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東

去年12月至今年2月，是朝鮮“地方發(fā)展20×10政策”的第一個竣工季，隔幾天就有一個市或郡的地方工業(yè)工廠竣工。今年11月開始，地方發(fā)展的第二個竣工季到了，雖然也是“陸續(xù)”，但在迎接勞動黨九大召開的背景下，第二季出現(xiàn)了一點不一樣的變化，即有時同日多點開花。12月15日一天內(nèi)，有五個市郡的項目同日舉行竣工典禮；按這種方式，年底前第二季就結(jié)束了。

12.15同日竣工剪彩的，有平壤市江東郡地方工業(yè)工廠和綜合服務中心（Mall）、慈江道狼林郡地方工業(yè)工廠、平安南道新陽郡地方工業(yè)工廠、咸鏡北道富寧郡地方工業(yè)工廠、平安北道大館郡地方工業(yè)工廠，共五地六個項目；其中，金正恩親自前往剪彩的，是江東郡這兩個項目。

金正恩親自前往江東郡剪彩，已經(jīng)是近期的第二次；上一次是，而且還發(fā)表了講話。但12.15這次，金正恩只剪彩，沒講話；在竣工典禮上致辭的是，，并“熱烈呼吁”，要“大家與金正恩同志同思想、統(tǒng)一步調(diào)，忠誠擁護金正恩同志的偉大愛國意志，為實現(xiàn)祖國的繁榮富強不惜獻出智慧、力量和熱情”。李日煥的這個呼吁很重要，它反映了朝鮮的一個現(xiàn)實，即金正恩在八屆十三中全會上提出的“”，亦即“一些領導干部和負責干部的錯誤思想觀點和消極而不負責任的工作態(tài)度”。

竣工典禮本身乏善可陳，都是司空見慣的那一套。朝鮮大大小小的竣工典禮，這幾年已經(jīng)看了數(shù)十次，而地方發(fā)展這部分的典禮則基本已經(jīng)成了套路，或者說標配——大領導出席、小領導致辭、文藝表演、群眾參觀、剪彩瞬間或入夜放煙花；產(chǎn)品也還是那些東西，無非是醬油、大醬、肥皂或香皂、膨化食品或小面包、服裝、木制家具、塑料盆桶管兒等等。盡管如此，朝鮮還是搞出了一點新意思，這一次大致兩點——

首先，當然要看金正恩。江東郡的兩個竣工典禮，是12.15所有竣工典禮陣仗最大的，不僅因為參加者眾多（黨政軍領導干部、平壤市內(nèi)的黨中央領導機構(gòu)成員、各道黨委責任書記、平壤市和江東郡的黨政機關干部、勞動群眾、建設部隊官兵），還因為金正恩的夫人李雪主和女兒金主愛也同時亮相。金正恩帶“心愛的女兒”參加典禮不新鮮，但一家三口同時出現(xiàn)，卻是少見的；上一次還是。

像元山那次一樣，朝媒的文字報道中還是沒有提及李雪主與金主愛母女倆的出席，只在圖片中有所反映。金主愛單獨隨父活動時，朝媒多以“心愛的女兒”、“尊敬的女兒”的方式提及，為什么到了夫人和女兒一起出現(xiàn)時反倒不提了呢？朝鮮有朝鮮的規(guī)矩，元帥有元帥的考慮，我們不能瞎猜，但在我個人看來，有可能是因為現(xiàn)階段女兒還沒有明確的定位，母女倆的位置不好擺。這一點，我姑妄言之，您姑妄聽之，待以后再做驗證。

像以往母女倆同時出現(xiàn)的其他場合一樣，金主愛與慈父相伴同行，而李雪主則落后一步或溜邊兒。我之前曾經(jīng)講過，這是朝鮮的“禮”，畢竟金主愛身上流淌著高貴的“白頭山血統(tǒng)”，而李雪主雖然是她的母親，但與血統(tǒng)不沾邊兒。這有點兒像金與正，雖然也是“白頭山血統(tǒng)”，但畢竟下嫁于人、生了一兒一女，也得靠邊兒。雖然都是老姑奶奶，但在家和嫁了人，差別還是挺大的。

綜合服務中心剪彩

黃箭頭所指為李雪主

黃箭頭所指為李雪主

一家三口同框

女兒比媽媽高了

一家三口同框，姑姑也入畫了。紅箭頭所指為金與正

逛完商場去工廠剪彩。黃箭頭所指為金主愛，黃圈內(nèi)為李雪主

與父女倆拉開一段距離的第一夫人

夫人的分寸感。紅箭頭所指為李雪主

慈父作指示，母女倆聊自己的

你們聊，我們自己看

其次，是四位大領導分赴其他四地——樸正天到慈江道狼林郡、趙桶元到平安南道新陽郡、朱昌日到咸鏡北道富寧郡、趙春龍到平安北道大館郡。這老四位身上均有多個職務，但報道中只提他們的黨內(nèi)第一行政職務，即中央書記（樸、趙、趙）和黨中央部長（朱），他們的委員職務和其他兼職則不提。所以然者何？蓋因“地方發(fā)展20×10政策”項目的實施，是由勞動黨中央負責的，所有投資、人財物力的花銷都來自“黨財政”。一言以蔽之，這是“母親黨”抓的項目，花的是“母親黨”的錢。

上述老四位出席12.15不同地方的竣工典禮，陪同他們出席的是各道人民委員會委員長，這與以往各道黨委責任書記主陪不同，但也不奇怪，因為各道黨委責任書記都集中在江東郡，而且可能還要在平壤多住些日子。

引起我注意的，是老四位相關報道的擺放順序和配圖規(guī)格，內(nèi)外不甚同調(diào)——

《勞動新聞》（對內(nèi)）：金正恩出席江東郡竣工典禮占前三版，①趙桶元，第4版整版，配圖15張；②樸正天，第5版整版，配圖18張；③趙春龍，第6版整版，配圖11張；④朱昌日，第7版整版，配圖20張。

朝中社（對外）：按倒序依次為①樸正天，配發(fā)18張相關圖片，以拼圖計則為10張；②趙桶元，配發(fā)15張相關圖片，以拼圖計則為9張；③朱昌日，配發(fā)20張圖片，以拼圖計則為8張；④趙春龍，配發(fā)10張圖片，以拼圖計則為5張。

以上三圖為趙桶元

以上兩圖為樸正天

以上兩圖為趙春龍

以上兩圖為朱昌日

上述朝媒配圖基本內(nèi)外一致，其中，與主角相關照片，趙桶元是3張，另三位皆為2張（上圖）；余者皆為群眾參觀場面和工廠外觀，趙春龍報道圖片中《勞動新聞》比朝中社多出的那一張，就是工廠外觀。順便提一句，趙桶元很忙，一天內(nèi)先在平安南道，然后趕回江東郡陪金正恩；之所以這么說，因為江東郡這邊的典禮大致是在下午到傍晚這段時間舉行的。

差別在于，《勞動新聞》的報道版面，按老四位在八屆中央的現(xiàn)職，依趙桶元-樸正天-趙春龍-朱昌日順次從高至低排序，這是一個正常的報道規(guī)格；而朝中社的倒序排列，基本是按發(fā)稿順序來的，亦即按樸正天-趙桶元-朱昌日-趙春龍這樣一個非常規(guī)順序排序。

這差別有什么意義嗎？可能有。因為朝媒報道是守規(guī)矩的，主席臺上的人員排序可以按需要進行功能性排位，但發(fā)單獨稿件時的排序不能亂?！秳趧有侣劇放虐鎳栏癜蠢纤奈宦殑諒母叩降偷捻樞騺恚敲?，到了朝中社這里怎么就亂了呢？如果是朝中社對外發(fā)稿，這可以解釋為稿件到達順序，但朝中社官網(wǎng)是集中發(fā)稿、一次性更新的，按稿件到達順序發(fā)布就不太好解釋。于是，就產(chǎn)生了另一種可能性，即外宣主要機構(gòu)朝中社通過這種方式對外釋放相關信息。

那么，釋放怎樣的信息呢？在我看來，在九大即將召開的背景下，朝中社這種做法可能與九大人事安排有關。這和八屆十三中全會會場里部長席的變化一樣，昨天的文章已經(jīng)專門講了這種變化，不贅言。九大尚未召開，一切都還在動態(tài)變化中，在這段日子里我們需要根據(jù)情況繼續(xù)觀察，暫時無法得出明確的結(jié)論，就像我們密切關注丹東草莓的市場變化，隨時準備它再來一波降價，但卻無法準確報告日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