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三年，每隔半個月見兒子的時候，秦硯都會問我要不要復(fù)婚。
我的答案也從未變過。
拒絕的次數(shù)多了，他失了耐心，動用關(guān)系徹底封死我的求職路，想逼我低頭。
這次，我點了頭。
秦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你，你同意了？”
他咳了兩聲，掩蓋自己的失態(tài)，又恢復(fù)成冷淡的樣子。
“果然在欲擒故縱，行，明天我來接你去民政局�！�
我搖頭，平靜開出條件。
“什么時候讓小澤認我這個媽，我什么時候跟你領(lǐng)證�！�
秦硯非但不惱，反而哼笑出聲。
“還惦記這個？行，讓兒子先跟我住，不出三天，我保證他認你�！�
律師很快發(fā)來一份轉(zhuǎn)移監(jiān)護人協(xié)議書。
電子簽名落定的瞬間，秦硯笑了，不容抗拒地掐住我的下巴，深深吻了下來。
“明薇，你聽話的時候，最讓人滿意�！�
“三天后，民政局，不見不散�！�
望著他的車絕塵而去，我用力擦拭著嘴唇，直到唇色發(fā)白。
他不知道，這些年我只說過兩次謊。
一次是今天。
一次，是原諒他出軌。
那年，我渾渾噩噩到醫(yī)院打胎時，秦硯攔住了我。
他驚慌失措，像是沒想到我會這么決絕。
“明薇，我只是喝多了酒，不小心的，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發(fā)誓！絕對沒有以后了！”
結(jié)婚前，我早已耳聞。
秦硯生性浪蕩，是花邊新聞的�？�。
只是婚后，他克己復(fù)禮，安安分分守著我，再沒半點逾矩。
秦硯當眾屈膝下跪求我原諒，還落下幾滴眼淚。
恍惚間，那點不舍占了上風(fēng)。
我聽見自己說了慌：“好，我原諒你�！�
后來，那個助理被開除，再無音訊。
我生小澤那天，秦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有了最寶貝的兒子。
全城的煙火銷售一空，卡著出生的時間連續(xù)放了半個月。
滿月宴擺成流水席，邀上千賓朋共慶。
有了孩子作為紐帶，我和秦硯也度過了幾年平靜恩愛的時光。
直到小澤要上幼兒園，他以我工作太忙為由，說要請人來分擔(dān)教育壓力。
那天，秦硯領(lǐng)回家一位家庭教師。
程馨開口的那瞬間。
我認出來了。
她是當年被開除的助理。
至今我還記得那股惡心到想吐的憤怒。
我揚起手，狠狠扇了秦硯一巴掌，嘶吼著聲音讓他滾。
砸爛了半個家后，我抱著嚇哭的兒子離開。
秦硯冷眼旁觀，吩咐傭人捆住我。
然后一寸一寸掰開我的手，把小澤搶了回去，塞進程馨懷里。
他似笑非笑看著我：
“明薇，你要什么時候才能清楚，像我們這種階級，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人�！�
“我一直以為你夠聰明，遲早會懂，沒想到......你太讓我失望了�！�
也是從那次開始。
我被禁止接觸小澤。
秦硯要我低頭認錯，學(xué)著那些富太太的樣子容忍自己的丈夫身心越軌。
我不愿意。
鬧到最兇的時候，我把他和程馨的艷照扔的滿天飛，又拿手術(shù)刀刺穿他手臂。
秦硯素來金貴，從沒流過這么多血，看他慌亂的模樣，我只覺暢快。
我想我是恨秦硯的。
恨來恨去，我還是恨他憑什么不能只愛我一人。

收拾完行李后，我退租辭職，結(jié)清最后一點工資。
做完這些收尾工作，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
買了一張今晚的國際航班后，我準備出發(fā)。
打開門，卻看見程馨堵在門口。
她一身行頭簡約，細看卻會發(fā)現(xiàn)連不起眼的腰帶都是當季限量新品。
能跟秦硯幾年的人，自然不會吃虧。
“陸明薇，我勸你死了復(fù)婚的心�！�
程馨勾唇譏笑：
“你以為用孩子當籌碼，就能回到秦家？小澤現(xiàn)在心里只有我這個媽媽不說，至于秦硯...”
“他或許對你還有幾分愧疚，但男人嘛，最喜歡新鮮感，你覺得，一個早就被玩爛的前妻，他還能有幾分興趣？”
她微微傾身，壓低了聲音，
“別忘了，你現(xiàn)在一無所有，而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滾出秦家�！�
心臟悶痛一瞬，我恍惚憶起離開秦家的那天。
秦硯為逼我低頭，從手術(shù)臺上將我拽下，一紙調(diào)令扔到護理部照顧癡傻老人。
提著尿桶清洗時，程馨堵住了我。
她垂眸掃過我手上的污漬，嫌惡地捂住鼻：“原來你也有今天�！�
“你說，如果你不能手術(shù)了...是不是就一輩子呆在這里給人把屎把尿了？”
她用力推了我，細高跟毫不留情地踩上我右手。
鞋跟狠狠碾過。
痛到極致時，我似乎聽見了手骨斷裂的脆響。
可禍不單行。
母親突然遭遇車禍，性命垂危。
我沖進急診室，求他們立刻安排手術(shù)，卻無人敢動。
秦硯就站在走廊盡頭，冷眼旁觀。
他走到我面前，聲音平靜卻殘忍：“只要你認個錯，我立刻安排最好的醫(yī)生。”
我向來倔強，不肯服輸。
手術(shù)燈亮起，我拿起刀親自為母親縫合傷口。
可是母親的血太溫?zé)�，我的手顫抖得太厲害，耽誤的時間太久太久.....
我沒能救回她。
那一刻，我的心也跟著死了。
不恨了，真的不恨了。
之后半年，我拼盡一切與秦硯爭奪兒子。
最后用凈身出戶的代價，換回了那個早已疏遠我的孩子。
小澤無數(shù)次哭喊著要走時。
我一度以為，這場悲劇源于我的固執(zhí)。
后來才在無數(shù)個翻來覆去的夜晚里想明白。
是秦硯愛里的殘忍，才讓這場婚姻走到了這一步。
他愛我，所以會頻繁回頭。
但他的愛太過自私，參雜了太多控制和輕蔑。
都該結(jié)束了。
我認真看了程馨一眼，衷心送上祝福：
“但愿你的新鮮感，能伴他久一些。”
對方臉色驟沉，指著我罵不知好歹。
我不再多言，叫了車直奔機場。
途中，熟悉的電話響起，聲線依舊溫柔：
“幾點的航班？我去接你�！�
“這一次，不會再改簽了吧？”
我給了篤定的回答。
如今的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再沒有什么能讓我停留。
城市另一邊，秦硯一晚沒睡。
七點半的鬧鐘響起時，他猛地坐起，匆匆出了門驅(qū)車來到我樓下。
他本想上樓敲門，卻又覺得這樣太過上趕著，失了體面。
于是折返回到車上，指尖焦躁地輕點手表。
心中默念，還有一小時民政局開門，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