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程鈞安去辦了離婚手續(xù)。
程鈞安也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搬走。
我和漾漾都沒問他用不用搭把手。
我們互相當(dāng)彼此是透明人。
可這晚我下班回來，程鈞安卻叫住我。
“你媽媽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我的心忽地提到嗓子眼。
“她說紀(jì)榮失業(yè)了，想要我?guī)蛶图o(jì)榮，讓他到我的公司來上班。”
“這對我來說不是什么難事，我就答應(yīng)了，但我想著還是跟你說一聲�！�
話音剛落。
我已經(jīng)拿出手機(jī)，撥通媽媽的電話。
甚至開了外放。
電話很快被接通。
“媽，紀(jì)榮工作的事，你讓他自己想辦法�！�
“我跟程鈞安已經(jīng)離婚了，以后不要再找他�！�
“離婚了？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離婚？”
“紀(jì)蕓啊，你——”
我知道她要說什么。
無非就是勸我別離婚。
畢竟她喜歡程鈞安這個女婿多過喜歡我。
所以我立刻打斷她。
“程鈞安外頭有人了，我們離婚了，沒有關(guān)系了，聽明白了么？”
電話那頭靜默一瞬。
我趁機(jī)掛斷電話。
抬頭才看見程鈞安面色漲紅。
估計是沒想到我會跟我媽說得這么直接。
手機(jī)震動。
是媽媽打來的。
我掛斷。
起身離開。
要吵架，我也不想在程鈞安面前吵。
卻被他抓住手腕。
“紀(jì)蕓，只是給紀(jì)榮一份工作，小事而已，你沒必要拒絕我，跟媽吵架�！�
我跟我媽的關(guān)系不好，也很煩和她吵架。
但我更不愿意欠程鈞安人情。
以前他是我的丈夫，是一家人。
現(xiàn)在我們離婚了。
在我眼里他就只是孩子的爸爸。
除此之外，跟陌生人沒兩樣。
我重重地甩開他的手。
“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你不用管�！�
他攔住我。
聲音里有不解。
甚至有幾分惱羞成怒。
“你寧可跟你媽吵架，也不要我?guī)兔�？為什么？�?br/>我嘆氣。
驀然輕笑。
“需要我提醒你，我們離婚了嗎？”
程鈞安臉色煞白。
“是，我們是離婚了，但我們好歹在一起二十年，做不成夫妻，也算是朋友吧？”
我只覺得好笑。
“跟前妻做朋友，你問過你外面那位姑娘了嗎？”
程鈞安發(fā)白的臉一寸寸碎裂。
整個人怔在原地。

手機(jī)還在響。
我忙著出去接電話，沒再管程鈞安，轉(zhuǎn)頭去了樓梯間。
才剛接起，媽媽拔尖的聲音差點刺破我的耳膜。
“紀(jì)蕓，你說清楚，你真的跟小程離婚了嗎？”
“對，離婚了。”
媽媽急得都破音了。
“你怎么能跟他離婚呢？他現(xiàn)在可是大公司的老板��！你離了婚，又快四十了，上哪里再去找一個條件這么好的？”
“再說了，哪個男人不在外面偷腥��？忍一忍不就過去了嗎？”
“你看我不也是這么忍過來的嗎？聽媽一句勸，別離婚，離了就什么都沒了。”
我忽然就很想哭。
那個風(fēng)流成性的爸爸，似乎又站在我面前。
冷漠地看著苦苦哀求他留下來的媽媽。
我勸過媽媽離婚。
可她結(jié)婚后就沒有工作。
離了婚，她連自己都養(yǎng)不起，更別說養(yǎng)我們姐弟。
所以哪怕像乞討一樣跟爸爸要錢，她也不會離婚，便宜外面的女人。
她就在這樣一段爛掉的婚姻里，磨光了歲月，直到爸爸離世。
我喉間溢出諷刺的笑聲。
“所以我就得像你一樣，忍一輩子？”
對面噤了聲。
再開口，語調(diào)急躁。
“不忍怎么辦？日子不都是忍過來的嗎？”
“而且你跟小程離婚了，你弟怎么辦？”
我就知道。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紀(jì)榮。
畢竟程鈞安這個讓她面上有光的女婿，可是幫過紀(jì)榮好幾個忙。
她哪里舍得放棄。
“那你讓紀(jì)榮去跟程鈞安一起過唄，反正我離婚了，程太太的位置空出來了，紀(jì)榮正好可以爭取上位。”
“你——”
我沒心思聽她嘮叨。
更懶得跟她吵架。
直接打斷她：
“我不是你，我不用忍，離婚了我也養(yǎng)得起自己，養(yǎng)得起孩子�！�
“離婚這件事我只是通知你，不是找你商量，也不會影響我每個月給你兩千的贍養(yǎng)費。”
“至于這點錢你要花到哪里去，隨便你，反正多的沒有�！�
我掛斷電話。
靠著墻仰頭吐出一口氣。
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我抹干凈了才回屋。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
即使是哭。
也必須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