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古代的村婦后，我做了這輩子最冒險的一筆投資。
我用盡全部心力，把賭坊里偷雞摸狗的夫君，打造成了靖安侯。
慶功宴那晚，他當眾敬我：
“夫人是我命中貴人?！?br/>我笑著飲下那杯酒，心知這筆投資，該進入風險管控階段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話自古不假。
他帶回第一個女子那夜，我不動聲色地給他下了絕嗣藥。
后來鶯鶯燕燕不斷被抬進門，我撥著算盤眼皮不抬。
直到那日，他與一個我萬萬沒想到的人滾作一處。
我忽然覺得，是時候了。
是時候，讓我那侯爺夫君，回到他那本該待著的泥潭里去了。
這靖寧侯府的一切，自然得留給我和我兒子。
“侯爺……別……會被聽見的……”
新來的什么玩意映雪的聲音又軟又顫。
裴云起笑的低沉而得意：
“怕什么？我現(xiàn)在是靖安侯，這個家現(xiàn)在是我說了算。”
“怎么，她還能像以前那樣拿著棍子打我不成？”
我端著參湯站在門外，指尖被碗邊燙得發(fā)紅。
“可是夫人她……”
裴云起打斷道：
“行了，她什么？這些年我是念著舊情才敬著她，還真當自己能管我一輩子？”
“這侯府現(xiàn)在是我說了算，我想寵誰就寵誰！”
我推開了門。
映雪坐在書案上，衣衫褪到腰間，裴云起的手還停在她腰側(cè)。
時間凝固了三息。
映雪尖叫著慌忙抓起衣服遮身。，顫聲喚道，眼淚滾了下來。：
陸沉舟猛地回頭，臉上先是驚愕，隨即浮起被撞破的惱怒。
他厲聲道：“誰讓你進來的！”
我沒理他，目光落在蘇憐兒身上。
“瑾姨……”她顫聲喚道，眼淚滾了下來。
我看著她，這個我養(yǎng)了五年的姑娘。
那年冬天，她蜷在街角，身上只裹著破麻布，嘴唇凍得發(fā)紫。
我把自己的棉襖脫給她，帶她回家。
我教她識字，教她女紅。
她生病時，我徹夜守在她床前。
她說想娘時，我把她摟在懷里安慰。
裴云起封侯那晚，我還拉著她的手說：
“等你及笄，我給你尋個好人家，十里紅妝送你出嫁?！?br/>“別叫我，你不配?！蔽业穆曇艉茌p，卻讓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裴云起猛地回頭，臉上先是驚愕，隨即浮起被撞破的惱怒。
一把將蘇憐兒護到身后：
“姜瑾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我看著他的眼睛。
這雙曾經(jīng)在落魄時依戀我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不耐煩和倨傲。
“侯爺希望我是什么態(tài)度？跪下來恭喜您，睡了我當女兒養(yǎng)大的人？”
裴云起臉上漲紅：
“映雪跟了我，是她的福分！你作為主母，該大度些！”
“大度。”
我重復這兩個字，忽然笑出聲來覺得很可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我用了十年時間，把這個男人從泥潭里一點一點拖出來。
剛穿過來時，裴云起正從賭坊偷了最后半袋米，被追得滿街逃竄。
家里除了一張破床、一口冷灶，什么都沒有。
我深知在這吃人的古代，無權(quán)無勢就是等死。
于是我上山采藥，下地種田，供他讀書。
他嫌苦偷懶，游手好閑，我就拿著荊條守在學堂外，見他逃學就抽。
他第一次院試落榜，在酒館買醉，我當眾潑了他一盆冷水。
“裴云起，要么讀出名堂，要么我現(xiàn)在就休夫！”
后來他中了秀才，中了舉人。
我陪他進京趕考，住在漏雨的客棧里。
寒冬臘月，我把自己唯一一件襖子給他穿，自己凍得手腳生瘡。
殿試前夜，他緊張得發(fā)抖，我。
我握著他的手說：
“我教了你那么多能讓皇帝眼前一亮的點子，裴云起，你可以的?！?br/>他考上終于高中了。
三年時間，我助他從七品編修一路升到靖安侯。
慶功宴那晚，他當著滿堂賓客敬我酒：“夫人是我命中貴人?！?br/>我笑著飲下。
然后呢？
沒多久，然后他開始廣納美妾。
我毫不在意，因為我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權(quán)勢。
那是，我的兒子已經(jīng)十歲，正在江南求學。
所以所以我直接給他下了絕嗣藥。
這靖安侯府的一切，將來必須是我們母子的。
他睡誰我都不在意。
但蘇憐兒不行。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侯爺說得對。是妾身失態(tài)了?！?br/>“映雪既然跟了侯爺，便是侯爺?shù)娜恕＜{妾的事，妾身會安排?！?br/>裴云起愣住了。
映雪也愣住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裙擺拂過門檻時，聽見裴云起在身后說：
“瑾眠，你……”
我沒有回頭。
走出書房很遠，我才停下來，背靠著墻壁，慢慢滑坐在地。
“夫人！”翠兒哭著來扶我。
我擺擺手，仰起頭，看著頭頂?shù)牡窕耗尽?br/>我扶著墻站起來：
“翠兒，去把那套紅寶石頭面找出來，給映雪送去?！?br/>“再撥兩個丫鬟伺候她，按貴妾的份例。”
“夫人！那是您最喜歡的……”
“現(xiàn)在不喜歡了?！蔽艺f。
裴云起連我當女兒養(yǎng)的人都碰。
那就別怪我，把他踹回泥潭了。

映雪成為姨娘的第七日，來找我了。
她戴著我送的那套紅寶石頭面，站在我面前，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就像那年她剛被我?guī)Щ丶視r一樣。
她小聲說：“夫人，映雪想……跟您說說話。”
我正在核對賬本，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說吧?！?br/>她咬了咬唇：
“我知道您生我的氣……”
我放下筆，看著她。
她眼圈紅了：
“當年我快凍死時，是您把我?guī)Щ貋?，給我飯吃，教我識字?！?br/>“我很感激您，真的。可是我發(fā)現(xiàn)跟著您，我永遠都是您撿回來的小乞丐?！?br/>她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
“而侯爺不一樣。他說我聰明漂亮，和那些世家小姐沒什么不同。”
“只要我跟著他，就能做人上人?！?br/>“所以你就爬了他的床？”我問，聲音平靜。
她聲音顫抖：
“夫人，您教過我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br/>我看著她，這個我養(yǎng)了五年的姑娘。
“說完了？”
她愣了愣：“您……不罵我？”
我重新拿起賬本：
“罵你什么？人各有志。”
她站在原地，似乎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
半晌，她忽然說：
“夫人，侯爺說我如今也是主子了，想學著管些家事……也好為您分憂?！?br/>我抬眼：“你想管什么？”
她小聲說：
“就、就先從廚房開始……”
“憐兒以前也幫著夫人管過廚房的賬，應該能勝任?！?br/>“不行?！蔽艺f得干脆。
她臉色一白：“為什么？”
我放下賬本，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因為你不配?！?br/>“映雪，你聽好了，這侯府的管家權(quán)，永遠只能在我手里?！?br/>“你今天能爬侯爺?shù)拇?，明天就能貪府里的錢。我憑什么信你？”
她急得眼淚掉下來：
“夫人！您怎么能這樣想我！我是真心想為您分憂！”
我笑了：“你的真心，是趁我不在，勾引侯爺？是剛爬上床，就想奪我的權(quán)？”
她咬著唇，說不出話。
我轉(zhuǎn)身坐回桌前：
“回去吧。好好做你的姨娘，伺候好侯爺，就是你的本分。至于管家，你想都別想?！?br/>映雪哭著走了。
翠兒小聲說：“夫人，您這樣拒絕，她怕是又要去侯爺那兒告狀了?！?br/>“讓她去。我倒要看看，裴云起敢不敢動我的管家權(quán)。”
果然，當晚裴云起就來了。
他面色不虞地坐下：
“瑾眠，映雪不過是想幫著管些小事，你何必那么苛刻？”
我抬眼：
“小事？侯爺可還記得，三年前您剛升任戶部郎中時，同僚送的幾個美人？”
“您讓她們幫著管賬，結(jié)果呢？三個月貪了五百兩，還是我給您填的窟窿?！?br/>陸沉舟臉色變了變，那是他仕途上第一個污點。
若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他早就被參下去了。
“那……那不一樣……”
我放下算盤。
“怎么不一樣？”
“苛刻？侯爺，這侯府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辛苦掙來的?！?br/>“您要寵誰，妾身不管。但誰想動我的錢，誰就是我的敵人?！?br/>裴云起沉默了。
我知道他不敢硬來，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沒有我，他什么都不是。
他起身：“罷了，你既然不放心，就繼續(xù)管著吧?！?br/>走到門口，他又回頭：
“瑾眠，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映雪她畢竟還小，你多擔待些?！?br/>我沒說話，翻開下一本賬冊。
這侯府的一切，都是我姜瑾眠的。
誰也別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