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迭棉吉大橋垮塌那晚，邊境小鎮(zhèn)的燈像被拔掉插頭的串燈，一排排熄滅。有人把爆炸聲錄成15秒短視頻發(fā)在臉書，配文只有一句：“完了，明天沒飯吃了?！钡诙?，鎮(zhèn)上的農(nóng)貿(mào)市場果然空了，賣炸昆蟲的大嬸把鍋扣在攤臺上，坐在塑料凳上發(fā)呆——她平時一天能賣兩千泰銖，現(xiàn)在連油錢都收不回來。沒人關(guān)心坦克型號，大家只關(guān)心橋頭那幾家換匯柜臺貼出的最新匯率：泰銖對瑞爾一天跌掉8%，像跳水一樣干脆。

泰國陸軍第3騎兵旅的VT-4坦克群就是在這種靜默里推進的。它們沒開炮，只是把發(fā)動機調(diào)到待機轉(zhuǎn)速，炮管指向柬軍留下的T-55殘骸，像一群沉默的保鏢?，F(xiàn)場照片里，GL5攔截彈炸出的煙圈還掛在空中，像有人拿粉筆在黑板上畫了個潦草的圓。柬軍士兵撤退時把HJ-8發(fā)射筒扔在稻田里，稻茬沒過膝蓋，遠看像插了一地歪脖子路燈。沒人顧得上撿，因為接下來三天都要用來把拋錨的T-55拖回金邊——拖一輛賠一輛，后勤官在電臺里罵娘的聲音全旅都能聽見。

空軍那邊的熱鬧更抽象。JF-17在145公里外按下發(fā)射鈕，PL-15E脫離掛架的畫面被僚機拍成4K素材，回國就被剪進征兵廣告。廣告里沒提那架被擊落的柬埔寨米格-21飛行員只飛了62小時，也沒提他的遺孀第二天去基地門口討說法，被哨兵請去喝了一杯速溶咖啡。地面指揮員后來在酒吧里說，雷達上看到目標消失的那一刻，他想起小時候玩打鴨子游戲，像素化的鳥“嘭”一聲變成羽毛，聲音效果差不多。

真正讓會議室里的大人物坐不住的，是斯德哥爾摩那份報告。12套HJ-8的序列號被做成Excel表格，紅底白字標出“可能泄密”。中方專家組趕到烏汶府那天，正趕上當?shù)貜R會，街上舞獅的鼓點咚咚響，專家組的迷彩服混在人群里像走錯片場的群演。他們給泰軍留了一張A4紙的交接流程，第一條就是“所有戰(zhàn)利品先噴綠漆，再貼封條”，綠漆是臨時從汽修廠調(diào)的，味道刺鼻，噴完現(xiàn)場像剛裝修完的公廁。

?；饏f(xié)議生效那天，邊境難民點的孩子們排成一排領(lǐng)中國援助的牛奶。小紙盒上印著“香草口味”，孩子們卻直接咬開角落，像吸果凍一樣往嘴里倒。一個穿曼聯(lián)球衣的男孩把空盒踩扁，當飛盤扔給同伴，塑料盒在夕陽里劃出一道弧線，最后落在鐵絲網(wǎng)上，顫了兩下，像沒來得及響的警報。誰也沒提“一帶一路”，誰也沒提“地區(qū)格局”，大家只是盯著那盒牛奶，確認它真的沒過期。

至于往后怎么辦，泰國防長私下跟議員說：“先修路吧，路修好了，坦克才能跑更快。”議員轉(zhuǎn)頭把這話發(fā)在IG限時動態(tài)，配了張VT-4在夕陽下開炮的剪影，濾鏡叫“加州懷舊”。評論區(qū)里有人留言：“看起來好像電影《變形金剛9》路透?！狈篱L沒看到，他正忙著給中方代表發(fā)微信，問能不能打折再買一批配套炮彈，畢竟庫存只剩一個半基數(shù)，真再打起來，連煙花都不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