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北京常住人口減少4.3萬，這已經是它連續(xù)第五年人口負增長；上海的減少幅度更大，達到13.54萬。另一邊的畫面卻完全不同，成都、杭州、西安這些城市都在逆勢吸人，2022年分別增長7.6萬、17.2萬、12.29萬。

身邊不少朋友也在討論，誰誰誰從北京回了老家，誰又去杭州找了新工作。年輕人真的在集體逃離一線城市嗎？

房價把人生算死了

我們先從最直接的房價壓力說起。2023年北京二手房均價穩(wěn)定在每平米5.5萬到6萬，上海和深圳也基本在這個區(qū)間。就按一套70平米的小兩居來算，總價輕松落在350萬到420萬之間。

舉個實際例子，要是你年薪能拿到20萬，這收入已經甩開不少人了?？删退氵@樣，首付按30%算也得105萬到126萬。剩下的錢貸款30年，每個月要還1.2萬到1.5萬。把房貸扣掉后，再算上日常吃喝、交通這些開銷，手里能剩下的錢確實沒多少。

再看成都，2023年二手房均價每平米只有1.5萬到1.8萬。同樣面積的房子，總價也就105萬到126萬，剛好相當于北京一套房的首付。這樣的差距擺在這里，不用多解釋大家也能明白。

豆瓣“北京租房”小組里，類似的糾結隨處可見。互聯網大廠的產品經理，年薪能到40萬，看中了朝陽區(qū)一套60平的老房子，總價480萬。把自己的積蓄和父母的養(yǎng)老錢湊到一起，才勉強夠上144萬的首付?？梢坏┍成戏抠J，每月要還2.2萬，生活質量直接直線下降。

這筆賬其實很好算。相同的收入，在北京可能要被房貸綁30年，到了成都或許5到10年就能還清。兩者的壓力，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戶口比房價更讓人無力

很多人以為買得起房就萬事大吉，可落戶的門檻，往往更讓人絕望。2023年北京積分落戶，只有6003人成功拿到資格，申請人數卻超過12萬，通過率還不到5%。

最低分數線108.17分，這意味著你得在北京連續(xù)繳社保10年以上，還得有本科學歷、穩(wěn)定住所等一系列條件。

知乎上有不少這樣的經歷分享。有人在央企工作，2012年碩士畢業(yè)就來了北京，連續(xù)繳了11年社保才湊夠分數線。還有人因為換工作，社保斷了兩個月，就因為差這幾分，又得再等一年。

這種等待特別煎熬，你已經拼盡全力了，可感覺終點線一直在往后退。

上海的居轉戶要求持居住證和繳社保都滿7年，雖然比北京容易一點，但對普通人來說，還是一段漫長的等待。

相對來說，深圳和廣州就友好不少。深圳對全日制本科、35歲以下的人基本可以直接落戶，廣州對本科學歷、40歲以下的人也比較開放。這也是這兩個城市在2020年到2021年能持續(xù)吸引年輕人的重要原因。

這里要提醒一句，戶口只是第一步。就算成功落戶，核心城區(qū)的學區(qū)房又是另一道高門檻。種種關卡疊在一起，讓很多人覺得，在一線城市扎根的成本實在太高了。

新一線城市在搶人

就在一線城市有人離開的時候，成都、杭州、西安這些城市的人口一直在穩(wěn)步增長。2022年，成都常住人口達到2126.8萬，杭州1237.6萬，西安1316.3萬。

這些城市的吸引力，其實有跡可循。落戶政策寬松、房價相對可控、產業(yè)發(fā)展有活力，這是它們的共同優(yōu)勢。拿杭州來說，2022年二手房均價每平米3萬左右，也就只有北京核心區(qū)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

互聯網和電商的發(fā)展，也在悄悄改變城市競爭的格局。國家統(tǒng)計局數據顯示，2023年全國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13.1萬億元，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27.6%。這就意味著，很多商業(yè)機會不再完全依賴一線城市。在杭州做電商和在北京做電商，面對的市場其實是一樣的。

我們接著看，遠程辦公的興起也在削弱地理位置的重要性。雖然疫情后很多公司要求員工返回辦公室，但靈活辦公、異地辦公的接受度已經明顯提高。一些互聯網公司開始在成都、杭州、武漢等城市設立分部，這些城市的人才成本比北京上海低20%到30%，卻能招到同等水平的人才。

短視頻平臺的崛起，更給了很多人新的選擇。不需要擠在一線城市，只要有內容創(chuàng)作能力，在哪里都能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快手、抖音上有大量在小城市或農村的創(chuàng)作者，通過帶貨和廣告獲得了穩(wěn)定收入。這種就業(yè)形態(tài)的出現，讓地域限制進一步被打破。

但分化比逃離更準確

話說回來，人口流動的真實圖景是“分化”而不是“逃離”。

高收入、高學歷群體依然在向一線城市集中。智聯招聘數據顯示，2023年北京平均月薪13930元，上海13832元，深圳12964元，遠高于其他城市。這里有更好的職業(yè)發(fā)展機會，更高的薪資天花板，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清華北大畢業(yè)的很多人還是會留在北京。不是說他們多熱愛這座城市的擁擠和忙碌，而是平臺和機會確實更好。比如做算法、做前沿技術研究的崗位，可能全國只有北京、上海、深圳能找到，去其他城市連對口的崗位都沒有。

醫(yī)療和教育資源的差距更是實實在在的。復旦大學醫(yī)院管理研究所《2022年度中國醫(yī)院排行榜》顯示，全國排名前10的醫(yī)院，北京占4家，上海占3家。遇到重大疾病的時候，這種差距可能在關鍵時刻能救命。

全國“雙一流”建設高校有147所，北京就占了34所，上海有15所，整個西部地區(qū)加起來也就約30所。這個差距，短期內很難抹平。

但對于收入處于中位數以下的群體，一線城市的生活成本和收入差距越來越大。國家統(tǒng)計局數據顯示，2023年全國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51821元，也就是月均4318元左右。這個收入在一線城市，連基本的生活都很難維持。

舉個實際例子，在北京送外賣，每天工作12小時，月收入能有8000到10000元?？煽鄣?000元房租、2000元吃飯錢，再加上1000元其他開銷，每月能存下4000到5000元。

但這點積蓄，想在北京買房簡直是遙遙無期。對這部分人來說，回到成本更低的城市，是更理性的選擇。在老家縣城，同樣的積蓄可能幾年就能開個小店，或者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脈脈、知乎這些職場社區(qū)里，能看到大量類似的討論。在一線城市工作幾年，帶著積累的經驗和資金回到二三線城市發(fā)展，這個路徑越來越常見。這不是因為在一線城市混不下去，而是大家都算清楚了賬，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這是理性選擇而不是認輸

人口流動本質是中國城市體系重構的體現，一線城市轉向存量優(yōu)化，新一線城市爭奪增量機會，三四線城市面臨人口流失。這并非簡單的逃離或回歸，而是年輕人權衡成本收益后的理性選擇，留城逐機會與離城求安穩(wěn)并無對錯。

人社部等五部門相關政策為年輕人多元就業(yè)提供支持，增添了選擇底氣。核心問題在于如何推動不同層級城市公共服務均衡化，讓選擇基于生活偏好而非被迫妥協。年輕人的流動是對人生的重新規(guī)劃，未來城市選擇趨勢與新熱門城市值得關注。

參考資料：
《2022年北京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統(tǒng)計公報》，北京市統(tǒng)計局，2023年
《2022年上海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統(tǒng)計公報》，上海市統(tǒng)計局，2023年
《2023年居民收入和消費支出情況》，國家統(tǒng)計局，2024年
《2022年度中國醫(yī)院排行榜》，復旦大學醫(yī)院管理研究所，2022年
《關于進一步健全就業(yè)公共服務體系的意見》，人社部等五部門，202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