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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中旬，新劇《江山為聘》在橫店開機，剛剛過完 35 歲生日的吳謹言再次回到讓自己“又愛又恨”的橫店。

這一次進組《江山為聘》，吳謹言和本劇監(jiān)制侶皓吉吉、導演張雁杰算是“二搭”。開機的頭幾天，侶皓吉吉一直叫她“薛芳菲”，這是二人上一部合作劇集 《墨雨云間》中吳謹言飾演的女主角的名字。“于是片場所有人都叫我薛芳菲，叫了好幾天。我叫孟廷輝，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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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劇中合作的另一位演員梁永棋也是吳謹言的熟人，這已是他們的第三次搭戲，距上次合作也還沒間隔一年。拍攝休息間隙，梁永棋一喊“薛芳菲”，吳謹言就會忍不住和他講起《墨雨云間》中的臺詞，“剛開機的兩天，會‘魂穿’到之前，因為（和梁永棋）很快又合作了，一些記憶還在我們血脈里，但后來就慢慢進入到這個新戲里了?！?/p>

表演是創(chuàng)造別的生命，但演員演出的是自己對生活、生命的理解。從《延禧攻略》中“天生脾氣暴，不好惹”的魏瓔珞，到《墨雨云間》里“請蒼天，辨忠奸”的薛芳菲，再到如今《江山為聘》中的女狀元、察聞院御史孟廷輝，角色的命運在吳謹言身上留下影子，吳謹言也帶著被她們所點亮過的那部分自我，繼續(xù)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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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

一個女性角色可以僅為自己而拼搏，無論是想要復仇還是純粹只為自我實現(xiàn)，“大女主”不再需要限定詞。以親身經(jīng)歷與創(chuàng)作走過了這一切的吳謹言，同樣是如此，甚至遠不止如此。

“這次不復仇了！”聊起新劇《江山為聘》，吳謹言大笑著說，“這個角色跟之前不一樣的一點——她不是復仇，而是自我成長?！薄督綖槠浮犯木幾酝W(wǎng)絡小說，女主角孟廷輝靠自己的勤學苦讀，成為劇中設定時代的首位三元及第女狀元，由此步入仕途。之后她聯(lián)手帝王英寡，擊潰權貴重臣們的陰謀集團，一邊將權力牢牢握在手中，一邊將心中的公正與大義帶向整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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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中，孟廷輝的決心與行動力是指向自己的，吳謹言非常珍視這一點：“我之前角色的故事，要么是為姐姐，要么是為家人；但這次，我想讓觀眾感受到，是我的角色自己想去改變命運的方向?！?/p>

“為姐姐”的魏瓔珞和“為家人”的薛芳菲，在吳謹言演過的角色中，這二位最為觀眾熟知，前者只身入宮只為尋得姐姐慘死真相并手刃仇敵，后者頂替中書令之女步入權斗旋渦試圖換得家人沉冤昭雪。這兩部劇都獲得了現(xiàn)象級的成功，《延禧攻略》在當年的網(wǎng)播平臺上線三個月后播放量接近 200 億，而《墨雨云間》則是去年播出平臺熱播劇榜的榜首，還入圍了釜山國際電影節(jié)的“亞洲內容大賞”最佳 OTT 原創(chuàng)板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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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兩部最“出圈”作品有相似，吳謹言并不介意。復仇故事本身常帶著古典的敘事結構，主人公在與敵對勢力抗爭時展現(xiàn)的智慧、勇氣和決心，是能為多數(shù)人共感的情緒張力。面對他人所設的難題，一層層處理、一步步解決，這是典型的復仇故事女主角；而這次不再復仇的孟廷輝，有著更具主體意識的目標感。“孟廷輝的主動性更強，她不是解決別人給她設定的難題從而實現(xiàn)成長的，她是自己就要奔著這個困難的方向去，就是要去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p>

七年前《延禧攻略》橫空出世，證明了“大女主”故事的潛力，并為市場帶來了一波與魏瓔珞相似的“大女主”——她們聰明果敢、有謀略、不再依附男性，由她們所主導的故事中也呈現(xiàn)出女性友誼的更多面向……只不過，在那個階段里，故事的女主角想要在一個零和博弈的有限游戲中取勝，往往需要一種道德層面上的利他性設定，這也是“復仇”大女主前綴限定；而現(xiàn)在，一個女性角色可以僅為自己而拼搏，無論是想要復仇還是純粹只為自我實現(xiàn)，“大女主”不再需要限定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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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親身經(jīng)歷與創(chuàng)作走過了這一切的吳謹言，同樣是如此，甚至遠不止如此。

越挫越勇，是吳謹言許多角色的核心共性，這其實也很接近她本人的性格，她比許多人都更相信“走過的路每一步都算數(shù)”。

在《江山為聘》即將開機的消息剛剛放出時，就有熱愛原著小說的網(wǎng)友評論，吳謹言是最適合出演孟廷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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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主創(chuàng)團隊帶著成型的劇本找到吳謹言，認為這個角色非她莫屬，一定要讓她來演。起初她還有些疑惑，但看過劇本后也意識到，這個形象仿佛寫著自己的名字。“籌備期也發(fā)生了一些事情，但我和片方一直沒有擺動過，堅定地一直走到現(xiàn)在。這種堅定我覺得就是《江山為聘》要講的故事，所以在還沒開機時，我好像已經(jīng)感受到這個角色的力量了?！?/p>

每次選劇本，吳謹言不會第一時間考慮自己和角色是否“相配”，她更在意自己直覺上是否 “喜歡”，“我會覺得，只有我喜歡這個角色了，我再演，她才可能被觀眾喜歡。如果我都無法被吸引，怎么能讓觀眾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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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執(zhí)著，曾讓吳謹言在 2024 年之前有近兩年的空白期，但提及此事，她很淡然。人的年齡只增不減，誰也無法擺脫時間桎梏，能夠在某個年齡段遇到與那時的自己有默契的角色，需要一 種“幸運”。吳謹言從未想過讓現(xiàn)在的自己再去扮演魏瓔珞，因為她心中的魏瓔珞，是宮廷斗爭中的一根“刺”，自如而張揚地行走在皇宮的明槍暗箭間。當時吳謹言 27 歲，正是心氣和狀態(tài)都與之絕妙般配的年紀?！皠偤眠@個角色是你這個年齡所想表達的，就可以產生那種化學反應?！?/p>

好在，演員也擁有一種普通人無法企及的“特權”，可以把某個時期的自己以影像的方式定格為恒久不變，并在某一處未來回溯，將之轉變?yōu)楝F(xiàn)在進行時。而在無法逆轉的生命河流中，過去的經(jīng)歷與體驗，現(xiàn)實與戲劇的交織，也會以不同的形式為可能到來的“幸運”增加籌碼。

能夠擁有被人記住的代表性角色是珍貴的體驗，吳謹言也證明了自己在“復仇大女主”賽道上不可替代的競爭力。只是，作為演員的她不愿自我重復，世界上沒有那么多“仇”要去報，這些戲為自己留下的積淀，核心也不在于“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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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謹言覺得故事中的“斗”，跟她本身的生活離得非常遠，但正是這種遠才是點燃她在角色選擇上的興致所在?！拔以谙?，古裝戲里，宮里面的后宮我斗過了，家族內部、各家族之間的宅斗也斗過了，但我還沒有進前朝去廝殺過、打拼過，這也正是《江山為聘》吸引我的點，在古裝劇世界中，后宮斗過、前朝斗完，才算圓滿！”

“這些角色的共同點是，困難越大，燃起的斗志就越強；而她們的斗志越強，觀眾代入感就越強，越想去陪伴她們的人生命運?！痹酱煸接?，是吳謹言許多角色的核心共性，這其實也很接近她本人的性格，她比許多人都更相信“走過的路每一步都算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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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角色留下了什么，她說不清楚；但總歸是“留下了”，未必是放在自己身上，但一定會放在自己的下一個角色里。“就好像，我演過魏瓔珞了，我才能夠對前朝的皇上拿捏得更加準確。如果說我不知道后宮是什么情況，那哪能直接進入前朝呢？”

不一定要贏

以前大家覺得你贏了我才為你鼓掌，但現(xiàn)在更多關于女性的故事，是可以有輸贏兩面的。大家也愿意看到她挫敗、她軟弱、她自暴自棄。贏當然是好的，但如果贏不了，一個人也可以跟自己和解、自洽。

此次與監(jiān)制侶皓吉吉、導演張雁杰的二搭，主創(chuàng)中也有許多吳謹言熟悉的工作人員，在前期溝通上，整個團隊都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絕不能重復《墨雨云間》，要有新的感覺。

吳謹言解釋，《江山為聘》是一部人物更復雜、事件面更廣的作品，它并不以自己所飾演的孟廷輝為“游戲主線人物”，使觀眾隨女主角的主觀視角一路解鎖新事件和挑戰(zhàn)。劇中會有一個更加完整的古代政治決策架構和衍生的故事框架，且不為主角意志所轉移?！八栽谶@樣的情況下，故事表現(xiàn)方式和人物進入方式會和《墨雨云間》完全不同，我要去想如何在導演這種拍攝手法下創(chuàng)作自己的人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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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來說，只要一部劇還沒殺青，那自己對一個人物的準備和創(chuàng)作就沒有結束。每次開機前的角色準備都是讓她又愛又恨的工作，因為覺得永遠都準備不夠、永遠還有功課可以繼續(xù)做；而開機后，每一天的表演和與其他演員、工作人員的互動，都會收獲新感覺?！昂芏鄸|西是你到要拍了、進入場景了，你才會知道具體是怎樣的，完全靠自己的想象和文字是不夠的。所以其實每天都要去豐富這個人物，為她的角色設定收集新想法、賦予更多魅力，一直到殺青。你總會覺得自己還能為她做點什么?！?/p>

為角色做準備的焦灼，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探索新事物的興奮。在拍攝《春花焰》前，吳謹言一直想要試試拍動作戲，她為此投入了大量時間訓練；結束后，她也并未停止。在《春花焰》中，她的角色眉林是一名刺客，所以打斗以匕首、短兵器的呈現(xiàn)為主，而她之后也想要去嘗試劍、長槍等不同的兵器，只等待新的機會。提起這些，她的語氣興奮起來——還有難關等著跨越、還有新東西等著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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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謹言生性樂觀，這在與她熟悉的工作人員和粉絲那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她經(jīng)常在社交網(wǎng)絡上分享自己的日常，粉絲們也?？渌懊刻焐习喽紭泛呛堑摹?。從作品來看，吳謹言清楚，自己和“魏瓔珞們”的相似之處，是永遠想要戰(zhàn)勝困難、實現(xiàn)自我，帶著強烈的生命欲望；而從她演藝生涯看，所經(jīng)歷的一切，也練就了她如今更加坦然、自如地面對戲里戲外挑戰(zhàn)的能力。在《延禧攻略》前，她默默無聞許久；而《延禧攻略》后，她又主動選擇進入一段空白期。兩次狀態(tài)相似，但她的心情卻完全不同?！拔揖褪瞧珮酚^的人，自己收獲過好的結果，我就相信那未來我一定也還可以！”

在有了足夠長的工作經(jīng)驗積累后，似乎更大的環(huán)境，也在朝著某種利好于人的方向發(fā)展。讓吳謹言這些年感慨頗深的，便是人們對女性力量理解的變化：“幾年前，大家想看這個女主角怎么贏、怎么掌控自己的人生；但現(xiàn)在的大女主戲會更多元化——包括創(chuàng)作者對女性角色、包括女性觀眾對宏觀的女性群體理解的改變。以前大家覺得你贏了我才為你鼓掌，但現(xiàn)在更多關于女性的故事，是可以有輸贏兩面的。大家也愿意看到她挫敗、她軟弱、她自暴自棄。贏當然是好的，但如果贏不了，一個人也可以跟自己和解、自洽。現(xiàn)在觀眾們覺得這也是可以的，這樣非常精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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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贏，是角色的定數(shù)，還是吳謹言性格里的一面，外人很難說得清；只不過，贏有贏的精彩，不贏也有不贏的自洽。吳謹言看得清楚，講得也坦然，戲里戲外，你很難說它們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