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八旬的她，用行動改寫“歸國淘金”的誤讀》

影視圈里偶爾會泛起“老藝術家歸國淘金”的爭議，但年近八旬的祝希娟，卻用一部部扎實的作品把這些聲音壓成了沉默。

2016年，這位曾是新中國首位百花影后的老人從美國回到北京，沒住豪華公寓，直接搬進了老房子，第二天就扎進了《大雪冬至》劇組——這部聚焦空巢老人的小成本電影，既無流量明星，也無高額投資。有人私下嘀咕“定居美國十幾年，回來肯定是賺快錢”，她聽見了，卻沒辯解，只是裹著厚棉衣在雪地里反復走戲，膝蓋凍得發(fā)僵也不肯停。

往前倒推六十多年，14歲的祝希娟還是上海中學的學生，導演趙丹來選《為孩子們祝?！返?a target="_blank" >演員，她為了練臺詞天不亮就去操場喊，別人休息時抱著劇本磨到深夜，專業(yè)課常年第一。后來謝晉找《紅色娘子軍》的吳瓊花，在中戲排練廳看見她和同學爭表演細節(jié)，眼睛里的倔強讓謝晉當即拍板：“這就是吳瓊花！”

那年她才21歲，還是大三學生，沒人信謝晉的眼光。為了貼合角色，1959年夏天她跟著劇組去海南瓊海，和當?shù)匕傩胀酝∫粋€多月；導演說紅軍不能留長辮，她當場剪了留了五年的辮子。電影一上映火遍全國，1962年第一屆百花獎，近12萬觀眾投票，她成了新中國首位影后，郭沫若題詞“一朵瓊花分外紅”，周恩來總理還邀她跳了第一支舞——那時她24歲，是“二十二大電影明星”里最年輕的一個。

紅了之后她沒飄，接連拍了《燎原》《??！搖籃》等作品。1983年，45歲的她做了個驚人大決定：從上海青年話劇團的臺柱子，跑去剛成特區(qū)的深圳當“拓荒者”——當時深圳正籌建電視臺，有人勸她“放著安穩(wěn)日子不過遭罪”，她卻笑著說“在意大利考察時看見電視發(fā)展得多快，中國不能落后”。開臺晚會人手不夠，她客串主持；后來接手藝術中心，7年拍了20多部劇，幾乎年年拿飛天獎。為請演員孔祥玉拍《男性公民》，她在天津文化局門口軟磨硬泡一整天，終于把人“搶”了過來。

1998年，60歲的她隨丈夫定居紐約，旁人以為她要享清福，可她很快組建了影視工作室，拍了講華人移民的《百老匯100號》——為了拍好這部戲，她跑遍紐約唐人街，采訪了上百位華人。在美國十多年，她沒接一部好萊塢商業(yè)片，反而帶著中國話劇團去演出，在加州大學開表演課講中國電影。談起國內受災群眾，她紅著眼眶說“人在國外，心一直沒離開”。

回到2016年后的日子，祝希娟沒接一個廣告，沒上一次綜藝，拍的全是《浴血廣昌》這類主旋律電影。有次拍戲摔了跤，膝蓋腫得像饅頭，導演讓她歇著，她第二天拄著拐就來了：“不能因為我耽誤整個劇組?！薄洞笱┒痢匪闫瓿鲅?，還自己掏錢買道具；為找空巢老人的感覺，她去養(yǎng)老院住了半個月，跟著護工喂飯擦身，記下老人們孤獨的眼神。后來憑這個角色拿了澳門國際電影節(jié)影后，她領獎時說“不是來爭獎，是想讓更多人關注空巢老人”。

有人問她“人民藝術家”該有什么，她說是“觀眾的信任”。她的片酬從來沒超過同齡演員的一半，卻把《空巢》的片酬全捐給了自閉癥兒童機構?，F(xiàn)在再有人提“淘金”，她就笑：“想賺快錢我早在美國接商業(yè)片了?；貋砭褪悄昙o大了，想多拍點中國故事，等我走了，也算給觀眾留點東西。”

這位老人的榮譽不是炒出來的，是一部部戲磨出來的；她的初心不是說出來的，是一步步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