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閩東“生死古道”：刻滿8000年密碼，藏匿中國最硬核的忠魂

——一條讓日軍哀嘆為“懸崖”的路，馮夢龍在此上任，英雄家族在此滿門忠烈。

作者：黃河 筆名天河

“車嶺車上天，九嶺爬九年，三天三夜三望洋，一支蠟燭過巖洞”，千百年傳唱的民謠如銅鈴搖響，道盡這條閩東命脈的滄桑。九嶺的風(fēng)，攜著松針的清苦與茶香的醇厚，掠過洞宮山脈九座峰巒的脊梁，黏在深紅片石鋪就的5440米古道苔痕上。這始建于宋代的“白銀古道”，因九座連綿高峰得名，從海拔316米的九嶺溪橋頭蜿蜒攀升至890米的石馬洋，574米的海拔落差刻滿千年風(fēng)霜——它是新石器時代石戈石錛喚醒的文明根脈，是先民胼手胝足開鑿的生存通途，更是閩東兒女鐵血忠魂的淬煉之地，豈不是一部用山石與熱血寫就的立體史書？沿古道西行15公里，便是古代“駐馬”平溪鋪，1999年此處出土的三件新石器時代石戈、石錛，將這片土地的人類活動史追溯至八千年前，為古道的滄桑增添了最遙遠(yuǎn)的注腳。

壽寧境內(nèi)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多達(dá)225座，“地?zé)o三尺平，路無三尺寬，出門要爬嶺，開門就見山”是真實(shí)寫照。明嘉靖知縣錢亮在《科貢題名記》中直言：“壽寧之山，崔巍崔峻極于天；而其川也，奔騰澎湃趨于海，此固非常之山川也?！边@般奇絕山水間，九嶺古道如銀帶纏繞，明清時作為連接壽寧與建寧府的“正道”，是官吏述職、驛使傳書、商賈往來的必經(jīng)之路，自明景泰到清雍正近三百年間，76位壽寧知縣皆循此道往返府衙。它更是官臺山銀礦白銀外運(yùn)的皇家通道，是饑荒年代百姓奔赴“上府”謀生的生命線，學(xué)子的行囊、貨郎的挑擔(dān)、馱竹的馬匹，在此交織成流動的人間畫卷。而這條古道的深處，更藏著宋時“歲課十萬兩”的寶豐銀場的榮光與劫難——明永樂年間，朝廷派太監(jiān)駐節(jié)大安鄉(xiāng)溪乾村監(jiān)管銀礦，其駐地“太監(jiān)府”遺址至今尚存，而當(dāng)浙江麗水人鄭懷茂聚眾占據(jù)關(guān)臺山（又稱官臺山）烏峰硐，勾結(jié)山匪作亂，將祭祀先人的端午變?yōu)榻俾拥拿芄模@座海拔1120米的雄峰便成了捍衛(wèi)家園的鐵血戰(zhàn)場。

宋乾道五年冬，58歲的泉州知府王十朋卸任北歸，夜宿雙巖寺，見“山腳長溪奔流，山上清泉叮咚”，揮筆寫下“九嶺類攢天”“插稻到山頂，栽松侵日邊”的絕唱，成為迄今已知為九嶺賦詩的第一人；永嘉四靈之一的徐璣行至此處，留下“斷崖橫路水潺潺，行到山根又上山。眼看別峰云霧起，不知身也在云間”的詠嘆，將山水之趣與人生哲思熔鑄一爐，堪稱宋代山水詩中的佳作；清乾隆知縣丁居信亦有“歷盡峭巖臨絕頂，四山環(huán)翠繞青螺”的描摹，繪出九嶺曲回險峻的雄奇。月光正洇開九嶺溪的漣漪，把這些詩句揉碎成湖心搖搖晃晃的星子，流淌著千年未絕的詩意。古道的蔥郁，藏著循吏的仁心。明萬歷四十一年，知縣蔣誥捐出俸祿，令村民在九嶺兩側(cè)栽植松、樟、楓、柳杉數(shù)百株，更創(chuàng)新刑罰制度，允許笞罪犯人以種樹贖罪，“笞罪亦許種松自贖”的善政，讓古道終成“古木參天”的奇觀。那株躲過上世紀(jì)七十年代火燒劫難的四百年古松，二三人方能合抱，龍鱗斑駁的枝干仍為行人撐開穿越百年的蔭涼，五道涼亭、一處茶堂沿路而設(shè)，四穴甘泉滋養(yǎng)南來北往，不正是古道對行旅最溫柔的慰藉嗎？然而清雍正十二年，壽寧縣劃歸福寧府管轄，行政重心南移，以“車嶺”為標(biāo)志的新官道興起，九嶺這條昔日“正道”，終在歲月流轉(zhuǎn)中漸歸沉寂。

最讓九嶺熠熠生輝的，是循吏的清輝與壯士的鐵血。明崇禎七年，61歲的馮夢龍歷經(jīng)三個月艱苦跋涉，沿九嶺古道赴壽寧任職，“車嶺車上天，九嶺爬九年”的艱辛，化作他“一念為民之心”的注腳。在壽寧四年，他秉持“以勤補(bǔ)拙，以慈輔嚴(yán)，以廉代匱”的為官理念，堅信“做一分亦是一分功業(yè)，寬一分亦是一分恩惠”，面對“民無余欠，庫無余財”的困境，他修復(fù)東壩、改革倉儲，讓空空如也的縣倉實(shí)現(xiàn)“三年以來，儲俱見谷”；捐俸修學(xué)堂、建捕虎陷阱，筑城墻、擊匪霸，更秉言上書治理鹽患，讓百姓安居樂業(yè)。他重修破舊的“四知堂”，自掏銀兩制作匾額，以“天知、地知、我知、子知”警醒自己，嚴(yán)拒地主柳必得的中秋送禮，用一生踐行“老梅標(biāo)冷趣，我與爾同清”的高潔志向?！翱h在翠微處，浮家似錦棚。三峰南入幕，萬樹北遮城”的詩句，既是壽寧風(fēng)貌的寫照，更是他勤政廉潔的心聲。崇禎十一年，65歲的馮夢龍辭別壽寧父老，留下“政簡刑清，首尚文學(xué)，遇民以恩，待士有禮”的千古贊譽(yù)，正如后人所評：“‘三言’世上流傳遍，萬口交稱眼識高。四載壽寧留政績，先生豈獨(dú)是文豪。”

馮夢龍離開121年后，另一位循吏為九嶺添就新的光彩。清乾隆二十四年早春，46歲的李拔升任福寧知府，這位四川犍為人遍歷三任知縣，帶著豐富的基層經(jīng)驗(yàn)踏訪閩東。他提出“興教化莫先于足衣食，足衣食莫大于重農(nóng)桑，重農(nóng)桑莫要于興水利”的治理理念，面對山多田少、糧荒頻發(fā)的困境，力推玉米種植，親撰《請種包谷議》，試種成功后令各縣推廣，百姓感念其恩，稱玉米為“李公麥”；見山野凋零，便作《請教民開山種樹議》《種樹說》，倡導(dǎo)“官山許民認(rèn)墾”“非時之斧斤宜禁”，為閩東青山綠水筑牢根基；更將興水利視為己任，督促整修塘堰99處、橋涵6座，親修霞浦長溪河三壩，留下“長溪河源”的石刻豐碑。兩位循吏，一明一清，一知縣一知府，雖時代有別、官職各異，卻都以民為本、堅守初心，在九嶺古道的歷史長卷中，寫下南北輝映的循吏篇章。

而九嶺的青石石階上，更鐫刻著芹洋黃氏的鐵血榮光。明景泰五年端午前夕，閩浙都御使劉廣衡檄令征剿關(guān)臺山匪患，芹洋黃氏六世祖黃昌永應(yīng)聲征召，率兒子黃繼黑、黃普煥、黃普耀及侄兒黃周七奔赴軍前效命。晨光初破芹洋霧靄時，五道身影已在宗祠肅立，彼時“義勇大夫”的御賜匾額尚未鑄就，唯有世代相傳的家國大義在胸中燃燒。黃普耀摩挲著父親黃昌永遞來的祖?zhèn)髁钆?，上面“忠勇”二字?jīng)歲月磨洗仍熠熠生輝，仿佛已預(yù)見來年朝廷的敕封榮光；兄長黃繼黑正將雄黃細(xì)細(xì)涂抹于刀柄，那柄祖?zhèn)髂暗对鴼v無數(shù)戰(zhàn)事，刃口缺處，恰似關(guān)臺山起伏的剪影；三個少年兒郎束緊綁腿，行囊里除了箭矢，還藏著母親塞入的七色長命縷——端午的祈福與征戰(zhàn)的宿命，在這一刻被編織成同一條繩索?！氨爻?！”黃普耀那夜在族老面前劈開桌案，“豈容魍魎污我芹洋山水，擾我官臺安寧！”

關(guān)臺山，這頭沉睡千年的青石巨獸，在端午寅時睜開了眼睛。它看見：黃繼黑率先踏入山寨外圍的石階，步伐是《孫子兵法》中“其疾如風(fēng)”的具象，腳底帶起的落葉如受驚蝶群，卻在觸及鎧甲時瞬間化為銳利箭鏃；黃普耀在山道云霧中回首，目光成了連接宗祠香火與礦洞烽煙的絲線，腰間令牌撞擊出《秦風(fēng)·無衣》的節(jié)奏：“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三個少年郎如幼豹緊隨——長子以竹弓丈量山嵐厚度，次子用匕首在古松上刻下黃家男兒獨(dú)識的暗符，幼子懷抱的信號焰火，是系在端午龍舟上最紅的鼓槌。

山風(fēng)開始言語。它不再是風(fēng)，而是歷代戍守此地的兵魂重述《楚辭·國殤》：“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彼蓾S之應(yīng)和，將王維《老將行》的句子拍碎在巖壁上：“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本瓦B石縫間驟然驚起的鷓鴣，也啼叫著文天祥未寫完的詩句：“男子千年志，吾生未有涯?！标P(guān)臺山在用整個山脈的記憶為他們壯行——這哪里是攀登？這是在時光的脊梁上逆行，每一步都踏碎一個關(guān)于“不可能”的傳說。至山腰“望鄉(xiāng)臺”時，天忽然沉下臉來，雨如萬矢齊發(fā)，青石階化作鱗甲倒豎的巨蟒。黃普耀卻仰天而笑：“好雨！此乃銀場山神泣血相迎！”他解下戰(zhàn)旗裹住幼子，那面繡著“黃”字的錦帛在雨中展開，竟似淬火般騰起白霧。一家五口手挽手結(jié)成人鏈，如屈原筆下“駕八龍之蜿蜿兮”的飛馳，在雷鳴中完成最后的突襲。當(dāng)他們潛入烏峰硐外的平地，暮色已濃——130多個縱橫相連的古銀硐如蟄伏的巨獸，匪寇巡邏的火把正是巨獸眼中閃爍的兇光。

戰(zhàn)斗在午夜爆發(fā)，恰是端午前夜的狂歡時分。黃繼黑率二子如楔子切入敵陣左翼，刀法展開便是《莊子·說劍》中“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殺氣；長子挽弓引燃浸過松脂的箭矢，射向囤積火藥的竹棚，那朵騰起的煙花，竟比端午任何一支鉆天猴都絢爛。黃普耀與幼子直取中軍匪首鄭懷茂，戰(zhàn)旗在廝殺中化作流動的圖騰：時而為盾，格開淬毒的兵刃；時而為鞭，抽碎賊寇的陣仗。最驚心動魄處，鄭懷茂的彎刀劈向幼子后心，黃普耀竟以令牌迎上！“鏗”然巨響，令牌裂而不斷，反震之力使匪首虎口迸血——那令牌上“忠勇”二字，在刀光中迸濺出類似北斗七星的光芒。銀礦深處傳來古老的回聲，坍塌的礦道忽然涌出積存的沼氣，遇火轟燃，烈焰順著礦脈游走，將整個關(guān)臺山戰(zhàn)場照成白晝。黃氏父子背靠背立于火圈中心，身影被放大投射在峭壁上，恍如五尊突然蘇醒的古代戰(zhàn)神浮雕。匪寇在驚惶中聽見他們齊聲長嘯，那嘯聲里雜糅著《九歌·山鬼》的巫祝之力、戚繼光《凱歌》的肅殺之氣，還有芹洋溪水千年不息的奔流之音。這不是凡人的戰(zhàn)斗——這是忠義之士與作亂頑匪的終極對決，是守護(hù)家園與踐踏安寧的生死較量。

黎明時分，殘寇盡潰。黃氏父子與官軍里應(yīng)外合，終將關(guān)臺山匪患徹底肅清。血滲入礦場黑色的土壤，竟使石縫里掙扎出幾株銀白色的野菊。黃普耀拾起半塊殘破的礦工陶碗，舀起山泉澆在戰(zhàn)旗上，血污化開如寫意墨梅。三個少年跪地收集賊寇的兵器與賬冊，那些記載著劫掠計劃的紙頁，在端午的晨光下迅速卷曲焦枯，仿佛被天地正氣灼傷。黃繼黑獨(dú)坐于最高的礦堆，將雄黃酒緩緩灑向東南——那是百姓安居的方向，是他們用熱血守護(hù)的故土。他的陌刀插入大地三寸，刀柄上系的五彩絲絳在晨風(fēng)中飄舞，像為這片傷痕累累的土地系上端午的平安符。歸途的九嶺換了容顏，石階伸出苔蘚的軟墊托住他們疲憊的步伐，古松垂下枝條拂去甲胄上的煙塵；路過“望鄉(xiāng)臺”時，云海竟鋪成金毯，朝霞如帝王親賜的錦袍披在五人肩頭。

景泰六年，朝廷為嘉獎黃繼黑、黃普煥、黃普耀兄弟三人剿寇建縣之功，特敕封三人同為“義勇大夫”，御賜鎏金匾額供奉于芹洋黃氏宗祠，更將三人奉祀于壽寧縣城“報功祠”，春秋祭祀不絕。邑人葉何運(yùn)賦詩贊曰：“此日登臨古戰(zhàn)場，猶聞劍影與刀光。沈率奇兵依百姓，欽封義勇首三黃！” 那面“義勇大夫”匾額，歷經(jīng)歲月滄桑仍熠熠生輝，成為黃氏家族忠勇傳家的精神圖騰，也為關(guān)臺山的鐵血往事刻下最榮耀的注腳。芹洋的燈火在山腳下浮現(xiàn)時，祠堂的鐘聲正撞響端午的晨暉。歸來的不僅是凱旋的壯士，更是一段鑄就傳奇的崢嶸歲月。

古道的石板，還印刻著代代芹洋人的足跡。爺爺輩曾挑著筍干、香菇與桐油，踏著晨露翻嶺赴縣城，扁擔(dān)壓彎脊背，汗滴浸透石板，換得些許碎銀補(bǔ)貼家用；父親輩接過重?fù)?dān)，將山貨換成布匹、鹽巴與針線，挑著全家的生計返程，石階上深淺不一的凹痕，正是他們腳印磨刻的歲月印記。后來我求學(xué)壽寧一中，每周都要循著祖輩的足跡攀越九嶺，竹筐里裝著母親炒制的咸菜與摻著白米的地瓜米，那是一周的口糧，也是家人沉甸甸的期盼。石階濕滑時便手足并用，累極了就靠在古松旁喘息，聽山風(fēng)穿過林葉，仿佛爺爺?shù)亩?、父親的腳步聲與黃氏壯士的長嘯在耳畔回響；渴了就掬一捧甘泉，清冽甘甜直沁心脾，恰如求學(xué)路上的堅守與回甘。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苔痕遍布的石板上，與祖輩、壯士的汗滴相融，澆灌出一代代人走出大山的希望。

童年的記憶，總與茶亭的煙火交織。我總愛賴在亭中，看僧人用竹筧引來山澗甘泉，撮一把清明新采的野茶沖泡，聽他們捻著念珠講希廣禪師的禪語、楊岐禪師的機(jī)鋒，也講古井藏劍、險隘拒敵、黃氏蕩寇的往事。僧人還會牽著我的小手，教我辨認(rèn)蔣誥手植的古松與楓香，在崖壁“洞天石扉”“高真別宇”“天馬徠”等十余方摩崖石刻前，用樹枝臨摹楷體筆意；春日里尋剛冒土的嫩筍，秋冬時賞丹楓似火、鋅橙綴枝，陽光透過茶亭的格窗，在掌心印下細(xì)碎的光斑，也把那些溫暖瞬間刻進(jìn)記憶深處。而古道的烽煙從未遠(yuǎn)去：清康熙十三年，靖南王耿精忠部屬屯兵九峰堂，古井中沉埋的鐫名短劍是歲月鐵證；1858年，太平軍楊輔清部欲攀嶺南下，遭卓麟英團(tuán)練阻擊，相持?jǐn)?shù)日折戟而返，卓麟英亦因守隘有功封“武翼都尉”；抗戰(zhàn)時期，10支部隊在此駐防，九嶺梗與寶駕山數(shù)十次反復(fù)爭奪，殲滅日寇數(shù)千人，被崗村寧次哀嘆為“日軍懸崖”，魯?shù)涝磳④姟傲ⅠR九嶺殲頑敵，屢教倭奴棄甲還”的題詩，至今仍在風(fēng)中回響。

炊煙是大山的白發(fā)，每一縷都綰著廟檐的銅鈴響，綰著僧寮的木魚聲，綰著灶臺邊的木勺響，綰著官道上永不消散的人聲鼎沸，綰著黃氏旌旗獵獵的長風(fēng)，更綰著我走了千里萬里，卻總也繞不開的那聲乳名。山風(fēng)不言，卻在枝葉間訴說往事；溪水長吟，卻在浪濤中銘記流年。那些散落在九嶺石階上的晨昏，那些浸在晨霧里的經(jīng)聲與吆喝，那些古松篩落的斑駁日光，那些茶亭里溫著的野茶香，不都凝成了眼角的暖嗎？馮夢龍的“四知”清風(fēng)，李拔的“包谷”恩惠，蔣誥的“植松”善政，王十朋、徐璣的詩意詠嘆，黃氏壯士的鐵血忠魂，僧人們的農(nóng)禪日常，古井中沉淀的兵戈往事，摩崖石刻鐫刻的文脈鄉(xiāng)愁，抗倭將士與抗戰(zhàn)英雄灑下的熱血忠魂，爺爺挑擔(dān)的佝僂背影，父親返程的堅實(shí)腳步，還有我童年聽來的禪話軼事、求學(xué)路上的汗?jié)褚律溃荚跉q月的褶皺里，釀成了永不涼卻的鄉(xiāng)愁。

“地僻人難至，山高云易生”，馮夢龍的詩句道盡壽寧地貌，卻道不盡九嶺古道的厚重。如今，現(xiàn)代化交通網(wǎng)絡(luò)早已取代了“寸步登天”的艱險，而這條古道在鄉(xiāng)村振興的浪潮中重獲新生：九嶺村按“修舊如舊”原則修復(fù)古道3.5公里，建設(shè)觀景臺、停車場等設(shè)施，打造“九嶺古道－牛頭山水庫－溪源移民新村”旅游路線，2020年以來接待游客超萬人次，帶動農(nóng)民增收；1000畝標(biāo)準(zhǔn)化觀光茶園里，茶葉與李拔當(dāng)年推廣的作物相映成趣，黨建引領(lǐng)下的“支部領(lǐng)辦合作社”，讓昔日“空殼村”變身省級鄉(xiāng)村治理示范村。春有茶芽吐綠、鳥語花香，夏有古木遮陰、清泉解暑，秋有丹楓似火、鋅橙綴枝，冬有霧凇凝霜、山色清絕，那階階黝黑的鵝卵石，是歲月打磨的勛章；那株四百年古松，是風(fēng)雨守護(hù)的長者；那潺潺流淌的九嶺溪，是文脈延續(xù)的琴弦。

山巔之上，車嶺頭“嶺峻云深”的摩崖石刻歷經(jīng)風(fēng)雨仍清晰可辨，馮夢龍“二三星斗胸前落，百十峰巒腳底生”的豪情，仍在風(fēng)中回蕩。九嶺的風(fēng)還在吹，吹過八千年文明印記，吹過千年官道滄桑，吹過循吏的清廉風(fēng)骨，吹過壯士的鐵血忠魂，吹過祖輩的堅韌執(zhí)著，把古道的故事、童年的記憶、新生的活力，都吹成了心底最磅礴的回響——原來最深情的眷戀，在這嶺上炊煙、階前苔痕；原來最綿長的文脈，在這石板青苔、亭臺草木；原來最磅礴的力量，在這代代相傳的足跡、生生不息的守望。試問世間還有哪條古道，能這般集文明根脈、詩韻史事、循吏精魂、鐵血忠魂與家國情鄉(xiāng)愁于一身？九嶺不語，卻早已在白銀的光澤里、松濤的吟唱里、百姓的笑顏里、壯士的熱血里，寫下了答案。它是一部刻在群山間的百科全書，是一曲流淌在歲月中的生命長歌，是一塊凝結(jié)著閩東魂脈的精神豐碑——九嶺千秋，山河為證，精魂永續(xù)。

作者簡介

黃河，筆名天河，不過是世間一位尋常行者，卻有幸誕生于福建壽寧這片鐘靈毓秀、人文薈萃的沃土。他攜著矢志不渝的堅毅與滴水穿石的執(zhí)著，叩開了復(fù)旦大學(xué)的門扉，在那里順?biāo)焱瓿蓪W(xué)業(yè)，榮摘碩士學(xué)位。如今，他于繁華喧囂的上海，正以拓荒者的姿態(tài)，在事業(yè)的疆域上步履鏗鏘地前行。

在那些偷得浮生的閑暇里，他常以書籍為枕，與文字為友，和音樂為伴。對文學(xué)，他懷揣著熾熱如焰的深情，筆尖流淌的是心底的萬千丘壑；對攝影，他亦傾注滿腔熱忱，鏡頭捕捉的是世間的剎那永恒。于學(xué)術(shù)的浩渺星空中，他在易經(jīng)研究領(lǐng)域獨(dú)辟蹊徑，尤其在建筑、古宅、住宅辦公室、工廠及大型超市等磁場范疇，展開了深邃如古井的探索，持有洞見獨(dú)到的灼見，更在天地人之間的磁場平衡方面，進(jìn)行了大膽如雛鷹試翼的實(shí)踐創(chuàng)新。這份深耕，讓他贏得了港澳臺北上廣深等地眾多大型企業(yè)企業(yè)家與政府部門要員的青睞，常獲盛情之邀。

偶有興致，他便自行吟哦詩作，權(quán)作自遣自娛的雅事。更添榮幸的是，他獲聘為《神州文藝》《神州散文詩》等刊物的簽約作家（詩人），諸多作品如繁星散落，刊載于《中國詩歌網(wǎng)》《中國散文網(wǎng)》《東南網(wǎng)》《人民網(wǎng)》《福建日報》《福建畫報》《閩東日報》《神州散文詩》《神州文藝》等報刊雜志，墨香里藏著他對世界的凝視與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