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帝國——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古羅馬文物精品”展覽展期已近兩個月，眾多觀眾已經(jīng)來到吳文化博物館，在精美的雕塑、壁畫、青銅器、玻璃器等珍貴文物中，感受來自古羅馬的藝術之美。

元旦假期臨近，相信也有很多可愛的人即將踏上來到蘇州，來到吳文化博物館的旅程。為此，我們專門為大家準備了“藝術的帝國”特展導賞（精華版），由此次展覽的項目負責人姬美嬌帶領大家走進古羅馬輝煌的文明中，復習或預習，不負這場盛大的古羅馬之旅！

“藝術的帝國”特展導賞筆記

繼2022年成功舉辦“伊特魯里亞人——古代意大利的貴族”特展后，吳文化博物館聯(lián)合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再度合作，共同推出本次“藝術的帝國——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古羅馬文物精品”展覽。展覽共展出來自古羅馬文明的代表性文物98件/套，分別是來自法爾內(nèi)塞家族的收藏和出土自赫庫蘭尼姆、龐貝古城的出土文物。展覽將從四個單元，分別是古羅馬藝術、人物肖像、色彩運用、技術等不同層面展開闡釋，以重現(xiàn)古羅馬文明的多重面貌。

羅馬的建城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753年，此時的羅馬還只是臺伯河邊的一個小村落。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在公元前3世紀統(tǒng)一了整個意大利半島，又在接下來兩個世紀的時間里，相繼征服了迦太基、希臘、敘利亞和埃及。公元前27年，羅馬擴張成為一個地跨歐、亞、非三洲的大帝國。在擴大疆域的同時，羅馬的社會面貌和文化內(nèi)涵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以大理石雕像、濕壁畫、馬賽克以及日常使用的銀器、青銅器為代表的“視覺藝術”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羅馬對異族文化的兼收并蓄與創(chuàng)新融合，這既是帝國統(tǒng)治的需要，也是文化藝術發(fā)展的必然結果。

對羅馬文化影響最深的要數(shù)希臘文化。同希臘一樣，古羅馬宗教也屬于多神信仰。羅馬還參照希臘神話，建立起了自己的神話體系，并且同樣主張神人同形同性論。在希臘人和羅馬人看來，神和人有著相同的外形和個性，包括缺點和不完美之處。

雕像中的朱庇特有著波浪般的頭發(fā)和胡子，額頭飽滿，鼻梁挺直，面容威嚴。朱庇特是羅馬神話中的眾神之王，也是卡皮托里山三主神之一，另外兩位主神是眾神之后朱諾和智慧女神密涅瓦。朱庇特相當于古希臘神話中的宙斯，大部分有關宙斯的神話都移植到了朱庇特身上，其中很多是那些讓他妻子朱諾妒火中燒的情史。

希臘神話也是古羅馬最為流行的裝飾題材之一。這件浮雕作品描繪的情節(jié)是古希臘遠征特洛伊的統(tǒng)帥阿伽門農(nóng)的兒子俄瑞斯忒斯在弒母復仇后，因被復仇女神糾纏，在德爾菲的阿波羅神廟避難的場景。這件浮雕作品對故事主人公的刻畫可謂精妙至極，清晰的肌肉線條完美展現(xiàn)出了英雄俄瑞斯忒斯健壯的體魄。這樣的藝術理念源自古希臘人對人體的特定眼光，在他們看來，完善的心靈應該寄寓在強健的體魄中，因此古希臘人非常重視體育運動，也非常樂意展示人體的肌肉和健美，并將其充分表現(xiàn)在藝術作品中。

維納斯是羅馬神話中的愛與美之神，也是象征豐饒多產(chǎn)的女神。古希臘神話中稱之為阿佛洛狄忒。阿佛洛狄忒的出生有各種不同的說法，荷馬的史詩中說她是宙斯與凡間女子戴奧妮所生的私生女。但據(jù)古希臘傳說，她是第一代神王烏拉諾斯的生殖器落入愛琴海后，在海水濺起的泡沫中誕生的。這件雕塑中的維納斯右腿微微屈膝，腳尖點地，身體的中心完全落在左腳上，與此同時，上半身雙手臂彎曲，右手高，左手低，全身呈現(xiàn)出優(yōu)美的“S”形曲線。這種精心安排的非對稱性和動態(tài)美法則源自希臘古典時期雕塑家對人體結構和女性美表現(xiàn)方式的深入探索。

在“龐貝紅”背景下，女神克瑞斯坐于寶座上，她右手持長火把，象征著在漆黑的深夜找尋她那被冥王普路托擄掠的女兒普路塞庇娜。她的腳下放著裝滿谷物的卡拉索斯?？巳鹚故钦乒芮f稼和豐收的女神。她的名字與“谷物”、“創(chuàng)造”和“增長”等詞聯(lián)系在一起。每年的4月12日至19日是羅馬祭祀克瑞斯的“谷神節(jié)”。濕壁畫是羅馬重要的藝術形式之一，主要用作建筑裝飾，在龐貝和赫庫蘭尼姆發(fā)現(xiàn)的羅馬住宅中隨處可見。

馬賽克又稱鑲嵌畫，即用極其嫻熟的工藝把一塊塊微型的彩瓷磚黏合在一起構成圖案，作為建筑裝飾。鑲嵌畫的題材十分多元化。盡管神話題材在當時非常流行，但羅馬人對其他主題也有涉獵，例如戲劇場景和風景，包括異域風景。從這件作品中可以看到，深色皮膚的俾格米人在滿是鱷魚的尼羅河岸釣魚。尼羅河是埃及的母親河，可見地中海南部文化因素對羅馬藝術的影響。

在展廳內(nèi)的一個展柜中，集中展示了發(fā)現(xiàn)于龐貝和赫庫蘭尼姆古城的銀質(zhì)餐具，包括銀壺、單把手的卡拉索斯、單柄的帕特拉、雙把手的堪薩羅斯杯，貝殼形的烘焙器皿、勺子等。這些器皿是富有的羅馬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餐具。羅馬工匠們采用鏨刻、失蠟、焊接等復雜而又嫻熟的技法來制作銀器，其中一些雙層銀器，例如這件描繪亞馬遜女戰(zhàn)士與希臘人作戰(zhàn)畫面的卡拉索斯，是先將內(nèi)膽、外殼、手柄、足圈等不同組件單獨制作，再組裝拼接而成的一件銀器。有些銀器的底部還會標注上重量和所有者的名字。

在古羅馬龐大的藝術系統(tǒng)中，肖像在其中承擔著最重要的媒介功能，它們既能廣泛傳播，又能彰顯社會地位，因此被廣泛地設立在公共場所、私人住宅和陵墓當中。

共和國時期的羅馬肖像具有明顯的寫實主義特征，雕塑家們會不遺余力地刻畫出雕塑對象的真實年齡和面部特點。羅馬帝國建立后，受希臘古典時期雕塑風格影響，帝國前期流行用理想化的手法表現(xiàn)現(xiàn)實中的人物，政治作用強烈。再往后發(fā)展，肖像藝術再一次向現(xiàn)實主義轉變，逐漸出現(xiàn)了對瞳孔、頭發(fā)、皮膚等細節(jié)的雕刻，并借此表現(xiàn)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

為了讓自己的統(tǒng)治合法化，奧古斯都高明地運用了新的視覺語言。他的個人肖像拋棄了共和時代的寫實風格，取而代之的是數(shù)百年前年輕的希臘王子形象。通過這種方式、奧古斯都將自己的統(tǒng)治與古典時代的希臘統(tǒng)治相比擬，在羅馬人眼中，那是一個和平的繁榮時代。留存至今的奧古斯都肖像約有250幅，表現(xiàn)的都是30歲左右的年輕男子樣貌，雖然奧古斯都實際上活到了七十幾歲。

羅馬的第二任元首是提比略。雕像中的他目光炯炯，頭部微微向左轉，濃密的頭發(fā)鬟成一綹綹的小卷，在前額呈燕尾狀排列，下巴光潔，不見胡須。作為奧古斯都的繼任者，提比略的個人肖像同樣表現(xiàn)為一個年輕男子的形象。盡管他即位之時已年逾五十，去世時更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了。

馬克·奧勒留是公元2世紀所謂“五賢帝”的最后一位（161—180年在位）。他也是斯多葛哲學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在位期間，帝國內(nèi)外多有不定。在戎馬倥傯之際，馬克·奧勒留用希臘語寫下哲學思考的筆記《沉思錄》，以尋求內(nèi)心的寧靜，表達對于世俗榮譽和死亡的輕蔑。與奧古斯都和提比略肖像不同的是，馬克·奧勒留的肖像留著長發(fā)和胡須，眼神暗淡無光，法令紋明顯，看起來不僅衰老，更多了幾分疲憊、悲傷乃至憂慮的色彩，在眾多羅馬帝王像中這是第一次。雕塑家大膽地突破了共和國時期的寫實主義傳統(tǒng)，將這位統(tǒng)治者的個性、思想乃至靈魂都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

古羅馬時期，在肖像塑造的對象選擇上，無論是傳說中的神祇，還是以杰出的帝王、政治家、哲學家、詩人、藝術家為代表的塵世凡人，都是被雕刻的對象。

大理石肖像刻畫了一位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的形象。他的胡須和頭發(fā)都很凌亂，眼睛凹陷，顴骨突出，額頭上和眼睛下有著深深的皺紋。有人認為這是古羅馬政治家、斯多葛學派哲學家塞內(nèi)卡的肖像，這符合長期以來塑造理想形象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但是實際上，塞內(nèi)卡的真實外表是典型的富有之人的形象，與斯多葛學派的哲學理想并不相符。也有人認為這件肖像的原型是希臘寓言家伊索，他是一個流浪的奴隸。

除了出色的造型能力，古羅馬人還擅長運用色彩。我們今天看到的很多古希臘、古羅馬時期的大理石雕像大多是潔白的，其實，在這些雕像制作之初，很多都帶有色彩，只不過在漫長的歲月中，很多物品的顏色脫落了，變成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樣子。

羅馬人生活在一個色彩繽紛的環(huán)境中，他們的房子里裝飾著色彩鮮艷的濕壁畫和馬賽克，神廟、競技場、劇院、浴場這些公共場所和私人住宅的花園里，也隨處可見彩色的裝飾物。羅馬人身穿的衣服、日常使用的器皿也有著豐富的色彩。

這兩塊八角形鑲板是發(fā)現(xiàn)于赫庫蘭尼姆住宅花園的頂部裝飾構件，年代為公元1世紀。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一共收藏了6件這樣的八角形鑲板，這是其中的兩件，左邊這件中間浮雕半人馬的形象，右邊這件中間浮雕跳舞的女祭司形象。兩塊鑲板的中間部分最初都是有顏色的，經(jīng)過漫長的時間，表面顏色脫落后，露出作為基層的灰泥。外側邊框的紅色和綠色的小石塊則是殘留的馬賽克鑲嵌物。

圓規(guī)和矩尺都是實用的作畫工具。無論是在墻壁上作畫，還是制作大理石鑲嵌畫，都需要畫師使用圓規(guī)、線錘、矩尺、抹刀等工具先繪制草圖。這些工具大多小巧輕便，方便畫師攜帶它們在各個房間移動作畫。

對龐貝發(fā)現(xiàn)的顏料殘留物進行化學分析后發(fā)現(xiàn)，古羅馬的工匠們會使用7種基本顏色（黑白藍黃紅綠橙），調(diào)試出15種不同色調(diào)來繪制圖案。調(diào)色的原料有的來自當?shù)?，有的則來自遠方。

在典型的羅馬住宅中，除了以雕塑和噴泉作為常見的建筑裝飾外，住宅的花園可能會采用壁飾裝飾，其中就包括雙面的圓形浮雕、盾牌形浮雕和戲劇面具。它們通常被懸掛起來，用于裝飾花園周邊廊柱的空間。這些裝飾物都是大理石材質(zhì)的，在最初制作的時候，表面都有顏色。

在本次展覽中，展出了兩件圓形浮雕、兩件盾牌形浮雕。一件圓形浮雕裝飾有戲劇面具和珀伽索斯，另一件的兩面都飾有獻祭的西勒努斯。一件盾牌形浮雕的一面飾有悲劇女性形象，另一面裝飾有著大鼻子、山羊角的男性頭像，另一件的兩端裝飾格里芬頭像，一面飾有野兔形象，另一面飾有棕葉飾。

對上層階級來說，羅馬的宴會是一個重要的社交場合，因為它給了家庭招待朋友和增進聯(lián)系的機會。除了享用食物和酒外，主人還會在餐中或餐后安排些娛樂活動。羅馬壁畫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宴會場景，這幅濕壁畫展現(xiàn)的就是一場主要由女性參加的宴會。畫面中的女性穿著各色半透明材質(zhì)的衣物，很可能是來自中國的絲綢。三角凳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玻璃器皿，正如我們展覽中呈現(xiàn)的這些。

在展廳的一個展柜中，展出了發(fā)現(xiàn)于龐貝古城的6件玻璃器皿，包括表面裝飾斜棱紋的玻璃杯，還有透明的玻璃圓盤、表面裝飾棱紋的玻璃碗，以及小巧的玻璃罐和帶把手的玻璃瓶。

古羅馬并非只有藝術這一“軟實力”，他們還相繼發(fā)展了多種技術。羅馬帝國為了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很重視交通運輸業(yè)的發(fā)展，建立了以首都羅馬為中心、通往各行省的公路網(wǎng)。公路網(wǎng)上遇河架橋、逢山鑿洞，表現(xiàn)了高超的工程技術水平。這些技術也應用于房屋內(nèi)，為公共噴泉和私人噴泉建造復雜獨特的水系統(tǒng)；在沒有光源的地方設置不同形狀、材料的照明系統(tǒng)，方便人們進行活動。除此之外，羅馬在醫(yī)學和教育層面也有著突出的表現(xiàn)。正是在這些技術要素的作用下，羅馬在地中海地區(qū)的影響力迅速擴展。

古羅馬各地都有專門生產(chǎn)各種燈具的工廠，燈具不僅在家庭使用，也在公共演出、宗教儀式中發(fā)揮作用。羅馬時代的燈具大概有陶和金屬兩大類，造型也很多樣。例如本次展覽展出的雙口吊燈、回首鵝形燈，以及高柄燭臺。做工精致的大型落地燭臺是古羅馬住宅中常見的一類照明用具。燭臺頂部的腔室用于盛放燃料，可將燈芯浸入，使其緩慢燃燒，提供持續(xù)照明。同時，這類燭臺又可作為室內(nèi)裝飾使用，不少古羅馬時期的住宅壁畫中常常見到它的身影。

靜物畫上繪有古羅馬時期的書寫工具，包括書寫板、卷軸、墨水池、小刀。古羅馬最常用的書寫材料是莎草紙和蠟板。初學寫字的學生使用蠟板。蠟板由木制或象牙制的邊框構成，表面覆蓋著蠟，在蠟上用尖筆進行書寫，筆的另一端扁平，用來抹平字跡，以便于重復使用蠟板。當學生有能力書寫時，便可以繼續(xù)用羽毛筆和墨水在莎草紙上寫字。

花園對于羅馬城市的經(jīng)濟和娛樂生活非常重要。一些富有人家的房子擁有自己的供水系統(tǒng)，喜歡在花園設計安裝各種造型的噴泉和水池。展出的西勒努斯青銅像發(fā)現(xiàn)于赫庫蘭尼姆莎草紙別墅花園里的噴泉雕像。西勒努斯在傳說中一般被看作是年老的薩提爾，他撫養(yǎng)并教育酒神狄俄尼索斯長大，成了狄俄尼索斯出行時忠實的隨從。后來的詩人把他描寫為一位長著朝天鼻，胸部和腿部多毛，挺著大肚子，禿頂?shù)睦先诵蜗?。這件雕像中西勒努斯還騎著用羊皮制作的葡萄酒囊，葡萄酒囊的口部被巧妙地設計成噴泉的出水口。

為了讓大家對羅馬的住宅建設和住宅內(nèi)色彩繽紛的壁畫產(chǎn)生直觀的印象，在展廳的最后，放置了兩個羅馬住宅的復原視頻。一個展示了赫庫蘭尼姆著名的莎草紙別墅的建筑外觀，另一個展示了龐貝悲劇詩人之家的內(nèi)部結構和墻面裝飾。莎草紙別墅的得名源于在別墅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千多件的碳化的莎草紙卷軸。悲劇詩人之家是龐貝住宅中一個“小而全”的典范，住宅該有的建筑結構它基本都有，比如沿街的商鋪、門廊、中庭、花園、餐廳等。

本次“藝術的帝國”特展集中呈現(xiàn)了來自羅馬文明不同造型、不同風格、不同色彩的古羅馬文物，向我們展現(xiàn)了古羅馬文明的多重面貌。文明因交流而多彩，因互鑒而豐富。輝煌燦爛的古羅馬文明不僅僅是一部政治和軍事史，更是一部文化和藝術史。本場展覽將持續(xù)開放至2024年2月29日，歡迎大家來到吳文化博物館，開啟一段羅馬文明之旅。

特展信息

展覽名稱：藝術的帝國——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古羅馬文物精品

展覽時間：2023年10月23~2024年2月29日

展覽地點：吳文化博物館第二特展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