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攜春色上山來 山花片片迎春開

明代董傳策流放南寧的快樂人生

公元1555年，當(dāng)瓦氏夫人率領(lǐng)壯族抗倭大軍馳騁上海灘，擊殺倭寇三戰(zhàn)三捷的消息傳遍大明朝廷的時候，刑部主事董傳策肯定是遙望家鄉(xiāng)，浮想連翩。然而，董傳策絕對不會想到：他將被貶謫到這個抗倭女英雄的老家去，而且一去九年！

上海地方志是這樣記載的：董傳策，字原漢，號幼海，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因偕同僚上疏彈劾奸相嚴(yán)嵩，引起世宗震怒，被拘入獄，追究主謀。施以酷刑，幾次死而復(fù)蘇，后，謫戍南寧?！?/p>

董傳策

嚴(yán)嵩，嘉靖中期的內(nèi)閣首輔，太子太師，深受嘉靖皇帝信任，擅專國政十余年，遍置爪牙黨羽，排除異己，操縱國事，吞沒軍餉，致使軍備松弛，東南倭寇和北方韃靼侵?jǐn)_日益嚴(yán)重。嚴(yán)嵩于1548年，誣殺主張收復(fù)河套的大學(xué)士夏言、陜西總督曾銑，于1555年，誣殺抗倭名將，“軍興以來戰(zhàn)功第一”的張經(jīng)。1555年，兵部武選員外郎楊繼盛彈劾嚴(yán)嵩10大罪，即刻收監(jiān)被殺?！?/p>

嚴(yán)嵩畫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刑部主事董傳策，這個刑部最低級別的官員，踏著前人的血跡，勇敢地踏上推翻嚴(yán)嵩勢力集團的道路。嘉靖三十七年（公元1558年）三月的一天，刑部主事董傳策、張翀，刑科給事中吳時來同時上奏，又向嚴(yán)嵩投去三顆大炸彈。

吳時來的彈章直言不諱，連皇帝也一起罵：“……嵩輔政二十年，文武遷除，悉出其手。潛令子世蕃出入禁所，批答章奏。世蕃因招權(quán)示威，頤指公卿，奴視將帥，筐篚苞苴，輻輳山積，猶無饜足。用所親萬寀為文選郎，方祥為職方郎，每行一事，推一官，必先稟命世蕃而后奏請。陛下但知議出部臣，豈知皆嵩父子私意哉！……”

吳時來畫像

柳州人張翀從邊防、財賦、人才三大方面指出嚴(yán)嵩自輔政以來，廢壞祖宗二百年防邊之計，耗弱祖宗二百年豢養(yǎng)之軍，敗壞祖宗二百年培養(yǎng)之人才，“夫嵩險足以傾人，詐足以惑世，辨足以亂政，才足以濟奸。附己者加諸膝，異己者墜之淵。箝天下口使不敢言，而其惡日以恣。……”張翀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堅硬的廣西石灰?guī)r，砸得嚴(yán)嵩體無完膚。

張翀畫像

董傳策先為皇帝開脫，然后嚴(yán)厲措辭：“嵩諗惡誤國，陛下豈不洞燭其奸？特以輔政故，尚為優(yōu)容，令自省改。而嵩恬不知戒，負(fù)恩愈深。居位一日，天下受一日之害。臣竊痛之。

夫邊疆督撫將帥欲得士卒死力，必資財用。今諸邊軍饟歲費百萬，強半賂嵩。遂令軍士饑疲，寇賊深入。此其壞邊防之罪一也。

吏、兵二部持選簿就嵩填注。文選郎萬寀、職方郎方祥甘聽指使，不異卒隸。都門諺語至以‘文武管家’目之。此其鬻官爵之罪二也.

侍郎劉伯躍以采木行部，擅斂民財及郡縣贓罪，輦輸嵩家，前后不絕。其他有司破冒攘敓，入獻于嵩者更不可數(shù)計。嵩家私藏，富于公帑。此其蠹國用之罪三也。

趙文華以罪放逐，嵩沒其囊橐巨萬，而令人護送南還。恐喝州縣，私役民夫，致道路驛騷，公私煩費。此其黨罪人之罪四也。

天下籓臬諸司，歲時問遺，動以千計，勢不得不掊克小民。民財日殫，嵩貲日積。于是水陸舟車載還其鄉(xiāng)，月無虛日。所至要索供億，勢如虎狼。此其騷驛傳之罪五也。

嵩久握重權(quán)，灸手而熱。干進無恥之徒，附亶逐穢，麕集其門。致士風(fēng)日偷，官箴日喪。此其壞人才之罪六也。

嵩以蔽欺行其專權(quán)，生死予奪惟意所為。而世蕃又以無賴之子，竊威助惡。父子肆兇，中外飲憤。有臣如此，非國法可容。臣待罪刑曹，宜詰奸慝。陛下誠不惜嚴(yán)氏以謝天下，則臣亦何惜一死以謝權(quán)奸”（上述彈章引文來源于清朝張廷玉《明史》）

這三位仁兄提著腦袋一起吶喊。有人震驚，有人擔(dān)心，有人惱怒。

嚴(yán)嵩向皇帝密報，這是一次有預(yù)謀、有組織的誣陷，主謀就是位置僅次于他的徐階。因為董傳策與徐階是同鄉(xiāng)，張翀、吳時來是徐階的門生，董傳策與張翀又在同一個單位，吳時來還在徐階的家鄉(xiāng)作過幾年地方官，能說沒有串聯(lián)組織、沒有預(yù)謀？嘉靖一氣之下，即刻下令逮捕董傳策三人，務(wù)必審出幕后主謀。錦衣衛(wèi)把董傳策、張翀、吳時來傳上來一問，回答：“此高廟神靈教臣為此言耳”不招！不招就往死里打。打死也不說。“錯把疑珍惱明主，丹心只合照橫岡”（董傳策）。審訊者最后以“三人相為主使”結(jié)案。嘉靖一看，嘿，還真是個鐵三角，殺頭的條件不夠，那就充軍煙瘴：張翀你是柳州人，那也不能給你回老家，到貴州都勻呆著；吳時來去橫州，最好那天被大象踩扁啦；董傳策，謫戍南寧。

充軍就充軍，有什么可怕。“登臨況有同盟者，今古升沉漫復(fù)論”（董傳策《與吳惟修登缽山限韻口占》）。董傳策、張翀、吳時來同時流放南行，于1558年中秋節(jié)進抵廣西全州，并參觀湘山寺等全州名勝。董傳策留下了《中秋全州》等詩篇。由于干旱，航道不暢，董傳策與吳時來在怎樣去興安的問題上發(fā)生了爭吵。吳時來想快點到興安，提出棄舟走路。董傳策不愿意走路吸灰塵，寧愿坐等江水上漲。張翀站在那一邊都會落掉一個，所以默默無言。那只好等吧。十六日，全州居然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江水暴漲。董傳策甚為得意，就把這個故事寫進《全州大雨》詩中。

柳州龍?zhí)豆珗@內(nèi) 張翀留下的石刻

八月二十四日到達桂林。在桂林，廣西學(xué)憲殷石?。ê髞砩螐V西巡撫）邀請他們暢游奇山寶洞。張翀對此等山水見多了，不愿久留，次日就獨自往柳州、都勻而去。董傳策、吳時來平生第一次領(lǐng)略這樣的山光水色，游興正濃，又有地主作東，于是，伏波巖、水月洞、獨秀峰七星巖……一個一個地玩下去，遂成《游桂林諸洞巖記》（董傳策）。

九月五日董吳二人離開桂林城，順漓江而下。在陽朔，一個曾經(jīng)作過御史的桂林人登舟造訪后。邕州郡守郭華溪、廣西兵憲、梧州郡守等備好酒菜到江邊接風(fēng)，并派人為董吳檢查修補船只。十二日，達梧州。十三日，逆郁江而上，十七日到桂平，桂平地方官又來拜訪問一番。吳時來對董傳策說，我要選一個好日子進橫州，如你這般走走停停，肯定會誤我的良辰。董傳策說，那你就先出發(fā)吧。二十五日，董傳策才蕩到橫州，并到吳時來的駐地會晤。當(dāng)晚，橫州官員也派出代表宴請董吳二人。十月五日，董傳策的行船到達青秀山下。董傳策一見這座滿目蔥蘢的山峰就有一股說不清楚的喜愛。顧不上旅途勞頓，董傳策隨即棄舟登山。南寧的官吏們聞訊，即刻備上酒菜，快馬奔赴青山。董傳策在青秀山游玩了九天后，才進南寧，“始入戍舍”。

橫州現(xiàn)貌

董傳策這是戴罪充軍嗎？一路逍遙，和旅游有什么差別？董傳策他們不怕死，破罐破摔，吊兒郎當(dāng)，我不按時上班，山高皇帝遠，嚴(yán)嵩老兒你又能把我昨的？可以理解。但是，那么多廣西地方官員出來為這三位罪人接風(fēng)洗塵，就值得深思了……

前面在討論王陽明的時候說過，在明朝中后期，心學(xué)逐漸成為影響廣泛的社會思潮。廣大讀書人士，大量的封建官吏紛紛投奔王陽明、湛若水等心學(xué)大師的講堂，聽取人生哲學(xué)的講義。這是繼春秋戰(zhàn)國之后，中國哲學(xué)與中國社會又一次廣泛的接觸。20歲的邕州人陳大綸“磊磊然夙負(fù)道氣，弱冠游陽明先生之門，深明體用實踐之學(xué)，而一時同升之士，莫不以志節(jié)道義相砥礪?！毙膶W(xué)的強大吸引力，可見一斑。陳大綸中進士當(dāng)官后，把他聽王陽明講學(xué)的記錄輯成《敷文語錄》，把自己研究心學(xué)的成果匯成《經(jīng)義摭言》三卷。陳大綸的《永淳聚仙巖》曰：“此去邕州兩日程，赤云千里隔蓬城。漁歌一夜傾相訴，曲內(nèi)分明怨不平。”這是心學(xué)伸張正義的精神體現(xiàn)。王陽明的心學(xué)正宗嫡傳是聶豹。聶豹是徐階的老師。而吳時來、張翀正是徐階的門生。反對嚴(yán)嵩勢力集團的斗爭，就是在心學(xué)揚善除惡匡扶正道這面大旗下，王陽明的門徒們抱著各自不同的目的，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biāo)結(jié)成一個松散的聯(lián)盟推動下進行的。這個松散聯(lián)盟的個體在心學(xué)“志節(jié)道義相砥礪”的熏陶下，則變得異常堅硬。董、吳、張三人本來就是在徐階的授意下同時彈劾的，嘉靖皇帝也清楚，但是三人死也不認(rèn)。有一個宮中道士叫藍道行，他相信太上老君，更是王學(xué)的忠實門徒，在推翻嚴(yán)嵩的過程中，他起了關(guān)鍵的作用。嚴(yán)嵩黨羽對藍道行毒刑拷打，企圖打開一個突破口。但是藍道行始終堅貞不屈。這樣，心學(xué)門徒里職位最高的徐階也就坐得穩(wěn)穩(wěn)的。而這無疑是嚴(yán)嵩的失敗。

左起：張翀、王陽明、鄒元標(biāo)

三人就是在這樣的心理、現(xiàn)實之下被發(fā)配充軍，一路上有心學(xué)傳人的照應(yīng)。當(dāng)然，也會有人想：政治，誰說得準(zhǔn)？說不定明天他們又回朝廷去了。這樣，董傳策的充軍之路就變成了游山玩水之旅。

邕江浩浩湯湯，沒有船是沒法玩的。董傳策于1559年秋天買了一艘?guī)畹男〈?，船篷兩邊開小窗戶，掛上窗簾，船篷底下擺上一個小桌子，桌子周圍可以坐七八個人，從松江來的家童有熟練的撐船劃槳技術(shù)，正好派上用場。董傳策取《詩經(jīng)》“我戍未定，靡使歸聘。靜言思之，不能奮飛。”之大意，為他的新船取名“飛廬”。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那就到美麗的邕江去飛吧?！懊慨?dāng)日融風(fēng)恬，云輝雨凈，若層霞并山光綴彩，或皓月與江練澄空，于時觸景開心，興言鼓枻，乃更懸不系之帆，攜不速之客，飄飄然與波上下，登峰以遨，臨磯而酌，間自吟其意興所到，從者和而歌之，無論協(xié)窾咸適也。醉則駢臥蓬底，放之中流，任其所泊而徜徉焉。興窮輒返，故所以為常?！保ǘ瓊鞑摺讹w廬記》）

1560年夏天，董傳策的父親來看望這個充軍天邊的兒子。董傳策就開著“飛廬”下橫州，渡烏蠻灘去迎接父親。這個老父親一看：你咋還活得那么滋潤！是年秋天，老父親要回去了，董傳策又開著“飛廬”送他到梧州。

“混混亭”內(nèi)碑刻的董傳策

一個廣東羅浮山的朋友對董傳策在南寧快樂的充軍生活評價說：“出往船如屋，歸來屋作船?！?/p>

“我攜春色上山來，山花片片迎春開。”（董傳策《青山歌》）。心有春天，自然滿目清明。歷史上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象董傳策那樣玩遍青秀山，了解青秀山了。董傳策到南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青秀山。而后來他在南寧的九年，青秀山就是他的活動中心，隔三差五的“飛廬”而往。

從邕城乘船去青秀山，定能找到擷青崖和青山寺。東晉的時候，有個名為羅秀的道長在擷青崖頂?shù)纳蕉蠢餆挼?，沒有獲得成功，就轉(zhuǎn)移到邕城西面的一個山頭去繼續(xù)。據(jù)說，他在那里煉成了，吃了，拂塵一掃，就冉冉升天而去。后來，人們就把那座山稱羅秀山。但擷青崖畢竟是他積累經(jīng)驗的地方，所以也充滿仙氣。很快，就有人在擷青崖底建造一個寺院，這個寺院使用的名稱很多，青山寺是用得最長的。一個叫正朗上人的青山寺和尚在擷青崖洞口石壁刻上“金剛?cè)丁彼淖?。在擷青崖南側(cè)不遠處，“有泉從石中出，清若水晶，甘若露凝”。董傳策為方便人們?nèi)∮?，就請石匠鑿一個石龍頭，安裝在泉水出口處。1561年6月17日，南寧郡守郭華溪、同知張貫為董傳策在泉水旁邊建成一個小亭子，并請董傳策起名。董傳策“以原泉混混，可喻學(xué)有本”，就把它叫“混混亭”吧。

嘉靖四十年（1561年），南寧郡守郭華溪、同知張貫為董傳策在青山泉上建造“混混亭”（混通滾，此處念“滾”）。青山泉也被其命名為“混混泉”，取《孟子》“原泉混混，不舍晝夜”之意。

1562年五月，嚴(yán)嵩終于被推翻了。嘉靖沒有殺掉這個信任多年的老臣，而是把他趕回江西老家去養(yǎng)老，另讓徐階接替嚴(yán)嵩的首輔位置。這是徐階的勝利，是董傳策三人的勝利，更是心學(xué)傳人的勝利?，F(xiàn)在，董傳策回京只是個時間問題了，于是，廣西官員對董傳策等是格外的“關(guān)心”。

秋天，廣西僉事徐浦到南寧，看見董傳策那么喜歡這眼泉水，就刻石命名“董泉”，亭子也更名為“董泉亭”。徐浦《詠董泉》詩云：“石隙鳴泉瀉，秋深玉髓流。精靈涵太始，澄澈浚源頭?！?。后來，董傳策繼續(xù)在亭子下面筑臺，在平臺下方用石頭砌成方池，內(nèi)種蓮花，曰“青蓮池”。在亭子上方遠處修筑一個觀景臺，叫“白云臺”。這一年，方瑜接郭華溪任南寧郡守。

董亭與董泉

1563年秋天，徐浦、方瑜又在青秀山白云臺為董傳策筑造別墅三間，雅稱“白云精舍”。董傳策在別墅里題詞：“天空海闊中原界，云白山青萬里心?！?徐浦說，先生忠君愛國，不僅清泉姓董，青山也要姓董，才能弘揚人間正氣?！拔┥接兴?，勁節(jié)凌空。惟山有泉，令名屬公。惟山有云，瞻彼昊穹。有山有巖，仰止攸同。嗚呼！先生之風(fēng)，忠孝之衷，與山并崇，永世無窮?！保ㄐ炱帧栋自凭嵊洝罚┒瓊鞑邔@拍馬屁的話回應(yīng)說“余殆莫能當(dāng)焉”。由于董傳策也經(jīng)常到靠近五象嶺的青秀山一側(cè)隔江遙望，人們又在此山頭上建造涼亭，董傳策名之為“浩浩亭”。坐在亭中遙望邕州，是水浩浩？云浩浩？還是心浩浩呢？

1564年，徐浦、董傳策等人修復(fù)了南寧城中王陽明先師建造的射圃亭，更名孤鶴亭，新建心遠亭。

由于董傳策的緣故，南寧青秀山迎來了歷史上第一次旅游大開發(fā)。除人文景觀的建造外，董氏等人對青秀山多處自然景點進行了命名：煙霞石屋、滄嶼蓬瀛、雙斗巖、遲仙巖、天池、天窟、仙人履、玄玄門、天南赤壁、松風(fēng)水月……有的沿用至今。以董傳策為中心，郭華溪、吳時來、徐浦、方瑜、張貫等聚首峰顛，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留下了豐富的詩文作品。“春風(fēng)吹破青山色，春雨茫茫江草碧。江濤涌出白蓮花，沙樹流云走相射。……”正如周紹麟先生所言：“原來偏僻荒涼，只有一座破舊古寺，極少人文氣息的青秀山，已被他（董傳策）和他的朋友們打造成為一座色彩斑斕的活動畫廊，一個無窮韻味的詩的世界?！?/p>

明朝萬歷年間的禮部右侍郎、南寧淡村人蕭云舉在青秀山建造龍象塔、云圃山房、息機亭、涼云亭，重修青山寺，并把描繪青秀山的詩文匯編成《青羅集》。南寧瑯邊村舉人陳瑾在青秀山修建竹味庵。從明朝嘉靖年間開始，青秀山就成為南寧的旅游勝地。

“云暗池塘生夢草，春深煙雨落梅花”， “村女趁圩簪茉莉，市檐包箬載檳榔”董傳策在南寧寫了很多富含地方特色的詩，《粵西詩載》選錄董詩近50首，使他成為這套廣西古代（明以前）詩歌匯編集里詩作最多的詩人之一。除青山詩外，董傳策的邕州風(fēng)物詩更顯特色。

《食苦瓜》詩云：東山戍憶燉苦瓜，南徼瓜嘗苦味嚴(yán)。涼頰頓回炎海夢，卻憐遷客久忘甜?！赌填^果》詩云：流火輝輝樹欲垂，青林披落絳囊奇。趁圩擔(dān)卻娘行瘦，好采枝頭哺乳兒?！对L客啜檳榔》詩云：急腳蠻奴髻半斜，客來提榼手雙叉。檳榔擎出斑斕片，灰白蔞青當(dāng)獻茶。

燉苦瓜、采野果、啜檳榔，這些南寧人的生活細(xì)節(jié)躍然紙上。

《寄橄欖》詩寫南寧的橄欖樹種源自波斯，味道甘美，為了使遠方的親人品嘗南寧橄欖，董傳策就用錫甑密封保鮮寄回松江?！对伣蹲印贰ⅰ都钠亟丁酚涗浟嗣鞒蠈幧a(chǎn)優(yōu)質(zhì)芭蕉，董傳策忙里偷閑，把芭蕉曬干，寄給北方的友人。

董傳策的南寧風(fēng)物詩還有《啖王皮果》、《啖荔枝二首》、《人面子》、《九層皮》、《水泡果》、《枸櫞》、《了哥》等等。這些詩歌，體現(xiàn)南寧獨特的地域氣候特征、民族風(fēng)情、歷史背景，有著濃厚的南寧文化意蘊。

在御史鄒應(yīng)龍、林潤一波強過一波的彈劾下，1564年，嘉靖下令逮捕嚴(yán)嵩兒子嚴(yán)世蕃，查抄嚴(yán)氏家產(chǎn)。數(shù)量驚人的嚴(yán)氏家財，檢舉出來的滔天罪惡，氣得嘉靖七竅生煙，1565年三月辛酉，嚴(yán)世蕃被處以斬立決；嚴(yán)嵩被革除一切職務(wù)待遇，寄食墓舍，于1567年病死。天晴了，路平了，1567年，董傳策奉詔離開南寧回京，官復(fù)原職。

世界上還有誰的流放日子過得比董傳策還好喏？

本文作者：雷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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