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我和霍云徹在一起那天，我媽當(dāng)場摔了我的手機。
“你要跟這種車間工人在一起，就永遠(yuǎn)別再進(jìn)這個門！”
我沒有猶豫，拉著行李箱走出了那個富麗堂皇的家。
后來，工廠儀器故障，我為了保護(hù)霍云徹，聾了耳朵。
他在病床前緊緊攥著我的手，淚水打濕了手里的一張紙。
上面寫著：“小雨，我會用一輩子補償你。”
一晃八年過去。
霍云徹的公司即將上市，他送的房產(chǎn)證車鑰匙堆滿了我的抽屜。
婚期就在一個月后，他包下全城香檳玫瑰，說要給我最風(fēng)光的婚禮。
可今天，我刷到一條熱帖。
男朋友的未婚妻是個聾子，該怎么逼走她？
下面評論眾多。
“男朋友？未婚妻？樓主你是要當(dāng)三嗎？”
樓主回復(fù)：
他們談了八年都沒結(jié)婚，說明不是真愛啊，我怎么能算三。
男朋友未婚妻是為了救他才聾了耳朵，但我覺得這是道德綁架，愛不能強迫。
“你去試探一下呢？”
好，剛好今天是他未婚妻生日，我看看男朋友到底會選誰。
沒過多久，微信彈出。
老婆，今晚我公司加班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明天補上。
屏幕暗下去。
餐桌上，一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邊是醫(yī)院的診斷書——我恢復(fù)聽力了。
我重新點開女孩的主頁。
《和大我七歲的爹系男友戀愛是什么感覺？》
有很多照片。
吃飯的，旅游的，還有數(shù)不盡的首飾奢包。
男方唯一出鏡的只有給女孩捋頭發(fā)的一只手。
他無名指的婚戒換成了跟女孩一樣的情侶戒指。
我眨了眨眼，一串眼淚落在了屏幕上。
鼻腔被酸澀堵住。
我不敢信，給霍云徹發(fā)了消息。
“我來陪你加班?！?br/>霍云徹秒回：“不用，你早點睡?！?br/>“可是我想讓你陪我過生日?！?br/>半小時過去。
對面沒了動靜。
我卻在我們共友的朋友圈刷到一個酒吧定位。
順著找去，霍云徹果然在那里。
和一群人擲著骰子。
女孩就趴在他背上，閑不住，捏捏他的臉，又扯著他嘴里的煙，跟小孩調(diào)皮似的。
我被這一幕刺痛。
有些喘不過氣。
“別鬧?！?br/>霍云徹掐著女孩的脖子，交換了一個深吻。
起哄聲起。
她紅了臉，也安分不少。
我杵在酒吧門口，感覺渾身都僵直了。
“小嫂子怪可愛的?！?br/>“徹哥，今晚輕點折騰，人小姑娘上回掛完水腿都打顫，你心里沒數(shù)??？”
霍云徹捻滅煙，又吻了下女孩。
“聽見沒，今晚不準(zhǔn)勾引我。”
江澤笑著起哄：
“下個月就進(jìn)婚姻墳?zāi)沽?，徹哥抓緊時間浪呢?！?br/>有人插嘴：“真變心了？不然逃了唄。”
我緊緊盯著霍云徹的唇瓣。
喉嚨發(fā)澀。
“沒變?！彼f，“只是覺得無趣。”
“谷雨在床上一點聲兒都沒有，跟木頭似的，換你，你能忍？”
我下意識捂住耳朵。
眼淚大顆砸地。
想聽見的時候聽不見，不想聽的時候......卻都聽到了。
“人家可是為你才聾的，忘恩負(fù)義??？”
霍云徹又點了根煙。
聲音啞了下去。
“所以更沒勁了。”
“這恩我得背一輩子。”

“她愛了我八年，江澤，我要是不娶她顯得我太禽獸了。”
耳邊只剩嗡鳴。
我晃了晃，提起酒瓶就朝卡座沖去。
碎片四濺。
我氣到淚流不止。
霍云徹打手語解釋：
公司項目聚餐，別誤會。
乖，別哭，我陪你去過生日，我先跟他們道個別。
“媳婦氣哭了，我得走了?！被粼茝?fù)炱鹜馓住?br/>女孩把他拉住。
“那我怎么辦？”
“她是你未婚妻還是你媽，管的真多，太掃興了?！?br/>霍云徹聳肩。
跟開玩笑似的，“她就是這么小心眼子，招人嫌?！?br/>落在我耳中，跟驚雷一樣。
炸得我眼前發(fā)白。
“沒事，她聽我的，我回去哄哄就好了。”
我轉(zhuǎn)頭就走。
在酒吧門口隨手招了輛車，也沒等霍云徹。
母親的話語猶在耳邊。
“谷雨，你為了那個男人放棄家族，得到了什么？你若是確定他愛你，那你就走，不然就回來聯(lián)姻?！?br/>擦干眼淚。
我掏出手機給母親發(fā)了條消息。
“媽，我聽力恢復(fù)了，過段時間就回來聯(lián)姻。”
最后，霍云徹在江邊找到了我。
他提著蛋糕蹲下。
點蠟燭，火光在他的眸中跳躍，顯得繾綣又溫柔。
他朝我比劃著手語：生日快樂，老婆。
我的眼淚早就在夜風(fēng)中流盡。
盯著他。
覺得他真會裝。
就這樣騙了我好多年。
最后一絲憤怒都被心痛榨干了。
我比劃：
我們認(rèn)識幾年？
他答：
八年。
你陪我北漂，在出租屋里幫我做飯，洗工作服，每晚都幫我按摩，后來工廠儀器故障，你還為了保護(hù)我聾了耳朵。
霍云徹露出幾分懷念。
那時窮得只剩愛了，我們在沒有暖氣的屋子里相擁。你怕我吃不飽，都故意說自己飯量小。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只有你支持我。谷雨，那時你就是我的一切。我們好不容易才熬出頭。
我安靜地看他比劃那些過往。
像鈍刀割肉。
鮮血淋漓，又痛。
原來他都記得，記得是誰陪他白手起家，是誰視他如命，是誰愛了他一年又一年。
然后他有了一切。
我卻不再是他的一切。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