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他山谷大學的露天講臺前，查理?柯克正把棒球帽拋向人群。

子彈比他的口頭禪“證明我錯了”，更快抵達終點。

急救人員拉起警戒線時，地上還留著他剛講完的話。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在和觀眾爭論槍支暴力。他說，每年4.5 萬起槍支死亡是：

自由的代價。

這是這名31 歲的保守派領(lǐng)袖最后一次公開演講。

22 歲的“槍手”泰勒?魯濱遜在警察父親勸說下自首。

這位共和黨籍老警官的掙扎，成了美國家庭撕裂的一個縮影。

仇恨從來不是突然長出來的。

2012 年，18 歲的柯克拿著5000 美元啟動資金創(chuàng)辦組織。

當時誰也沒料到，這個校園小團體能長成年收入9240 萬美元的巨擘。

850 所高校的分部里，2.3 萬名“校園活動家”聽著他的指令，把自由派教授稱作洗腦惡棍，將環(huán)保政策罵成社會主義特洛伊木馬。

他最擅長把復(fù)雜議題用通俗的語言表達，比如用白人特權(quán)是謊言概括種族問題，用性別教育是垃圾否定LGBTQ 群體權(quán)益。

年輕人很吃這一套。

TikTok 上有7300 萬粉絲追著他的短視頻；每天三小時的播客節(jié)目有50 萬固定聽眾；X 平臺570 萬關(guān)注者讓他的內(nèi)容一年獲得：

150億瀏覽量。

他知道怎么用流行文化包裝保守主義。就像把苦藥裹上糖衣，讓推翻大選結(jié)果、抵抗政府暴政這類話聽起來像：

青春宣言。

福克斯新聞的鏡頭里，他總是西裝筆挺；校園演講臺上，他又能蹦跳著拋帽子。

這種分裂感恰恰是他的武器。

斯坦福大學的研究早有預(yù)警：政治人物用“害蟲”“叛徒”這類詞時，72 小時內(nèi)暴力言論會暴漲：

290%。

柯克從不說得那么直白，卻在2024 年告訴支持者：

要用他們聽得懂的語言說話。

這句話像鑰匙，打開了暴力的閘門。

當年秋季，15 所大學爆發(fā)沖突，3 起升級為肢體對抗。

他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規(guī)則，又成了規(guī)則的祭品。

作為擁槍權(quán)的狂熱捍衛(wèi)者，柯克在納什維爾校園槍擊案后公然宣稱：死亡值得。

如今子彈射向自己，特朗普卻下令全美降半旗，稱他是為自由獻身的：

愛國者。

這種諷刺像極了《動物莊園》里的寓言：制定規(guī)則的豬，最終死在了自己捍衛(wèi)的制度下。

是他制造了分裂，還是分裂選中了他？

國會的默哀儀式變成罵戰(zhàn)，共和黨人哽咽祈禱時遭民主黨人噓聲，議員拍著桌子怒吼：都是你們的仇恨造成的。

社交媒體上，“慶祝死亡”與“呼吁復(fù)仇”的標簽分別被刷了120 萬次和180 萬次，比任何政策討論都熱鬧。

最荒誕的是“美國轉(zhuǎn)折點”的捐款，72 小時內(nèi)涌來800 萬美元，是平時的5 倍，這些錢將用來培訓更多：

戰(zhàn)士。

15 人因為批評柯克丟了工作。支持者建了查理謀殺犯網(wǎng)頁，曝光所有慶祝者的信息。

共和黨議員提議終身封禁異見者的社交媒體賬號。

很多人不懂，為什么有人為死亡喝彩，有人為仇恨捐款。

暴力正在變成新的社交貨幣。

國土安全部的數(shù)據(jù)顯示，2021 年以來已有300 起政治暴力事件，2025 年前8 個月同比激增217%。

柯克之死打破了半個世紀的禁忌，讓政治暗殺從歷史課本走進現(xiàn)實。

雙方都把子彈當成了選票的替代品。

美國正在變成一座巨大的堡壘，里面的人互相瞄準。

普林斯頓教授羅伯特?特納說得沒錯：

他創(chuàng)造了最終吞噬自己的怪物。

柯克用二元對立撕裂社會，用仇恨動員民眾，最終讓仇恨找上了自己。

就像 1960 年代肯尼迪遇刺后暴力激增400%，歷史正在重演，只是這次換了社交媒體的布景。

特朗普說這是“美國的黑暗時刻”，卻又喊出“激進左翼必須被摧毀”。

這種邏輯像莫比烏斯環(huán)，仇恨產(chǎn)生暴力，暴力滋養(yǎng)更多仇恨，永無止境。

有人問，柯克死了，美國能停下墮落嗎？

看看那些涌入的捐款，那些互相攻擊的議員，那些刷滿仇恨的屏幕，答案或許藏在《利維坦》里：

戰(zhàn)爭的本性不在于戰(zhàn)斗，而在于持續(xù)的敵意。

柯克的尸體還沒涼透，他的信徒已經(jīng)拿起了他的話筒，他反對的人握緊了槍。

華盛頓的旗幟降了又升，子彈穿過的講臺很快會有新人站上。

文｜蛙蛙和洼

圖片來自電影《刺殺肯尼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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