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繁漪可以說認識多年，她對我來說是很神秘、很美妙的一個人物。隨著年齡增長，我越來越認識了她，而且我漸漸對她產(chǎn)生了一種感情，這種感情說是愛也未嘗不可。我為什么愛她？我認為她是非常強大的女性，她給我力量，能夠走進我自己內(nèi)心的那片狂野地帶?！辈茇?，作家、編劇萬方說。

從曹禺創(chuàng)作出《雷雨》的1933年算起，今年，他筆下的繁漪92歲了。在舞臺上，她僅僅擁有一天的生命。然而，萬方相信，繁漪會像麥克白夫人、苔絲特蒙娜、娜拉等戲劇史上的經(jīng)典女性角色一樣，長久地“活”下去。為此，她寫下《繁漪女士》，尋找《雷雨》舞臺上那24小時之外繁漪的生命軌跡。

《繁漪女士》首發(fā)于《收獲·長篇小說2025冬卷》，12月27日，萬方來到上海，在朵云書院·旗艦店與讀者分享“繁漪女士”的故事。

“《雷雨》這部戲是大概在中國演得最多的?！独子辍防镒钗?，或者說我作為女兒認為我爸爸最愛的人，我甚至覺得在他所有作品中，投入他最濃烈感情的人可能就是繁漪?！比f方認同楊揚、王宏圖兩位學者提到的繁漪有“魔性”，“魔不分好壞、善惡、黑白，魔其實就是吸引你，我爸爸更是被她所吸引。雖然這個人物是他創(chuàng)造的，但我可以想象，他的生活和他的內(nèi)心連接之處，就是有這樣一種魔力，才能創(chuàng)造出繁漪這樣的角色來?！?/p>

在萬方看來，繁漪的悲劇和絕望在于求愛而不得，她至死不渝要追求的這個目標，其實是虛妄的。她愛周萍，其實是愛自己，她追求自由，其實是想做自己，可她自己是什么樣子，她也很難說清。因此她把自己全部的愛和生命的能量都投射到了周萍身上。

“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愛，能夠使人瘋狂的愛大概就是愛情了?？晌以趯戇@部小說時，讓我困惑的就是愛情。我一直覺得愛情是很自然的，像在空氣中，如果你呼吸到愛情，就像呼吸到純氧一樣，會覺得特別爽。但從我身邊的朋友，從我得到的種種信息來看，現(xiàn)在女性對愛情的需求與繁漪相比已經(jīng)有極大的距離。我身邊很多女性朋友，尤其是比我年輕的，好像對愛情無所謂，有當然很好，沒有也很好?！比f方說，“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困惑，愛情這么美好的體驗怎么變得不珍貴了？后來，我頓悟，愛情是一種愉悅、快樂，讓你覺得溫暖、舒服，失去的時候當然相應會很痛苦?，F(xiàn)在，女性要得到愉悅有太多來源，我甚至覺得愛情可能是定量的，能體驗到真的是幸運。如果沒有，也可以在別的地方找到愉悅?，F(xiàn)在很多女孩覺得自己一個人過得很舒服，好像有‘誰要動了真心，誰就輸了’這種說法。但我覺得，如果你真的動了真心，還是你的運氣。因為終其一生，未必每一個人都能動真心。”

原標題：《繁漪式愛情還存在嗎？曹禺之女萬方：能動真心，是運氣》

本文作者：解放日報 施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