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生了個兒子，你來看看外孫吧。"電話里傳來久違的聲音，我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

五年了，整整五年沒有聯(lián)系，蘇晴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我握著話筒，心情復雜得說不出話來。

"爸？你還在嗎？"蘇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安，"孩子已經(jīng)三個月了，我想讓你見見他。"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在哪里？"

"市中心的金桂花園，我把地址發(fā)給你。爸，你一定要來啊。"她的語氣里有種我從未聽過的急切。

掛斷電話后，我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五年前那場激烈的爭吵還歷歷在目，她摔門而出時說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現(xiàn)在她卻主動聯(lián)系我，還要我去看外孫。

01

記得蘇晴小時候，最喜歡坐在我的肩膀上看夕陽。她總是用小手摟著我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爸爸，我長大了要一直陪著你。"

那時候她母親剛?cè)ナ啦痪?，我一個人帶著她，生活雖然艱難，但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感情深厚得像一個人。每天晚上，她都要聽我講故事才肯睡覺，我給她編了無數(shù)個公主和王子的童話。

"爸爸，我是不是你的小公主？"她眨著大眼睛問我。

"當然是，你是爸爸最珍貴的小公主。"我總是這樣回答她，然后輕吻她的額頭。

蘇晴很聰明，從小學習成績就名列前茅。她說要考最好的大學，將來賺很多錢，讓我過上好日子。每當她拿著獎狀跑回家時，我的心里就充滿了驕傲和希望。

那些年，我在建筑工地上做小工，每天早出晚歸，雙手布滿老繭。但只要看到蘇晴的笑臉，聽到她叫一聲"爸爸"，所有的疲憊都會一掃而空。

她上高中時，我為了供她讀書，甚至賣掉了母親留給我的老房子。搬到租來的小平房里，她從來沒有抱怨過，還總是安慰我說："爸，等我考上好大學，我們的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那時候的蘇晴，是我生命中最亮的光。我以為我們會永遠這樣相依相靠下去，直到她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但父女之情永遠不會改變。

可是我沒想到，從她上大學開始，一切都變了。她開始嫌棄我的工作，嫌棄我們住的房子，嫌棄我給她的生活條件。每次回家，臉上的笑容都少了一些，話也越來越少。

"爸，你能不能別在我同學面前提你的工作？"有一次她突然對我說，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我愣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那一刻，我感覺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但我還是選擇理解她。年輕人都愛面子，這很正常。我告訴自己，等她再成熟一些，就會明白父親的不容易了。

02

大學畢業(yè)后，蘇晴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在市里的一家外企做翻譯。她的工資比我一個月的收入還要高，開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生活也越來越精彩。

她很少回家了，即使回來也是匆匆忙忙的?？粗┲邫n的職業(yè)裝，化著精致的妝容，我既為她的成功感到高興，又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蘇晴，工作累不累？要不要爸給你燉點湯補補身體？"我小心翼翼地關心著她。

"不用了，公司附近有很多好餐廳。"她頭也不抬地看著手機，"爸，我過兩天要出差，可能一個月才能回來。"

我點點頭，心里卻空落落的。小平房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連說話的人都沒有。我開始學著看電視，學著自己一個人吃飯，學著習慣沒有她的生活。

但我依然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她的每一次回家。我會提前幾天就開始準備她愛吃的菜，把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就像準備迎接什么重要的客人一樣。

然而，她回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每次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有時候我剛做好飯，她就說有事要走了。有時候她甚至只是回來拿點東西，連坐都不坐就離開了。

"蘇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她。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說："爸，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你不懂我的工作，不懂我的生活，我們已經(jīng)沒什么共同話題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一樣插在我心上。我拼命想要找些話題和她聊，問她工作上的事情，問她交朋友的情況，但她總是敷衍幾句就不說了。

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她開始對我有些不耐煩。當我關心她吃飯了沒有時，她說我管得太多；當我問她什么時候回家時，她說我給她壓力；當我想和她多聊幾句時，她說她很累。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對她的愛，為什么她卻越來越排斥我？

那段時間，我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小平房里發(fā)呆?？粗K晴小時候的照片，想起她小時候那些甜蜜的話語，我不禁淚流滿面。我的小公主哪里去了？這個冷漠的陌生人真的是我一手帶大的女兒嗎？

03

轉(zhuǎn)折點發(fā)生在她工作的第三年。那天她突然帶了一個男人回家，說是她的男朋友王磊。

王磊看起來很斯文，戴著金絲眼鏡，穿著名牌衣服，舉止間透著一股優(yōu)越感。他打量著我們的小平房，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叔叔您好，我是王磊，蘇晴的男朋友。"他禮貌地和我握手，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敷衍。

我很高興蘇晴終于找到了男朋友，連忙去廚房給他們做飯。我想做一桌豐盛的菜，好好招待這個可能成為我女婿的年輕人。

但是在廚房里，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晴晴，你爸爸就是做建筑工人的？"王磊壓低聲音問。

"嗯......"蘇晴的聲音很小，帶著明顯的不自在。

"那你們家的經(jīng)濟條件......"

"我自己有工作，能養(yǎng)活自己。"蘇晴打斷了他的話，但語氣里有種我從未聽過的卑微。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了。原來在她心里，我竟然是她的負擔，是她的羞恥。

那頓飯吃得很沉悶。王磊雖然客氣，但明顯心不在焉，總是看表。蘇晴也顯得局促不安，一直在給他夾菜，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

"叔叔，您平時工作辛苦嗎？"王磊隨口問了一句。

"還好，習慣了。"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主要是能供晴晴讀書，現(xiàn)在她有出息了，我也就放心了。"

王磊點點頭，沒有接話?？諝庵袕浡环N尷尬的沉默。

飯后，他們很快就離開了。蘇晴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種復雜的情緒，像是愧疚，又像是無奈。

從那以后，她就更少回家了。偶爾打電話，也只是簡單地問候幾句就掛了。我知道她和王磊的關系越來越好，也聽說王磊的家庭條件很好，父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開始擔心，擔心我會成為她幸福路上的絆腳石。這種擔心折磨著我，讓我夜不能寐。我愛她，所以我不愿意成為她的負擔。

但我沒想到的是，最終的爆發(fā)來得那么突然，那么激烈。

04

那天是蘇晴的生日，我特意買了一個小蛋糕，想給她一個驚喜。我沒有提前告訴她，而是直接去了她的公寓。

我按響門鈴時，心里還是滿懷期待的。想象著她看到蛋糕時驚喜的表情，想象著我們像以前一樣一起過生日，一起許愿吹蠟燭。

門開了，蘇晴穿著睡衣出現(xiàn)在門口。當她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爸？你怎么來了？"她的語氣里有種明顯的慌張。

"今天是你生日，我給你買了蛋糕。"我舉起手中的蛋糕盒，臉上帶著笑容。

她沒有接過蛋糕，而是擋在門口，顯然不想讓我進去。

"晴晴，生日快樂。"我依然保持著笑容，雖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些不安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屋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晴晴，誰來了？"

蘇晴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轉(zhuǎn)身對屋里說："沒事，一個朋友。"

朋友？我愣住了。在她口中，我變成了一個朋友？

王磊走了出來，當他看到我時，表情也變得有些尷尬。顯然，蘇晴沒有告訴他我會來。

"叔叔，您怎么來了？"王磊客氣地問道。

"今天是晴晴的生日，我來給她過生日。"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蘇晴急忙說："爸，我今天有事，改天再說吧。"

"什么事比過生日還重要？"我不解地問。

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這時，屋里又走出來一對中年夫婦，看樣子應該是王磊的父母。

王磊的母親是個打扮精致的女人，她看到我時，目光中明顯閃過一絲不悅。王磊的父親則是一個威嚴的男人，他打量著我，眼中沒有任何溫度。

"磊磊，這位是？"王磊的母親問道。

王磊有些為難地說："這是蘇晴的......"

"我是她爸爸。"我主動開口，雖然感覺到了這家人的冷淡，但還是禮貌地點頭致意。

王磊的母親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哦，蘇晴的爸爸啊。"

她的語氣里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讓我很不舒服。但我還是努力保持著禮貌，畢竟這可能是我未來的親家。

"今天是晴晴的生日，我給她買了蛋糕。要不一起坐坐？"我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王磊的父親淡淡地說："不用了，我們正準備走。"

蘇晴急忙說："對，王叔叔王阿姨還有事。爸，你也回去吧，改天我去看你。"

我看著她，心里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委屈和憤怒。這是她的生日，我是她的父親，為什么我反而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人？

"晴晴，我們需要談談。"我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05

"有什么好談的？"蘇晴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你看不出來我現(xiàn)在很忙嗎？"

王磊的父母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種優(yōu)越感和輕蔑讓我的怒火徹底爆發(fā)了。

"忙什么？忙著討好別人的父母，卻把自己的父親當作陌生人？"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爸，你別胡鬧了！"蘇晴急得跺腳，"人家是長輩，我當然要禮貌一些。"

"那我呢？我不是你的長輩嗎？"我的聲音開始顫抖，"我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大，供你讀書，現(xiàn)在你卻因為我給你丟臉？"

王磊的母親冷哼一聲："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分寸。"

"你說什么？"我瞪著她，怒火中燒。

蘇晴趕緊攔住我："爸，你別這樣！王阿姨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她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我質(zhì)問蘇晴。

蘇晴咬著嘴唇，眼中含著淚水，但依然站在王磊一家的一邊："爸，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我現(xiàn)在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你這樣突然出現(xiàn)，讓我很難做人。"

"難做人？"我苦笑起來，"原來我的存在讓你難做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打斷了她的話，"你是不是覺得有我這樣一個建筑工人父親很丟臉？"

蘇晴沉默了，但她的沉默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王磊的父親這時開口了："蘇小姐，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你們的關系。我們王家的門第......"

"什么門第？"我憤怒地打斷了他，"你們有什么了不起的？"

"爸！"蘇晴尖聲制止我，"你夠了！你能不能別讓我這么難堪？"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原來，她真的以我為恥。原來，這些年來她對我的冷淡不是因為工作忙碌，而是因為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我看著面前的女兒，這個我一手帶大的孩子，這個曾經(jīng)說要一輩子陪著我的小公主，我突然覺得她變得如此陌生。

"好，很好。"我點點頭，努力控制著顫抖的聲音，"既然我讓你這么難堪，既然我的存在讓你痛苦，那我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了。"

我把蛋糕放在地上，轉(zhuǎn)身就走。

"爸......"蘇晴在身后叫了一聲，但我沒有回頭。

我聽到王磊的母親說："這種人真是沒有教養(yǎng)。"

我聽到蘇晴小聲地說："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走在路上的時候，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錯了？我愛她，我為她付出了一切，為什么換來的卻是她的嫌棄和羞恥？

從那天起，我們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換了一個更便宜的地方住，繼續(xù)我的工作，繼續(xù)我一個人的生活。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想起她小時候的樣子，想起她說要永遠陪著我的話，然后默默流淚。

五年了，整整五年，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可是現(xiàn)在，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說要讓我去看外孫。

我坐在電話旁邊，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她為什么突然聯(lián)系我？是真的想讓我看外孫，還是另有目的？我應該去嗎？還是應該保持這種互不打擾的狀態(tài)？

我拿起電話，撥通了她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后，她接了起來。

"爸，你考慮得怎么樣？什么時候過來？"她的聲音里有種急切，還有一種我聽不懂的情緒。

"晴晴，你為什么突然聯(lián)系我？"我直接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她說："我想讓孩子認識一下外公，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五年前那場決裂之后，她對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了?，F(xiàn)在突然要我去看外孫，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孩子的父親呢？"我試探性地問。

"他...他很忙。"她的聲音變得有些不自然。

我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才會在這個時候聯(lián)系我。

"晴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我擔心地問道。

"沒有，我過得很好。"她的回答很快，但語氣里的慌張卻暴露了她的心虛，"爸，你就說去不去吧？"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論她聯(lián)系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畢竟是我的外孫，是我血脈相連的親人。而且，說不定這是我和蘇晴和解的機會。

"好，我去。你把地址告訴我。"我最終還是同意了。

掛斷電話后，我開始收拾東西。我要去見我的外孫了，也要去見五年沒見的女兒。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么，但我知道，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有些賬必須要算明白。

第二天一早，我就動身去了市中心。金桂花園是個高檔小區(qū)，保安很嚴格，我報了蘇晴的名字后才被放行。

我站在她家門口，心跳得很快。五年了，我們終于要見面了。我不知道她會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也不知道我應該以什么樣的心情面對她。

我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蘇晴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五年不見，她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太好，眼中有種疲憊和焦慮。但她依然很漂亮，依然是我記憶中那個美麗的女兒。

"爸，你來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

"嗯，孩子呢？"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在里面睡覺。"她讓開身子，"進來吧。"

我走進屋子，這是一套裝修精致的兩居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小一些。客廳里很安靜，能聽到嬰兒房里傳來的輕微呼吸聲。

"要不要喝水？"她有些局促地問道。

"不用了。"我看著她，"先讓我看看孩子吧。"

她帶我走進嬰兒房。在小床里，一個粉嫩的嬰兒正在熟睡。他長得很可愛，小臉紅潤，長長的睫毛，看起來很健康。

"他叫什么名字？"我輕聲問道。

"小宇。"蘇晴的聲音也很輕，"宇宙的宇。"

我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孩子的小手。他的手指立刻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指，那種柔軟的觸感讓我的心瞬間融化了。這是我的外孫，我血脈相連的親人。

"他很可愛。"我由衷地說道。

蘇晴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驕傲："他很乖，很少哭鬧。"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孩子，房間里很安靜，氣氛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緊張。但我知道，我們之間還有很多話需要說。

"晴晴，我們出去談談吧。"我輕聲說道。

她點點頭，我們走出了嬰兒房。

剛坐下，蘇晴就開始哭了。她抱著頭，肩膀不停地顫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來。

"對不起，爸，對不起......"她一邊哭一邊說，"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對，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看著她哭得這么傷心，我的心也開始疼了。無論她以前做過什么，她畢竟是我的女兒，是我最愛的人。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問道。

她擦了擦眼淚，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始講述。原來，她和王磊在一年前結(jié)婚了，但婚后生活并不幸福。王磊的父母一直看不起她，認為她配不上他們的兒子。特別是在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后，更是明里暗里地給她臉色看。

"他們總是在王磊面前說我的壞話，說我是想靠婚姻改變命運的女人。"蘇晴哽咽著說，"王磊開始的時候還會幫我說話，但后來他也變了，開始嫌棄我，嫌棄我的出身。"

我聽著，心里涌起一股憤怒。但我沒有打斷她，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懷孕的時候，我以為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但是生完孩子后，他們變本加厲地對我不好。王磊現(xiàn)在根本不回家，他媽媽說我生的孩子影響了王磊的前途，要我把孩子送人......"

"什么？"我震驚地站了起來，"他們要你把孩子送人？"

蘇晴點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他們說，如果我不把孩子送走，就讓王磊和我離婚，還要讓我凈身出戶。爸，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不能沒有小宇，但是我一個人又養(yǎng)不起他......"

我終于明白了她聯(lián)系我的真正原因。她不是真的想讓我看外孫,而是希望我能幫她渡過難關。也許她想讓我?guī)退疹櫤⒆?或者給她經(jīng)濟支持。

說實話,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復雜。一方面,我心疼她現(xiàn)在的處境;另一方面,我又想到了五年前她對我的態(tài)度。她當時那么決絕地和我斷絕關系,現(xiàn)在遇到困難了又想起了我。

"爸,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對。"蘇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我那時候太年輕,太虛榮,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但是爸,我現(xiàn)在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我看著她,這個曾經(jīng)讓我又愛又恨的女兒。她依然是那個美麗的姑娘,但眼中少了以前的驕傲和冷漠,多了一種絕望和懇求。

"你想讓我怎么幫你?"我問道。

"我想...我想讓你幫我照顧小宇一段時間。"她小心翼翼地說,"就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好和王磊的事情,我就把孩子接回來。"

我沉默了。照顧一個三個月大的嬰兒,這對于我這樣一個單身老男人來說,確實是個很大的挑戰(zhàn)。而且,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很小很簡陋,根本不適合帶孩子。

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知道她是否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是否真的想要和我和解。

"晴晴,我可以幫你。"我慢慢地說,"但是我需要你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

她急忙點頭:"你說,什么問題我都回答。"

"第一,你現(xiàn)在還覺得有我這樣的父親很丟臉嗎?"

她立刻搖頭,眼淚又涌了出來:"不,爸,我不這么想了。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錯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是我不懂事,是我太虛榮。"

"第二,如果你度過了這次難關,你還會像以前那樣和我斷絕關系嗎?"

"不會,絕對不會!"她激動地說,"爸,我發(fā)誓,以后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再也不會說那些傷害你的話了。"

"第三......"我深吸一口氣,"如果我?guī)土四?你會不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搖頭:"不會,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你不好,你沒有義務幫我。如果你愿意幫我,我會一輩子感激你。"

我看著她真誠的眼神,心里的怒氣慢慢消散了。也許她真的改變了,也許這次的挫折讓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但就在我準備答應她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您好,請問您是蘇晴的父親嗎?"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的,您是?"

"我是王磊。我有些話想和您談談,關于蘇晴和孩子的事情。您現(xiàn)在方便說話嗎?"

我看了看蘇晴,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閃過一絲恐慌。

"方便。"我說道。

"蘇晴應該已經(jīng)把她的困難告訴您了吧?"王磊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她可能沒有說實話。"

我的心突然緊了一下:"什么意思?"

"關于孩子的身世......"王磊停頓了一下,然后緩緩地說出了一句讓我如雷轟頂?shù)脑挕?/p>

我握著電話的手開始顫抖,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蘇晴看著我的表情,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唇開始顫抖。

我感覺血液在血管里急速流動,耳邊傳來一陣陣的轟鳴聲。

06

"孩子不是我的。"王磊在電話里平靜地說道，"DNA檢測結(jié)果顯示，我和這個孩子沒有血緣關系。"

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幾乎站不穩(wěn)了。我看向蘇晴，她已經(jīng)癱坐在沙發(fā)上，淚流滿面。

"蘇晴在懷孕期間出軌了，孩子是別人的。"王磊繼續(xù)說道，"她現(xiàn)在找您，是因為孩子的親生父親不愿意負責任，而我也不可能養(yǎng)別人的孩子。她走投無路了，所以才想起了您。"

我的手顫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電話。"這...這是真的嗎？"

"DNA報告我可以給您看。而且，您可以問問她，看她敢不敢否認。"

我掛斷了電話，呆呆地看著蘇晴。她低著頭，不敢看我的眼睛，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地毯上。

"晴晴，他說的是真的嗎？"我的聲音在顫抖。

她沒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厲害了。

"你說話！"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摹?/p>

"對不起...對不起..."她終于開口了，聲音小得像蚊子，"我真的沒有辦法了，爸..."

我感覺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原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什么知道錯了，什么要孝順我，全都是假的。她接近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我?guī)退幚磉@個麻煩。

"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強忍著怒火問道。

"是...是我的同事。"她抽泣著說，"我們只是一時沖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老婆移民了，不會回來了..."

"所以你就想讓我這個老頭子來收拾你的爛攤子？"我冷冷地說。

"爸，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她跪在地上，抱著我的腿，"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孩子是無辜的，他需要一個家..."

"無辜？"我苦笑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話有多么虛偽？你說什么知道錯了，要孝順我，原來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不是的，爸，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夠了！"我甩開她的手，"五年前你為了那個王磊把我當成陌生人，現(xiàn)在他不要你了，你又想起我了。蘇晴，你把我當成什么了？垃圾桶嗎？"

她哭得撕心裂肺："爸，我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不是我的外孫！"我憤怒地吼道，"他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你想讓我養(yǎng)別人的孩子，還要我感恩戴德？"

蘇晴徹底絕望了，她跪在地上，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看著她，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我為她的欺騙和利用感到憤怒；另一方面，我又為她的處境感到同情。但更多的是失望，徹底的失望。

"晴晴，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什么嗎？"我平靜地說道，"你說要做我的小公主，要一輩子陪著我。那時候我相信了，我以為我們會永遠相依為命。"

她抬起頭，眼中滿含淚水。

"但是你長大后做了什么？你嫌棄我的工作，嫌棄我的出身，嫌棄我給你丟臉。那一次在你家門口，你當著王磊父母的面說我讓你難堪，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爸..."

"現(xiàn)在你又來找我，不是因為你想起了父女情，而是因為你走投無路了。你以為只要說幾句道歉的話，我就會原諒你，就會幫你收拾殘局？"

我搖搖頭："蘇晴，你太天真了。五年前你選擇了斷絕關系，現(xiàn)在你就要承擔這個選擇的后果。"

我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爸！"她在后面絕望地喊道，"你真的不管我了嗎？我是你的女兒啊！"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五年前就死了。"

"爸，我求求你..."

"自己的路自己走。你當年能夠為了王磊拋棄我，現(xiàn)在就要有勇氣面對一切后果。"我打開了門，"以后，我們再無關系。"

07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走在小區(qū)里，聽到身后傳來蘇晴撕心裂肺的哭聲。但我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回到自己的住處，我癱坐在椅子上，感覺渾身都被掏空了。這些年來積壓在心中的憤怒和失望，今天終于完全爆發(fā)了出來。

我想起了蘇晴小時候的樣子，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那個說要一輩子陪著爸爸的小公主。我想起她第一次叫我爸爸時那清脆的聲音，想起她生病時我整夜守在她床邊的情景。

但那個小女孩已經(jīng)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私冷漠的女人。她可以為了自己的面子拋棄父親，也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欺騙父親。

我不后悔今天的決定。我已經(jīng)給過她太多次機會了，但她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這一次，我不會再心軟了。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

"您好，您是蘇晴的父親嗎？我是她的鄰居李大姐。"

"是的，有什么事嗎？"

"蘇晴昨天晚上想不開，吃了安眠藥，幸好被我發(fā)現(xiàn)得及時，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

我的心突然緊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她現(xiàn)在怎么樣？"

"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但是精神狀態(tài)很差。醫(yī)生說她有嚴重的產(chǎn)后抑郁癥，再加上家庭變故的刺激，情緒很不穩(wěn)定。"

我沉默了一會兒："孩子呢？"

"孩子沒事，現(xiàn)在有護士在照顧。不過......"李大姐猶豫了一下，"蘇晴一直在叫著要見您，說有話要對您說。您看......"

"我不會去的。"我斷然拒絕了。

"可是她的情況很不好，醫(yī)生說如果再受刺激的話......"

"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我說道，"她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掛斷電話后，我的心情很復雜。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我不能再被她綁架了。她已經(jīng)傷害了我太多次，我不能再給她傷害我的機會。

接下來的幾天，陸續(xù)有人給我打電話，有醫(yī)生，有護士，還有一些蘇晴的朋友。他們都勸我去看看她，說她的情況很危險，隨時可能再次自殺。

但我都拒絕了。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殘酷，但我必須保護自己。我已經(jīng)被她傷害得太深了，我不能再讓她有機會傷害我。

一個星期后，李大姐又給我打電話了。

"蘇晴出院了，但是她的情況還是不太好。她把孩子送到福利院了。"

"什么？"我震驚了，"她把孩子送走了？"

"是的，她說既然沒有人愿意幫她，她也沒有能力養(yǎng)這個孩子，只能送到福利院。"李大姐嘆了口氣，"那個孩子才三個月大啊，真是可憐。"

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不管怎么說，那個孩子是無辜的。他沒有選擇自己的出生，也不應該為大人的錯誤買單。

"她現(xiàn)在在哪里？"我問道。

"回到原來的出租屋了。王磊已經(jīng)和她辦了離婚手續(xù)，房子也收回去了。"

我掛斷電話，坐在那里發(fā)呆。雖然我對蘇晴很憤怒，但想到那個無辜的孩子被送到福利院，我的心里還是很不好受。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想起了在蘇晴家里看到的那個可愛的嬰兒，想起他緊緊握住我手指的樣子。不管他的身世如何，他終究只是一個需要被呵護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福利院。

08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很熱情地接待了我，當我說明來意后，她們帶我去看了小宇。

小宇還是那么可愛，但明顯瘦了一些。護工阿姨說他很乖，很少哭鬧，但總是不太愛吃奶，可能是因為缺少母親的陪伴。

"有人想要收養(yǎng)他嗎？"我問道。

"有幾對夫婦來看過，但都還在考慮中。"護工阿姨說，"不過像他這么小的孩子，一般都能找到好人家的。"

我看著小宇，心情很復雜。這個孩子雖然不是我的親外孫，但他也是蘇晴的孩子。無論蘇晴做過什么錯事，這個孩子都是無辜的。

"我能抱抱他嗎？"我問道。

"當然可以。"護工阿姨把孩子遞給我。

小宇在我懷里很安靜，睜著大眼睛看著我。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對蘇晴的憤怒是應該的，她確實傷害了我，欺騙了我。但這個孩子沒有錯，他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家，而不是復雜的成人世界的恩怨。

"如果我想收養(yǎng)他，需要什么手續(xù)？"我問護工阿姨。

她有些驚訝："您要收養(yǎng)他？"

"是的。"我點點頭，"我想給他一個家。"

辦理收養(yǎng)手續(xù)很復雜，需要很多證明和審查。但我有耐心，我愿意等。在這個過程中，我每天都會去福利院看小宇，陪他玩耍，給他喂奶。

慢慢地，小宇開始認識我了。每次看到我，他都會咯咯地笑，小手會伸向我。那種純真的笑容，讓我的心都融化了。

一個月后，收養(yǎng)手續(xù)終于辦完了。我可以把小宇帶回家了。

那天，蘇晴突然出現(xiàn)在福利院門口。她瘦了很多，臉色憔悴，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

"爸..."她看到我抱著小宇，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來干什么？"我冷冷地問道。

"我聽說你要收養(yǎng)小宇......"她哽咽著說，"爸，謝謝你。"

"我不是為了你。"我說道，"我是為了這個孩子。他需要一個家。"

"我知道。"她點點頭，"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什么了。但是爸，我能...我能偶爾來看看他嗎？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

我看著她，這個曾經(jīng)美麗驕傲的女兒，現(xiàn)在變得如此卑微。五年前，她為了自己的面子拋棄了我；現(xiàn)在，她為了孩子低頭求我。

"他不是你的孩子。"我淡淡地說，"既然你選擇了放棄，就不要再糾纏不清了。"

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爸，雖然你不原諒我，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女兒。但是...但是請你相信，我是真的愛過你的，小時候的那些話不是假的..."

"可是你還是選擇了拋棄。"我說道。

"是的，我拋棄了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去追求那些虛無的東西。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她擦了擦眼淚，"爸，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小宇。他雖然不是你的親外孫，但他是個好孩子。"

說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情五味雜陳。也許她真的后悔了，也許她真的明白了什么是珍貴的。但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很難完全愈合。

回到家，我把小宇放在小床上。他睜著大眼睛看著我，小嘴里發(fā)出咿呀的聲音，好像在和我說話。

"小宇，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孫子了。"我輕撫著他的小臉，"爺爺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健康快樂地成長。"

小宇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純真的笑聲，讓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我失去了一個女兒，卻得到了一個孫子。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愛不是靠血緣來維系的。這個孩子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們會相依為命，就像當年我和蘇晴那樣。

只希望這一次，愛能夠持續(xù)到永遠。

幾年過去了，小宇已經(jīng)五歲了，是個聰明可愛的孩子。他叫我爺爺，我們的感情很深厚。我沒有告訴他身世的真相，在他心里，我就是他的爺爺。

有時候我會想起蘇晴，不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但我沒有去打聽，也沒有聯(lián)系她。有些路一旦選擇了，就很難再回頭。

也許有一天，當小宇長大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但現(xiàn)在，我只想給他一個安穩(wěn)的童年，讓他在愛中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