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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詩

慚愧

文/楊鍵

像每一座城市愧對鄉(xiāng)村，

我零亂的生活，愧對溫潤的園林，

我惡夢的睡眠，愧對天上的月亮，

我太多的欲望，愧對清徹見底的小溪，

我對一個女人狹窄的愛，愧對今晚

疏朗的夜空，

我的輪回，我的地獄，我反反復復的過錯，

愧對清凈愿力的地藏菩薩,

愧對父母，愧對國土

也愧對那些各行各業(yè)的光彩的人們。

1993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詩人獎楊鍵的詩《慚愧》，從詩人的愧對中，可以讀出詩人的主體意識。詩歌以第一人稱書寫，有些強烈的主觀情感輸出，全詩用了8次“愧對”，來強調(diào)自己的慚愧，情感體現(xiàn)非常鮮明。詩人主要采用對比、反復、排比的修辭手法，將多種意象并置，形成強烈的心理沖擊，以制造張力感。比如“零亂的生活”對應(yīng)“溫潤的園林”，“睡眠”對應(yīng)“月亮”等，從這些對比中，可以看到詩人的反思。詩歌以小見大，以個人見眾生，以輪回見生死，展現(xiàn)了廣闊的視野和思想格局。或許，詩人的慚愧，也是眾生的慚愧，詩人在替眾生言說，如此，意味就更加深遠了。

詩人以“像每一座城市愧對鄉(xiāng)村”開頭，是比較寫實的，城市化的進程，必然對鄉(xiāng)村構(gòu)成影響。詩人用愧對來形容，這種虧欠感一下就占據(jù)讀者的腦海。然后通過類比的方式引出詩人的愧對，情感基調(diào)的確定，以及引領(lǐng)主題，起到強化詩歌主題和情感的作用。

接著，詩人將生活和園林放在一起比較，生活的零亂和園林的溫潤形成感覺張力，因此，愧對園林的本質(zhì)是愧對生活。然后寫睡眠，愧對月亮，如此美妙的夜晚，自己卻做著惡夢，仿佛在說浪費了月亮營造的夢境。再是寫欲望和小溪，一個因為太多而使自己變得渾濁，相較于小溪的清徹見底，詩人只有自愧不如。緊接著寫對女人狹窄的愛，愧對疏朗的夜空，一個是狹窄，一個是寬廣，更顯詩人愛的渺小。

最后，詩人在這些愧對中，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寫“我的輪回，我的地獄，我反反復復的過錯”，輪回、地獄、過錯，這仿佛是對生命的總結(jié)和定義，人生如同在谷底徘徊一樣，更加強了詩人內(nèi)心的慚愧之感。隨后，詩人將這些慚愧投射到地臧菩薩、父母、國土、以及各行各業(yè)光彩的人們，如此一來，更加讓人覺得自己啥也不是，在人生的低洼處不能自拔。

詩人的愧對就像是對無能的定義和書寫，從這些愧對中，每個人似乎都能看見自己的身影。可以說，詩人不僅是在自我警醒，也是在警醒眾人。將種種虧欠羅列出來，不斷渲染情緒，增強詩歌的感染力，進一步觸動讀者的心靈，無形中產(chǎn)生一種激勵作用，促使自己和人們改變。因此，慚愧就是揭示問題，反思生命，以求改變。從這一角度來思考，詩歌達到了以反寫正的效果，有著強烈的現(xiàn)實性。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jié)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qū)交流。

詩人簡介

楊鍵，1967年生，現(xiàn)居安徽馬鞍山。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至今。曾獲劉麗安詩歌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詩人獎、首屆李叔同國際詩歌獎、山花文學獎等。著有詩集《暮晚》《古橋頭》《慚愧》《楊鍵詩選》《長江水》等。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chuàng)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jīng)典詩歌，名人名詩7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五）（六）（七）》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xù)創(chuàng)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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