應(yīng)讓他留下來。

但只是留下來，不教他醫(yī)術(shù)，只讓他干雜活，劈柴挑水啥都干。

鄭懷賢心里急啊，但他不傻。他一邊干活，一邊“偷師”。

師傅給別人治傷，他就偷偷在旁邊看；師傅開藥方，他就偷偷把藥方背下來。

時間一長，他還真看懂了不少門道。

有一次，師傅外出了，正好來了個病人。鄭懷賢膽子也大，就自己上手了，按照“偷”來的法子給病人治了。

結(jié)果，方法十分得當。

老師傅回來后，還以為鄭懷賢是早就懂醫(yī)術(shù)，才來拜的他。鄭懷賢趕緊把自己的底細，包括怎么拜師魏金山、孫祿堂，怎么在這偷師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說了。

老師傅聽完，反倒很高興。他看出來，這小伙子是真心好學，肯下苦功，而且悟性極高。

這一下，老師傅不再藏私，從第二天開始，傾囊相授。

鄭懷賢跟著這位師傅，扎扎實實學了五年。

武術(shù)和醫(yī)學，這兩門都是研究人體的學問，在他身上徹底打通了。他通過武術(shù)知道了人體的弱點和如何受傷，又通過中醫(yī)知道了如何治療這些傷。

轉(zhuǎn)眼10天時間就到了。

1964年2月13日，這天正好是農(nóng)歷除夕。第二天，總理就要啟程前往緬甸了。

鄭懷賢上門來給總理做最后一次治療和檢查。

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知道總理出訪，握手是免不了的。好不容易緩解的右手，要是再因為反復握手而受傷，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嘛。

于是，鄭懷賢想了個辦法。

他專門設(shè)計并且教給總理一個特殊的握手姿勢。這個姿勢，能讓手臂在握手的時候，巧妙地避開受傷的肘關(guān)節(jié)，用其他部位的肌肉來受力。

總理學得很快，試了幾下，果然在握手的時候，傷處不會再感到疼痛了。

這下，問題算是徹底解決了。

為了表示感謝，當天晚上，周總理和鄧穎超夫婦，特地邀請鄭懷賢留了下來，在西花廳一塊兒吃了一頓年夜飯。

這頓飯，成了鄭懷賢這輩子最難忘的一頓飯。

給總理治病的這段經(jīng)歷，也成了鄭懷賢的驕傲。

他回到成都的教學崗位后，以總理為榜樣，更加盡心盡力地為普通百姓看病。

他一直記得總理在治療時，不無遺憾地提到延安那次舊傷?？偫碚f，要是當時就有鄭老師這樣的醫(yī)術(shù)，自己的手臂就不會留下這個后遺癥了。

這句話，讓鄭懷賢觸動很大。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自己這門“武醫(yī)”結(jié)合的技藝傳承下去，不能讓它斷代。

為了這個理想，鄭懷賢帶著學生們，一頭扎進了中醫(yī)骨科的研究里。就算是在后來最困難的時期，他也沒有放棄過整理和弘揚中華傳統(tǒng)醫(yī)學。

到了八十年代，鄭懷賢受命擔任了《中國大百科全書體育卷》里，中醫(yī)骨科部分的寫作組負責人。

1981年，鄭懷賢與世長辭，享年84歲。

他從一個到處打長工的窮孩子，靠著自己的執(zhí)著和機緣，成了武術(shù)宗師和醫(yī)學專家。他的一生，都在傳承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

而他留下的那些著作，也為后來的中醫(yī)骨科，保留下了寶貴的文脈。

鄭懷賢這一輩子，從武入醫(yī)，算是把中國傳統(tǒng)的東西玩明白了。

他那雙手，既能練武，也能治病。他把這兩樣本事，毫無保留地傳了下去。

他去世的時候，留下了大量的著作，這些東西，成了后來人學習中醫(yī)骨科的寶貝。

那只在延安沒能治好的手臂，最終在1964年，被另一位來自民間的“土大夫”給穩(wěn)住了。

這事兒吧，說白了，就是高手在民間。也多虧了賀龍那句無心插柳的推薦，才有了這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