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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9月6日深夜，重慶戴公祠傳來幾聲慘叫，緊接著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特務們擦干了匕首上的血跡，用硝酸銷毀了尸體，仿佛這一切從未發(fā)生過。

誰能想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早在13年前張學良踏上飛機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

01

把時間拉回到1936年12月25日，西安金家巷張公館里，氣氛緊張得要把人凍住。

這一天，張學良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決定：他要親自坐飛機，把扣押了13天的蔣介石送回南京。

這個決定一出來，楊虎城瞬間就炸了。

在楊虎城看來，這簡直就是拿命在開玩笑。蔣介石雖然口頭答應了抗日，可連個簽字畫押的文件都沒有，現(xiàn)在放人已經(jīng)是最大的讓步了，你張少帥還要親自送上門去？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楊虎城是個老江湖，出身刀客，見慣了人心險惡。他太清楚蔣介石的為人了，這一放，就是放虎歸山；這一送，就是自投羅網(wǎng)。

可惜，張學良聽不進去。

這位東北軍的少帥，骨子里透著一股子江湖義氣和貴族式的天真。在他看來，既然大家已經(jīng)達成了口頭協(xié)議，自己作為下屬發(fā)動了“兵諫”，損了領袖的面子，那就得把這個面子給補回來。

于是，兩個人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

楊虎城苦口婆心，甚至把話撂到了絕路上：你只要送他走，就回不來了！

張學良卻覺得楊虎城想多了，他堅持認為，只要自己表現(xiàn)出足夠的誠意，蔣介石就不會秋后算賬。

這場爭吵，最終以張學良的一意孤行畫上了句號。

02

那個下午，張學良為了趕時間，甚至都沒有通知周恩來，就急匆匆地陪著蔣介石夫婦去了機場。

當飛機的引擎聲轟鳴響起，看著那架波音飛機沖上云霄，站在地上的楊虎城，心里大概已經(jīng)涼了半截。

他知道，張學良帶走的不光是蔣介石，還有東北軍和十七路軍的護身符。

這一走，西安這盤棋，徹底變成了死局。

張學良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的云層，心里可能還在盤算著到了南京后，怎么跟蔣介石修復關系，怎么整頓軍隊去抗日。

他哪里知道，坐在他對面的那位“委員長”，此時此刻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抗日大計，而是如何把這筆賬，連本帶利地算回來。

蔣介石這個人，最講究的就是面子和權威。在西安被扣了十幾天，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恥辱。這口惡氣，他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03

飛機降落在南京機場的那一刻，張學良的幻想破滅了。

根本沒有什么歡迎儀式，更沒有什么“既往不咎”。

剛下飛機，迎接張學良的不是鮮花，而是全副武裝的憲兵。蔣介石翻臉比翻書還快，立刻下令將張學良扣押，并送交軍事法庭審判。

這一關，就是整整半個世紀。

消息傳回西安，楊虎城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張學良這一被扣，東北軍瞬間群龍無首，亂成了一鍋粥。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最后甚至發(fā)展到了自己人殺自己人的地步。

原本鐵板一塊的西安局勢，瞬間土崩瓦解。

楊虎城孤掌難鳴，他手里的牌徹底打光了。蔣介石這一招“釜底抽薪”，玩得太狠了，直接把西安事變的兩大支柱給拆了一根，剩下的一根，也就獨木難支了。

04

沒了張學良，楊虎城成了蔣介石案板上的肉。

但他畢竟是一方諸侯，手里還有兵，蔣介石一時半會兒還不敢直接動刀子。

于是，蔣介石玩了一招“軟刀子割肉”。先是撤了楊虎城的職，然后逼他出國“考察”。說得好聽是考察，其實就是流放。

楊虎城沒辦法，只能帶著妻兒遠走海外。

可這并沒有消除蔣介石心頭的恨意。對于蔣介石來說，張學良是“兄弟”，雖然犯錯但可以留條命；而楊虎城是“家奴”，竟敢犯上作亂，那是必須得死的。

這就是為什么張學良只是被關著，而楊虎城卻一步步走向深淵的原因。

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后，楊虎城一心想回國殺敵。他太天真了，以為國難當頭，蔣介石會放下個人恩怨。

結(jié)果，他剛一回國，就被戴笠的特務給關了起來。這一關，就是12年。

從貴州到重慶，從息烽集中營到渣滓洞，楊虎城一家在鐵窗里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05

時間到了1949年。

這一年，國民黨兵敗如山倒，蔣介石準備撤往臺灣。

在撤退之前，蔣介石列了一份暗殺名單，楊虎城的名字赫然在列。

對于蔣介石來說，帶走一個張學良去臺灣當“活標本”就夠了，楊虎城這個“隱患”，必須永遠留在大陸，而且是埋在土里。

9月6日，特務頭子毛人鳳接到了“清理積案”的命令。

那天晚上，楊虎城被特務們騙到了重慶戴公祠。

特務們告訴他，委員長要見他，還要送他去臺灣。被關了12年的楊虎城，或許在那一瞬間，真的以為苦日子熬到頭了。

可當他走進房間，迎接他的不是蔣介石，而是藏在門后的利刃。

幾名特務一擁而上，幾把匕首同時刺向了這位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將軍。楊虎城倒在了血泊中，直到死，他可能都在后悔13年前沒能攔住張學良。

更殘忍的是，特務們連楊虎城的孩子都沒放過。

這一夜，戴公祠成了人間煉獄。

為了掩蓋罪行，特務們在楊虎城的臉上潑了強酸，毀尸滅跡，然后把遺體埋在了花壇下面。

直到重慶解放后，人們才在戴公祠的廢墟里，挖出了楊虎城的遺骸。

這時候人們才發(fā)現(xiàn)，歷史跟這兩位將軍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張學良，那個一意孤行的“肇事者”，雖然失去了自由，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后來還活到了100歲，在夏威夷安度晚年。

而楊虎城，那個深謀遠慮、一心想要穩(wěn)妥的“實干家”，卻落得個家破人亡、死無全尸的下場。

這哪里是什么命運的捉弄，分明是那個時代最露骨的吃人邏輯。

在蔣介石的眼里，嫡系和雜牌，貴族和草莽，哪怕犯了同樣的“罪”，結(jié)局也是天壤之別。

多年后，恢復自由的張學良在提到楊虎城時，總是神色黯淡。

他說楊虎城是個好人，也是個愛國的人。

但他很少提那天下午的爭吵，也很少提那個致命的決定。

也許在他心里，那個下午的飛機引擎聲，一直都沒有停過。

那架飛機，載著他飛向了半個世紀的軟禁，也把留在地上的楊虎城，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筆歷史的賬，算不清，也不忍心算。

只留下那張1936年的合影，兩個意氣風發(fā)的將軍站在一起，誰也沒想到，那就是他們最后的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