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在我家寄住了十二年，全靠我爸媽供她吃穿讀書。
可年底她談婚論嫁，張口就對我爸媽說：
“小姨，男方家那邊風俗，陪嫁要三十八萬八，三金另算。你們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也就是我娘家，這錢你們得幫我準備！”
我爸媽對視一眼，沒說話。
表妹當他們默認了，高興地給男朋友打起電話：
“看，我說吧，小姨姨父最疼我了！到時候錢一到手，咱們就去提一輛寶馬三系！”
幾天后，我爸媽把一本嶄新的房產(chǎn)證拍在我面前。
“市中心那套大平層，全款，給你當婚房?！?br/>表妹臉都白了：“小姨，那我的嫁妝呢？！”
我媽慢悠悠喝了口水，笑瞇瞇地看著她：
“你的嫁妝？找你親媽要去?！?br/>“至于我們家，養(yǎng)你十二年，花了五十六萬七千。這筆賬，咱們今天是不是得先算算？”
表妹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親昵地往我媽身邊湊了湊，聲音甜膩：
“小姨，姨父，你們放心，這錢就當是我借的，等我以后和周偉賺了錢，一定好好孝敬你們二老！”
大姨也笑開了花，臉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就是就是！微微嫁得好，妹夫你們臉上也有光不是？以后享福的日子在后頭呢！”
我默默扒著碗里最后幾粒米飯，喉嚨發(fā)緊，什么也咽不下。
我媽什么也沒說，開始收拾碗筷。
“我來我來！小姨你歇著！”
表妹難得勤快了一次，搶著收拾桌子，動作麻利，嘴里還哼著歌。
大姨則翹著二郎腿，剔著牙，開始展望未來：
“要我說啊，陪嫁一輛車是最好，開出去多氣派！微微啊，回頭你跟周偉說，顏色就選白色，顯大！”
“對了，三金可不能含糊，分量要足，款式也要仔細挑。我認識金店的人，可以打折……”
表妹立刻接話：“媽說得對，三金一定要買好的，不然周偉家親戚看了要笑話的。還有婚紗照，我想去三亞拍，現(xiàn)在都流行旅拍……”
兩人一唱一和，仿佛事情已經(jīng)板上釘釘。
表妹收拾完碗筷，擦著手走到我身邊，臉上堆著笑：“姐，剛才我太開心了，說話有點沖，你別往心里去?！?br/>她壓低聲音：“你也知道我要結(jié)婚，需要的錢很多。小姨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不出點錢也不合適，你說是不是？”
“我在這個家生活這么多年，也算幫襯了不少。你放心，等我以后發(fā)達了，肯定忘不了你們的恩情。”
我“嗯”了一聲，沒再接話。
表妹見我反應平淡，臉上的笑容更放松了：“這就對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當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夜起來喝水，經(jīng)過客房門口，聽見里面?zhèn)鱽韷旱偷男β暋?br/>是大姨和表妹在說話。
“媽，你看見林溪今晚那臉色沒？跟吃了蒼蠅似的。我以為多厲害呢，結(jié)果說幾句軟話，她就不吱聲了！”
“一個丫頭片子，還能翻出什么浪，不用管她，關(guān)鍵是錢到手！等錢到手，誰還看他們臉色？”
“周偉說了，彩禮就給八萬八，婚房也是他家老房子裝修……幸虧小姨他們大方?！?br/>“哼，養(yǎng)了你十二年，臨了不出點血，說得過去嗎？當年我把你送過來，不就是看中你小姨心軟？她供你吃穿讀書，你親媽我才能輕松這些年。”
“媽，我想好了，嫁妝到手，先買輛車，剩下的存起來當私房錢，還能出門旅游一圈，到時候我把你帶上，我們?nèi)胰プ择{游！”
我握著水杯的手慢慢收緊。
轉(zhuǎn)身回房時，我看見爸媽臥室的門縫里還透著光。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是我爸發(fā)來的信息：“放心，我們有數(shù)?！?br/>我看著那行字，眼神逐漸堅定。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

之后幾天，表妹不再小心翼翼，言談舉止間，還帶著得意。
大早上，我還在睡夢中，就被客廳里的聲音吵醒。
是表妹在打電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張揚和快活。
“哎呀，親愛的，你就放心吧！我小姨答應了，三十八萬八，一分不會少！我媽說了，這錢就是給我的底氣！”
“車？當然要買！必須寶馬！我跟你說，白色寶馬三系，我都看好久了，配我那件新買的大衣正好！”
“貸款？怕什么呀，有這嫁妝打底，貸款慢慢還唄！”
“到時候買完車子，我還得好好裝修一下房子！可得按我的喜好來……”
我躺在床上，聽著她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用我爸媽的血汗錢，去填充她和她男朋友的面子與未來，胃里一陣翻騰。
起床走出房間，表妹剛掛了電話，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紅暈。
看見我，她挑了挑眉，破天荒地主動打招呼：“姐，醒啦？我吵到你了？”
沒等我回答，她自顧自地說開了，語氣帶著一種隱秘的炫耀：
“周偉可高興了，說他爸媽那邊一聽咱們家這么重視，對我更滿意了。”
“姐，你說，寶馬三系是買標配還是中配啊？中配好像多了個天窗和真皮座椅……”
我冷冷地看著她：“表妹，那錢還沒到你手上?！?br/>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無所謂地聳聳肩：“早晚的事嘛，小姨和姨父都答應了，難道還要反悔?！?br/>“姐，你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她湊近我，眼神里有種不易察覺的輕蔑。
“我知道，這錢不是小數(shù)目。但咱們姐妹這么多年，我的不就是你的？等我嫁過去了，以后有好處肯定想著你！”
“周偉他們公司，聽說好多單身青年才俊呢……”
“不用了?！蔽依淅浠卮穑D(zhuǎn)身走向臥室，關(guān)上門。
用我爸媽的錢，買她的風光，還想來“施舍”我？真是天大的笑話。
晚上，大姨提了一袋廉價水果上門，一進門就嚷嚷：“妹啊，妹夫，咱們得抓緊把事兒定下來！周偉家那邊催著呢！”
母女倆并排坐在沙發(fā)上，眼里閃爍著期待的光。
蔣微微拿出一個小本子，開始“匯報”：
“我這幾天仔細合計了一下。三十八萬八的陪嫁現(xiàn)金，這是大頭，不能動?！?br/>“三金呢，現(xiàn)在金價高，但該買還得買，項鏈、手鐲、戒指、耳環(huán)，一套下來，怎么也得五六萬吧？這錢……”
“這錢也得我們出？”我忍不住插嘴，聲音有點冷。
表妹被打斷，不悅地瞪了我一眼：“這錢當然是娘家出，難道還讓新娘自己掏啊？說出去笑掉人大牙！”
“姐，你不懂別亂插嘴！”
她轉(zhuǎn)向我爸媽，語氣又軟和下來，帶著算計：
“小姨，姨夫，我是這么想的?，F(xiàn)金加三金，這就差不多四十五萬了。剩下的……我結(jié)婚總得有幾身像樣的行頭吧？”
“婚紗、敬酒服、回門衣服，還有新內(nèi)衣新鞋子，這零零總總，再準備個兩三萬不過分吧？”
“我還想做個婚前美容護理，還有請個專業(yè)化妝師跟妝，婚禮那天一定要美美的！這些……可能也得萬把塊錢。”
大姨立刻附和：“對對對！一輩子就這一次，不能?。∶梅?，你看，這么一算，差不多五十萬出頭。”
“你們手頭要是寬裕，干脆湊個整，給薇薇五十萬陪嫁！”
“五十萬嫁閨女，多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