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走廊里的離婚協議書，讓我知道妻子早把我那點事看透了

接到醫(yī)院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會議室跟客戶談合同，手機震到第三下我才敢偷偷摸出來看。屏幕上 “市一院急診” 五個字跳得我心發(fā)慌，接起電話的手都在抖，那邊護士說 “你母親急性心梗，現在在搶救，家屬趕緊過來簽字”，我腦子里 “嗡” 一聲，跟客戶說了句 “抱歉” 就往門外沖，公文包都忘了拿。

開車往醫(yī)院趕的時候，我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這半個月我只給我媽打了兩次電話，每次都沒超過三分鐘。第一次是小三莉莉纏著我去買包，我敷衍了兩句就掛了；第二次是我剛跟莉莉吵完架，沒耐心聽我媽絮叨家里的事，說 “媽我忙呢” 就掛了?，F在想想，我媽當時好像說 “最近總覺得胸口悶”，我壓根沒往心里去，光顧著琢磨怎么跟莉莉撇清關系，怎么在老婆小敏面前裝得像沒事人一樣。

到急診樓門口，我看見小敏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穿著昨天我出門時她穿的那件灰色外套，頭發(fā)隨意挽著，手里攥著個保溫桶。我跑過去拍她肩膀，她回頭看我，眼睛紅紅的，卻沒像以前那樣跟我急著說情況，只是指了指搶救室的門：“還在里面，醫(yī)生說情況不太好?！?/p>

我這才注意到，她眼底的紅不是哭出來的，更像是熬出來的，眼下的青黑比上周明顯多了。我心里有點愧疚，嘴上卻只會說 “辛苦你了”，她沒接話，轉身往護士站走，說 “該簽的字我先簽了，你來了正好，醫(yī)生說等下要跟家屬談后續(xù)治療方案”。

我跟在她后面，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有點陌生。以前我晚歸，她會站在門口等我，接過我的包就問 “吃飯了嗎”；我出差，她會提前把我要帶的衣服疊好，放好常用的藥。可自從我跟莉莉在一起后，她好像不怎么管我了。我晚歸，她臥室的燈已經關了；我出差，她只發(fā)一句 “注意安全”，再也不追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我當時還挺得意，覺得自己藏得好，沒讓她發(fā)現破綻，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搶救室的燈滅的時候，我跟小敏同時站起來。醫(yī)生走出來，摘了口罩說 “暫時脫離危險，但還沒度過危險期，需要進ICU觀察，家屬做好心理準備”。我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小敏扶了我一把，力道很輕，卻很穩(wěn)。她跟醫(yī)生問了注意事項，記在手機備忘錄里，又去辦住院手續(xù)，全程沒讓我操心。我站在 ICU 門口，看著里面躺著的我媽，鼻子一酸，突然想起我媽以前總說 “小敏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對她”，那時候我還笑著說 “知道了媽”，現在才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

晚上在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坐著，小敏從家里帶來了粥，給我盛了一碗。我接過碗，看見她手腕上戴著的還是我們結婚時我給她買的銀鐲子，款式早就舊了，她卻一直戴著。我忍不住問她 “你什么時候來的醫(yī)院”，她低頭攪著粥說 “下午接到醫(yī)院電話就來了，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這才想起，下午跟客戶談合同的時候，我把手機調了靜音，后來慌著來醫(yī)院，根本沒看手機。我掏出手機，看見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小敏打的，還有一條短信，是她下午發(fā)的 “媽在市一院搶救，速來”。

我心里更愧疚了，想說點什么道歉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這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著 “莉莉” 兩個字，我嚇得趕緊按了靜音，把手機揣進兜里。小敏抬眼看了我一下，沒說話，繼續(xù)喝著粥。我心跳得飛快，生怕她問是誰，可她什么都沒問，喝完粥就收拾好碗，說 “你在這守著，我明天早上來換你”。

她走的時候，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敢把手機拿出來。莉莉發(fā)了好幾條微信，問我 “為什么不接電話”“是不是又跟你老婆在一起”“你什么時候跟我見面”。我看著那些消息，突然覺得煩躁，以前覺得莉莉年輕漂亮，會撒嬌，跟她在一起很開心，可自從我跟她提了分手，她就像變了個人，天天纏著我，要么要禮物，要么要我陪她，稍微不順心就跟我鬧。我當初跟她在一起，不過是覺得新鮮，玩膩了就想回歸家庭，可現在看來，她根本沒打算放過我。

我給莉莉回了條微信 “我媽病危，沒空跟你鬧，以后別聯系了”，然后把她的微信拉黑，手機號也拉黑了。做完這些，我松了口氣，覺得終于解決了一個麻煩，卻沒意識到，更大的麻煩，就在我身邊。

第二天早上，小敏來換我的時候，帶了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她把東西遞給我，說 “你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這里有我”。我接過東西，看著她眼底的青黑，說 “你也回去休息會兒吧”，她搖頭說 “沒事，我在這陪著媽”。

我回家的路上，路過我跟莉莉常去的那家咖啡館，想起以前跟莉莉在這里約會，她靠在我懷里說 “我不圖你什么，就想跟你在一起”，那時候我還信了，覺得自己遇到了真愛，現在才覺得自己有多傻?；氐郊?，打開門，家里跟我走的時候一樣，客廳的沙發(fā)上搭著小敏的圍巾，餐桌上放著她沒吃完的早餐，是我喜歡吃的煎餃，只是已經涼了。

我走進臥室，看見床頭柜上放著我們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小敏笑得很開心，挽著我的胳膊，眼里全是光。我想起結婚那天，我跟她說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她哭著點頭，說 “我相信你”?？涩F在，我卻背叛了她，還以為她不知道，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我準備回醫(yī)院，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鞋柜上放著一個信封，上面寫著我的名字，是小敏的字跡。我心里納悶，拿起信封拆開，里面是一疊照片，還有一張紙。

照片上，是我跟莉莉在一起的畫面。有我跟莉莉在商場買包的照片，莉莉挽著我的胳膊，笑得很得意；有我跟莉莉在酒店門口的照片，我摟著她的腰，低頭跟她說話；還有我跟莉莉在餐廳吃飯的照片，我給她夾菜，她靠在我肩膀上。每張照片的背景都很清晰，拍攝的角度也很專業(yè)，顯然是有人特意拍的。

我拿著照片，手都在抖，再看那張紙，是小敏寫的字，字跡很工整，卻透著一股冰冷：“這些照片，是去年你跟莉莉第一次見面后，我找人拍的。我本來想拿著這些照片跟你離婚，可那時候媽剛查出高血壓，我怕她受不了，就沒說。我以為你只是一時糊涂，會回頭，所以我等，等你跟莉莉斷了，等你變回以前的樣子。可我等了一年，等來的是你跟莉莉藕斷絲連，等來的是你對我越來越冷淡，等來的是媽因為擔心我們，病情加重。”

“我本來想等媽好起來，再跟你談離婚的事，可現在媽病危，我不想再等了。ICU 的費用很高，我已經把家里的存款取出來交了一部分，剩下的，我會想辦法。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擬好了，等媽度過危險期，我們就去辦手續(xù)。財產方面，房子歸我，車子歸你，存款我留一部分給媽治病，剩下的給你。我沒什么要求，只希望你以后別再打擾我，也別再讓媽傷心?！?/p>

我拿著那張紙，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原來她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我跟莉莉的事，卻為了我媽，一直忍著，一直等著我回頭。而我呢，卻以為自己藏得很好，還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甚至在她擔心我媽的時候，還在跟莉莉周旋。我真是個畜生。

我趕緊拿著信封往醫(yī)院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跟小敏道歉，求她原諒，我不能跟她離婚，我不能失去她，不能失去這個家。

到了醫(yī)院，ICU 門口沒人，我以為小敏去護士站了，就往護士站跑，剛跑兩步，就看見小敏跟一個男人站在走廊的拐角處，那個男人我認識，是小敏的高中同學，以前我們結婚的時候，他還來當過伴郎。那個男人手里拿著一個保溫桶，遞給小敏，說 “阿姨的情況怎么樣了？你別太累了，注意身體”，小敏接過保溫桶，說 “謝謝，還在觀察，我沒事”。

我看著他們，心里突然有點慌，沖過去抓住小敏的胳膊，說 “小敏，你聽我解釋，我跟莉莉已經斷了，我再也不跟她聯系了，你別跟我離婚，好不好？”

小敏被我抓得皺了皺眉，掙脫我的手，說 “你先放開我”，那個男人也說 “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我看著小敏，眼淚掉下來，說 “小敏，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對你，好好照顧媽，我們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小敏看著我，眼神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她說 “以前？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等了你一年，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心和希望。你跟莉莉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媽？你以為我沒看見你手機里的短信？沒聞到你身上的香水味？沒聽見你跟莉莉打電話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我只是不想拆穿你，不想讓這個家散得太快，不想讓媽傷心?！?/p>

“現在媽病危，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忍就能過去的。我不想再跟一個心里沒有我的人過一輩子，也不想讓媽在病床上還擔心我們的事。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放在家里的抽屜里了，你回去看看，沒問題的話就簽字，有問題我們再談?！?/p>

我還想再說什么，ICU 的護士走出來，說 “患者家屬，患者現在情況不穩(wěn)定，需要家屬進去探視一下，刺激一下患者，說不定能有幫助”。小敏立刻跟著護士走，我也想跟進去，小敏卻回頭說 “你別進去了，媽現在需要安靜，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我站在 ICU 門口，看著小敏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那個男人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兄弟，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但是小敏這一年過得有多難，你根本不知道。阿姨查出高血壓后，一直是小敏在照顧，你呢？你整天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不管家里的事。小敏晚上睡不著，就坐在客廳里哭，怕吵醒阿姨，也怕讓你看見。她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腦子里全是小敏的話，全是那些照片，全是我媽躺在 ICU 里的樣子。我想起以前，小敏每天早上給我做早餐，晚上等我回家；想起我媽生病的時候，小敏忙前忙后，比我這個兒子還上心；想起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一起規(guī)劃未來，說要一起養(yǎng)個孩子，一起變老?？涩F在，這些都成了泡影，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自私，我的不負責任。

過了一會兒，小敏從 ICU 里出來，眼睛紅紅的，卻比剛才平靜了很多。她走到我面前，說 “媽剛才醒了一會兒，拉著我的手問你在哪，我說你去辦手續(xù)了。她還說，讓我們好好的，別吵架。”

我看著小敏，眼淚又掉下來，說 “小敏，我們別離婚了，好不好？為了媽，我們再試試，我一定改，我再也不犯傻了。”

小敏搖了搖頭，說 “為了媽，我才更要跟你離婚。我不想讓媽在病床上還擔心我們，也不想讓媽以后知道真相后，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我們。媽希望我們好好的，可我們已經好好不了了。”

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我，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字了，你看看，如果沒意見，就簽了吧。等媽度過危險期，我們就去辦手續(xù)。”

我接過離婚協議書，看著上面小敏的簽名，手抖得厲害，根本握不住筆。這時候，我的手機又響了，是我媽以前的老鄰居打來的，說 “小明啊，你媽昨天還跟我打電話，說小敏是個好媳婦，就是你不懂珍惜，讓我勸勸你，別做對不起小敏的事。你說你這孩子，怎么就不聽話呢？”

掛了電話，我再也忍不住，趴在膝蓋上哭了起來。我媽早就知道了，老鄰居也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做了對不起小敏的事，只有我自己還以為藏得很好，還在自欺欺人。

小敏看著我，沒說話，只是遞了一張紙巾給我。過了一會兒，她說 “我去給媽打點熱水，你自己好好想想?！?/p>

我拿著離婚協議書，看著上面的條款，房子歸小敏，車子歸我，存款大部分給我媽治病，剩下的給我。她什么都沒跟我爭，甚至把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我和我媽，可我卻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那個會為我做早餐、等我回家的妻子，失去了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失去了我媽對我的信任，失去了我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美好。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小敏拿著熱水回來，我才抬起頭，看著她說 “小敏，我不簽字，我不能跟你離婚。我知道我錯了，我會用一輩子來彌補你，彌補這個家，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小敏看著我，沉默了很久，才說 “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要?，F在媽還在 ICU 里，我不想跟你爭，也不想跟你吵。離婚協議書我放在這里，你想簽的時候就簽，不想簽，我們就走法律程序。我已經咨詢過律師了，那些照片和證據，足夠讓法院判離，而且財產分割，我也能拿到更多。我沒那么做，是因為看在媽和我們這么多年的情分上?！?/p>

她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我旁邊的椅子上，轉身往 ICU 門口走，說 “我去看看媽，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p>

我看著小敏的背影，又看了看旁邊的離婚協議書，心里一片混亂。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簽了字，就意味著失去這個家；不簽字，就意味著要跟小敏對簿公堂，還要讓我媽知道所有真相，說不定會加重她的病情。

這時候，ICU 的燈又亮了起來，護士匆匆忙忙地跑進去，我和小敏同時站起來，心里都揪緊了。過了一會兒，醫(yī)生走出來，說 “患者突然出現心律失常，需要立刻進行二次搶救，家屬做好準備”。

小敏一下子就慌了，抓住醫(yī)生的胳膊說 “醫(y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媽，多少錢我們都愿意花”，醫(yī)生點了點頭，又進去了。我看著小敏慌亂的樣子，心里更疼了，走過去抱住她，說 “小敏，別擔心，媽會沒事的，我們一起等她好起來”。

小敏沒有推開我，只是靠在我的肩膀上，小聲地哭了起來。我抱著她，能感覺到她身體在發(fā)抖，心里暗暗發(fā)誓，如果媽能好起來，我一定好好對小敏，不管她要不要跟我離婚，我都會盡我所能彌補她，照顧她和媽。

搶救室的燈亮了很久，我和小敏就站在門口，一直等著。期間，小敏的高中同學又來了，給我們帶了吃的，勸我們吃點東西，別垮了。小敏沒吃，只是喝了點水，我也沒胃口，心里全是我媽的事。

直到晚上，搶救室的燈才滅了，醫(y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說 “搶救成功，患者暫時穩(wěn)定下來了，但還是沒度過危險期，繼續(xù)在 ICU 觀察”。我和小敏都松了口氣，小敏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我趕緊扶住她。

回到走廊的椅子上坐著，小敏靠在我的肩膀上，很累的樣子。我看著她，說 “小敏，我們先不談離婚的事，等媽好起來再說，好不好？”

小敏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她心里還是有氣，有委屈，可現在，我們都沒心思想這些，只想讓我媽好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小敏輪流在醫(yī)院守著，一起給我媽送湯，一起跟醫(yī)生了解病情，一起在 ICU 門口等消息。有時候，我們會聊起以前的事，聊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聊起我媽第一次見小敏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們，笑得那么開心。

有一天，我媽醒了，狀態(tài)好了很多，醫(yī)生說可以進 ICU 探視一會兒。我和小敏一起進去，我媽拉著我們的手，說 “你們別吵架，好好過日子，媽還等著抱孫子呢”。我和小敏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從 ICU 出來后，小敏看著我說 “等媽徹底好起來，我們再談離婚的事吧”，我看著她，心里有點失落，卻還是點了點頭，說 “好，我聽你的”。

現在，我媽還在 ICU 里，情況一天比一天好。我每天除了在醫(yī)院照顧我媽，就是回家給小敏做早餐，收拾家里，想盡量彌補以前的過錯。我不知道小敏會不會原諒我，會不會跟我繼續(xù)過下去，但我知道，我會一直努力，一直等，等她回心轉意，等我們的家能回到以前的樣子。

只是有時候，我會想起那張離婚協議書，想起小敏平靜的眼神，心里還是會慌。我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到底能不能挽回她，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還愛著我?；蛟S，我當初就不該背叛她，不該跟莉莉在一起，可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我只能用剩下的日子，去彌補我的過錯，去守護我還能擁有的一切。

有人說，我這是活該，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也有人說，小敏太狠了，在我媽病危的時候提離婚?？芍挥形抑?，小敏這一年過得有多難，她的狠，不過是被我逼出來的。如果換成是我，我未必能像她那樣，忍了一年，還在我媽病危的時候，盡心盡力地照顧。

我不知道我們的未來會怎么樣，也不知道小敏最終會不會原諒我。但我會一直等，一直努力，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再做對不起她的事，不會再讓我媽傷心。因為我知道，有些機會，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有些人，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