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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5月，上海解放。

陳毅剛當(dāng)上新市長，手下人就惹了個大麻煩。

竟然“沖撞”了黃浦區(qū)莫里哀路那位大人物的家。

陳毅急著找陳賡去“救火”，可這位猛將卻直擺手。

他不好意思去見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是為啥呢？

01

1949年5月，剛解放的上海，那可真叫一個“魔都”。表面上看是遠(yuǎn)東第一大都市，十里洋場，霓虹閃爍?？蓪嶋H上呢？就是個被掏空了的爛攤子。

老蔣跑路之前，把能帶走的金條、銀元、外匯全都搬空了。留下的，是飛上天的物價，是幾百萬張嗷嗷待哺的嘴，還有成千上萬混在人堆里的特務(wù)和散兵游勇。

這盤棋，怎么下？

陳毅，這位新上任的上海市長，帶著第三野戰(zhàn)軍的幾十萬大軍，開進了城。

進城前，部隊在丹陽進行了嚴(yán)格的整訓(xùn)。陳毅給所有人上了一課，這節(jié)課不講怎么打巷戰(zhàn)，只講一件事：紀(jì)律。

尤其是那條“不入民宅”的命令，簡直是“死命令”。

5月的上海，天公不作美，梅雨季節(jié)，陰雨連綿。幾十萬剛打完硬仗的戰(zhàn)士，就這么背著槍，靠著墻，在上海濕漉漉、冷冰冰的水泥馬路上，睡了一排又一排。

從南京路到外灘，到處都是和衣而臥的隊伍。

上海的老百姓第二天一早推開門，全看傻了。他們見過占領(lǐng)軍，有日本人的，有國民黨的，哪個不是進城就先搶房子、搶東西？

可眼前這支隊伍，寧可睡馬路，也不去敲任何一扇老百姓的門。

有的大娘心疼啊，端著熱水和點心出來，戰(zhàn)士們?nèi)夹χ鴶[手謝絕。有個商人晚上看哨兵可憐，送燒餅，哨兵不要。商人不死心，等換崗了，又送給下一個哨兵，還是被謝絕。

這還不算。吃飯也是大問題。部隊剛進城，新貨幣還沒發(fā)行，老百姓的金圓券已經(jīng)是廢紙了。怎么辦？不準(zhǔn)在市場上買東西。

戰(zhàn)士們硬是吃了好幾天的冷飯。飯還是后方幾十里外送來的，送到手里早就涼透了。

上廁所更是麻煩，城里哪有給幾十萬大軍準(zhǔn)備的廁所？每天天不亮，連長就得帶著全連，一路跑步到黃浦江邊去“解決問題”。

這就是陳毅要的“見面禮”。他要用這種最直觀、最“笨拙”的方式，告訴全上海、乃至全世界，這支隊伍，不一樣。

可問題是，幾十萬大軍總不能一直睡馬路啊。梅雨季的濕氣，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陳毅得盡快給部隊找個落腳的地方。

他把目光投向了黃浦區(qū)那一帶，以前的法租界。那片兒住的都是啥人？不是洋人，就是國民黨的高官顯貴。上海一解放，這些人早就腳底抹油，跑了個精光。

那里的空房子，成片成片。讓戰(zhàn)士們暫時住進去，既不擾民，也能解決大問題。

這思路，沒毛病吧？陳毅立刻讓手下人去安排?？善?，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事了。

02

陳毅的命令剛下去沒多久，就有人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

出事了！

兩個去莫里哀路（現(xiàn)在的香山路）聯(lián)系空房子的戰(zhàn)士，跟一戶人家的門房，發(fā)生了點小摩擦。

陳毅一聽“莫里哀路”，心里就“咯噔”一下。那地方太敏感了。他趕緊問，是哪一家？

報告的人支支吾吾，說是莫里哀路29號，孫中山故居旁邊的…

陳毅一聽，當(dāng)場就急了，冷汗都下來了。

他是在辦公室里來回繞圈子，嘴里念叨著，哎呀，這么大一個上海，怎么偏偏就跑到孫夫人家里去了？就是把我陳毅的辦公室騰出來，也不能去動員她呀！

莫里哀路29號，住的是誰？宋慶齡。

這位先生，那可不是一般人。她不光是“國母”，更是我黨最困難時候的“輸血者”。

1927年，老蔣翻臉，一片血雨腥風(fēng)。宋慶齡公開站出來，反對他。1936年，紅軍在陜北，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苦。是宋慶齡，在上海想盡一切辦法，甚至把自己的房產(chǎn)都給抵押了，硬是湊了五萬美金，輾轉(zhuǎn)送到了陜北。

這不叫雪中送炭，這叫“拿命在賭”。

可以說，在我黨最微弱的時候，她是少數(shù)幾個敢下重注的“天使投資人”。

陳毅對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重?？涩F(xiàn)在，自己的手下，竟然“沖撞”了恩人的宅邸。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政治影響太壞了。人家會怎么看？你陳毅的隊伍，剛進城就敢去“國母”家耍威風(fēng)？

陳毅急得不行。這事兒必須馬上解決，還得解決得妥妥帖帖。

派誰去？

一般人不行，分量不夠。陳毅自己去？也行，但總覺得還差一層關(guān)系。

他腦子里把人過了一遍，突然，一個名字蹦了出來。

對了！就是他！

這個人，不光分量夠，而且跟宋慶齡的淵源，那叫一個深。這個人，就是陳賡。

巧的是，陳賡當(dāng)時剛打完仗，正好也在上海休整。

陳毅大喜過望，立馬派人去請陳賡，心想這事兒總算有救了。

可誰能想到，陳賡一聽陳毅的來意，這位在黨內(nèi)出了名的“開心果”，天不怕地不怕的“黃埔三杰”，竟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為難神色。

他連連擺手，那個，老總啊，這個忙…這個忙我怕是幫不了。

陳毅一聽就納悶了。

你陳賡啥時候這么不爽快了？這是去見你的救命恩人，又不是龍?zhí)痘⒀?，怎么就幫不了?/p>

陳賡被問得急了，臉都紅了，這才支支吾吾地道出了實情。

倒不是不想去。主要是…不好意思去。

這就更奇怪了。見自己的救命恩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陳賡這才老實交代，說自己當(dāng)年跟宋慶齡夸下?？?，在信里跟她保證，說“師母”你等著，下次見面，我一定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來見您！

陳毅一聽，差點笑出聲。

鬧了半天，是當(dāng)年的“牛皮”吹大了，怕當(dāng)面對賬啊。

陳毅樂了，拍著陳賡的肩膀，給他“出主意”。你現(xiàn)在是第四兵團司令，手下的兵力，雖然沒有二十萬，那十七八萬總有吧？這不差不多嘛！四舍五入，就當(dāng)是二十萬了！

陳賡被陳毅這么一調(diào)侃，更是哭笑不得。

他嘀咕著，那不是吹牛嗎？

話是這么說，但陳賡心里比誰都清楚，這個“臺階”，他必須得去。不光是為了給陳毅“平事”，更是因為他對宋慶齡那份沉甸甸的情感。

那份情誼，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是用血和命換來的。

03

要說陳賡和宋慶齡的交情，那得倒回25年前。

1924年，陳賡考進了黃埔軍校一期。這哥們兒打小就機靈，在學(xué)校里那是絕對的“顯眼包”。他跟蔣先云、賀衷寒，并稱“黃埔三杰”。

當(dāng)時學(xué)校里都說：“蔣先云的筆，賀衷寒的嘴，快不過陳賡的腿！”

他不光腿快，腦子也快。因為表現(xiàn)太出色，被孫中山先生親自接見。也就是在那時，他認(rèn)識了孫先生的夫人宋慶齡。

陳賡嘴甜，人又機靈，一口一個“師母”，叫得宋慶齡心里特高興。宋慶齡也特別喜歡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湖南小老鄉(xiāng)。

本來以為，這就是一段師生情誼?？烧l也沒想到，幾年之后，這份情，就得用“腿”來還了。

1927年8月1日，南昌城頭一聲槍響。陳賡跟著周恩來，向老蔣打響了第一槍。

在南下廣東的會昌戰(zhàn)斗中，陳賡作為營長，帶隊沖鋒。結(jié)果，敵人的子彈太密了。

啪啪啪，三發(fā)子彈，全打在了他左腿上。膝蓋骨和脛骨，當(dāng)場就碎了。

這傷，在當(dāng)時那個醫(yī)療條件下，基本就是“廢了”的同義詞。

在南昌根本沒法治。部隊只能把他轉(zhuǎn)移?？杀鸟R亂的，怎么轉(zhuǎn)？

這時候，一個關(guān)鍵人物出現(xiàn)了，陳賡的副官，盧冬生。

盧冬生背著陳賡，冒著彈雨，沖出了包圍圈。兩人跟大部隊失散了。盧冬生就這么一路護著陳賡，從汕頭到香港，又輾轉(zhuǎn)到了上海。

這一路，花了足足兩個月。

到了上海，組織上趕緊把他送到了當(dāng)時全中國最好的骨科醫(yī)院——?；萘毓强漆t(yī)院。

接待他的，就是院長?；萘?。

?；萘厥钱?dāng)時最頂尖的西醫(yī)專家，可他一看陳賡那條腿，直搖頭。

傷口感染得一塌糊涂，骨頭都露出來了。他的診斷很簡單：必須馬上截肢。晚了，命都保不住。

陳賡一聽就炸了。

他是帶兵打仗的，沒了腿，還怎么上戰(zhàn)場？他抓著床單，說什么也不同意。

?；萘匾彩莻€有脾氣的醫(yī)生，看這“病人”這么犟，就再三追問。陳賡沒招了，才把自己的真實身份給說了。

陳賡本以為，?；萘匾宦犓恰肮颤h”，不把他扭送給老蔣領(lǐng)賞就不錯了。

可沒想到，?；萘氐膽B(tài)度，100度大轉(zhuǎn)彎。

他不但沒報警，反而非常嚴(yán)肅地告訴陳賡，他會盡全力，保住這條腿。

陳賡當(dāng)時就懵了，這是啥情況？

直到幾天后，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走進了病房，陳賡才恍然大悟。

來的人，是宋慶齡。

鬧了半天，這位大名鼎鼎的?；萘蒯t(yī)生，根本不是外人。他是宋慶齡的親表哥！

宋氏三姐妹的母親倪桂珍，和?；萘氐哪赣H倪桂清，是親姐妹。

?；萘匾宦牎瓣愘s”這個名字，就覺得耳熟。他知道“師母”宋慶齡很欣賞這個黃埔一期的學(xué)生。他馬上就通知了宋慶齡。

宋慶齡一聽，火速趕來。她立刻托付表哥，無論用什么代價，一定要保住陳賡的腿。

她太清楚了，對一個軍人來說，腿就是第二生命。

宋慶齡到了醫(yī)院，拉著陳賡的手，讓他安心養(yǎng)病。

有“師母”發(fā)話，?；萘匾彩悄贸隽巳勘臼?。幾次高難度手術(shù)做下來，陳賡那條幾乎廢了的腿，奇跡般地保住了。

陳賡心里明鏡似的，沒有宋慶齡這層關(guān)系，他這輩子就得拄拐了。

這份“保腿之恩”，他記了一輩子。

可他沒想到，僅僅幾年后，他又欠了宋慶齡一個更大的情。

這一次，不是一條腿，是一條命。

04

時間到了1933年。

陳賡的腿傷又復(fù)發(fā)了，還是老規(guī)矩，秘密潛入上海，找?；萘?。

可這次，他沒那么幸運了。

就在治療結(jié)束，準(zhǔn)備返回蘇區(qū)的時候，出事了。

有叛徒出賣了他。

陳賡在上海街頭被捕了。

這消息一傳出去，南京那邊，老蔣簡直是“欣喜若狂”。

要說老蔣對陳賡的感情，那叫一個復(fù)雜。那真是又愛又恨。

愛的是陳賡的軍事才能。恨的是，這么個寶貝疙瘩，偏偏是個“死硬分子”。

早在1925年東征陳炯明的時候，老蔣在華陽被叛軍包圍，眼看就要全軍覆沒。老蔣那點“骨氣”上來了，拔出槍就要“殺身成仁”。

是陳賡，當(dāng)時作為警衛(wèi)連長，一把攔住他。

陳賡背起老蔣就跑，硬是在槍林彈雨里，一口氣跑了一百六十里路，搬來了周恩來的救兵。

就憑這“救駕之功”，陳賡要是肯點頭，在國民黨那邊，啥官做不了？

所以，陳賡被捕后，老蔣沒急著動刑。他要“攻心”。

他親自跑到監(jiān)獄里去“探望”陳賡。

可陳賡呢，壓根不給他這個面子。老蔣在那邊憶往昔“崢嶸歲月”，陳賡就在床上哼哼。

老蔣拉攏他，許諾高官厚祿。

陳賡就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老蔣沒招了，又派黃埔的同學(xué)，什么谷正倫之類的，輪番去“勸降”。結(jié)果全被陳賡給罵了回來。

這下，老蔣的耐心徹底沒了。

既然不肯為我所用，那就不能放虎歸山。

老蔣下了決心，要把陳賡從上海秘密轉(zhuǎn)移到南京，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

消息傳到了宋慶齡耳朵里。

宋慶齡急了。

她立馬行動起來。她找到了蔡元培、楊杏佛等人，以“中國民權(quán)保障同盟”的名義，帶著大批中外記者，直接就沖到了關(guān)押陳賡的監(jiān)獄。

這一下，輿論直接就炸了。

緊接著，宋慶齡又以同盟會的名義，發(fā)表了《告中國人民書》，號召全國人民行動起來，要求放人。

這聲勢，太大了。老蔣迫于壓力，只好改善了陳賡在監(jiān)獄里的待遇。

但他，還是不想放人。

眼看老蔣要把陳賡轉(zhuǎn)運到南京，宋慶齡知道，再不動真格的，陳賡就真沒命了。

那個時候，楊杏佛作為同盟的總干事，蹦跶得最歡，已經(jīng)被特務(wù)給盯上了。（楊杏佛在1933年6月，也就是這事兒沒多久，就被特務(wù)暗殺了）

宋慶齡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決定。

她單槍匹馬，直接殺到了南京，闖進了蔣介石的辦公室。

那是什么場面？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面對當(dāng)時手握重兵的最高統(tǒng)治者。

宋慶齡根本沒給老蔣留任何面子。

她當(dāng)面斥責(zé)蔣介石忘恩負(fù)義。

她那意思很明白：幾年前陳賡是怎么背著你逃命的？這救命之恩，你才幾年就忘了？你今天要殺自己的救命恩人，你就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你把禮義廉恥這四個字，放哪了？

這一通“輸出”，直接把老蔣給罵懵了。

老蔣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可以不在乎民意，但他不能不在乎“孫中山夫人”這頂帽子，更不能不在乎“忘恩負(fù)義”這個罵名。

除掉陳賡的想法，只能暫時放一放。

就這么一放，黨組織和黃埔的同學(xué)們，才有了周旋的時間。最終，在多方努力下，陳賡奇跡般地逃出生天。

這第二次，是宋慶齡硬生生從老蔣的屠刀下，把陳賡的命給搶了回來。

你說，這份恩情，重不重？

人這輩子，能碰上一個救你腿的恩人，不得了。再碰上一個救你命的恩人，那是祖墳冒青煙了。

陳賡兩次，碰上的都是同一個人。

后來解放戰(zhàn)爭那幾年，宋慶齡在上海，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繼續(xù)給解放區(qū)送藥、送物資。

陳賡當(dāng)時代表解放區(qū)的傷員，給宋慶齡寫了一封感謝信。

信里，除了感激涕零，陳賡還加了一句。

他跟“師母”保證，日后，他一定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前來拜見！

05

這下好了。

1949年，上海。陳賡來了，但“二十萬大軍”的“KPI”還沒湊齊。

雖然陳賡是第四兵團司令，手下兵力也接近二十萬了，但在他那個直性子看來，沒到就是沒到，說十七八萬，那不叫吹牛嗎？

可陳毅的“軍令”在這，宋慶齡的“面子”在那。陳賡就是再“社恐”，這一趟也必須去。

他只好硬著頭皮，整理了一下軍裝，來到了莫里哀路的宋宅。

這是他們時隔十六年后的第一次見面。

十六年，物是人非。

宋慶齡見到陳賡，那也是真的高興。她拉著陳賡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詢問這些年的情況。

陳賡呢，也是激動，把分別后的經(jīng)歷，簡明扼要地匯報了一遍。

氣氛特別好，特別融洽。

可陳賡心里那根弦，一直繃著。他生怕宋慶齡問到那個“要命”的問題。

怕什么來什么。

兩人聊得正歡，宋慶齡話鋒一轉(zhuǎn)，笑瞇瞇地看著陳賡。

她問了，陳賡啊，你現(xiàn)在帶了多少兵？

來了，終于來了。

陳賡感覺自己臉上的血“轟”一下就上來了。

他支支吾吾，最后還是硬著頭皮，報出了陳毅教他的那個“標(biāo)準(zhǔn)答案”。

二十萬。

他說完，低著頭，不敢看宋慶齡的眼睛。

結(jié)果，宋慶齡接下來的反應(yīng)，直接讓陳賡“破防”了。

宋慶齡聽完，露出了一個有點驚訝的表情。她那意思，怎么才二十萬？

她緊接著就“補了一刀”。

她說，四期的林彪，手下都七十萬了。你這個一期的“黃埔三杰”，怎么才二十萬？

這一下，給陳賡整了個大紅臉。

他實在沒話說了，只好尷尬地摸了摸頭，小聲嘟囔了一句：他進步快。

這句回答，把宋慶齡也給逗樂了。

這事兒吧，其實就是個玩笑。宋慶齡哪會真在意他帶了多少兵？她就是看這個當(dāng)年的“小伙子”，如今成了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由衷地為他高興。

看到陳賡那個窘迫的樣子，宋慶齡也沒再繼續(xù)“調(diào)侃”他。

兩人很快就把話題轉(zhuǎn)開了。陳賡也趕緊把陳毅拜托的“正事”給辦了。

他提到了手下戰(zhàn)士“沖撞”府邸的事情，代表陳毅和第三野戰(zhàn)軍，向宋慶T齡表示歉意。

宋慶齡一聽，笑著擺了擺手。

她說自己根本沒生氣。她也解釋了為什么不能騰房子的原因。她那宅子里，堆滿了她為解放區(qū)籌集的各種物資和藥品，根本沒地方住人。

一場天大的“誤會”，就這么煙消云散了。

臨走前，宋慶齡還特意邀請陳賡，讓他第二天帶著妻子傅涯，一起來家里吃飯。

第二天，陳賡帶著傅涯如約而至。

宋慶齡請了很多人作陪。但問題是，女客特別多。陳賡一個大老爺們，還是個帶兵的將軍，坐在一堆鶯鶯燕燕的女士中間，渾身不自在。

那頓飯，他吃得是相當(dāng)拘束。

結(jié)果，沒吃飽。

這事兒后來讓宋慶齡知道了，又把她給樂得不行。她笑著說，這陳賡，戰(zhàn)場上不怕，怎么飯桌上還怕了？不行，必須再請一次，一定讓他吃飽。

新中國成立后，陳賡又接到了新任務(wù)，跑去朝鮮，指揮抗美援朝。

等他從戰(zhàn)場上凱旋。宋慶齡又專門把陳賡夫婦請到家里。

這一次，宋慶齡特意“叮囑”他。

她說，上次聽說你沒吃飽，這次可千萬別拘束了。

席間，宋慶齡詢問了前線的情況。陳賡就給她講了好多戰(zhàn)士們英勇斗爭的故事。宋慶齡聽得是眼含熱淚。

陳賡看她喜歡，回去以后，專門讓妻子傅涯，給宋慶齡送去了一些在朝鮮戰(zhàn)場繳獲的紀(jì)念章。

宋慶齡對這些紀(jì)念章特別珍視，一直收藏著。

他們之間的這種情誼，早就超越了普通的“恩情”。它更像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guān)愛，一種同志間的相互欣賞，一種共同理想下的彼此尊重。

1961年3月12日，是孫中山先生的忌日。

陳賡帶著妻子傅涯，一起去祭奠。宋慶齡和陳賡還聊了一會兒天。

誰也，誰也想不到。

僅僅四天之后。

宋慶齡就收到了一個讓她無法相信的消息。

那個比她小十歲，那個她從死神手里搶回過兩次的湖南小伙子，那個在她面前“吹牛”會臉紅的大將軍，因為突發(fā)心肌梗塞，走了。

事實就是這么殘酷。

陳賡這輩子，槍林彈雨，什么沒見過。他幽默、樂觀、機智、勇敢。

可他在宋慶齡面前，卻總是保留著那份最初的、晚輩對“師母”的敬畏和…一點點不好意思。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眼皮都不眨一下。可偏偏在那個真正關(guān)心你、愛護你的長輩面前，會因為一句“大話”而紅了臉。

這份情，比金子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