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5月的沂蒙山區(qū)。

整編74師師長張靈甫站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望遠(yuǎn)鏡里映出遠(yuǎn)處華野部隊如螞蟻般蠕動的黑影。他的副官劉立梓急匆匆跑來，軍靴踢起一片碎石："師座，國防部急電！"

張靈甫頭也不回地伸手，電報上顧祝同的簽名龍飛鳳舞："速占坦埠，不得延誤。"他冷笑一聲，將電報揉成一團(tuán)塞進(jìn)口袋："老頭子又在千里之外畫地圖了。"

"可湯司令說......"劉立梓欲言又止。

"湯恩伯？他懂什么打仗！去年在蘇北，要不是我74師拼死斷后，他的兵團(tuán)早被粟裕包了餃子！傳令下去，全師輕裝前進(jìn)，天黑前必須拿下坦埠！"

與此同時，華野指揮部里煙霧繚繞。粟裕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道弧線："張靈甫這只老虎，終于離開籠子了。"

陳毅吐著煙圈笑道："聽說老蔣給他發(fā)了十二道金牌？"作戰(zhàn)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粟裕卻突然收斂笑容："一縱葉飛！"葉飛啪地立正。"你部務(wù)必在明日拂曉前切斷74師與25師的聯(lián)系。""是！""六縱王必成！""到！""星夜奔襲垛莊，斷他退路！"

當(dāng)夜，黃百韜的25師指揮部里電話鈴驟響。參謀遞過話筒："師座，74師劉參謀長。"黃百韜剛接過就聽見劉立梓急促的聲音："黃師長，我?guī)熢谔共涸庥鋈A野主力，請速派......"話音未落，一陣爆炸聲從聽筒里傳來，電話斷了。

"要不要派148旅支援？"參謀長小心翼翼地問。黃百韜盯著地圖上74師孤軍突出的箭頭，突然想起上月軍事會議上李天霞的冷笑："張靈甫不是自詡天下第一嗎？讓他單干好了。"他緩緩搖頭："等天亮再說。"

黎明時分，張靈甫發(fā)現(xiàn)自己的部隊已被壓縮到孟良崮主峰。炮兵團(tuán)團(tuán)長哭喪著臉報告："師座，重炮上不了山！"張靈甫一腳踢翻彈藥箱："廢物！美式裝備還不如共軍的土炮！"這時電臺兵跑來："南京急電！"蔣介石的親筆電文寫著："已嚴(yán)令各部火速增援，望你部固守待援，中心開花。"

"中心開花？"張靈甫突然大笑，笑聲在山谷間回蕩，"校長真當(dāng)我是岳飛了？"他猛地抽出中正劍劈向巖石，火星四濺："給李天霞發(fā)電：'昔日同袍，今日見死不救，靈甫做鬼也不放過你！'"

山腳下的華野指揮部里，粟裕正在接葉飛的電話："報告司令員，25師黃百韜部攻勢兇猛，一縱傷亡......"粟裕打斷道："再堅持六小時！"放下電話，他對陳毅苦笑："張靈甫這塊硬骨頭，啃得我們滿嘴是血啊。"陳毅凝視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箭頭："值得。吃掉了74師，老蔣的脊梁骨就斷了。"

02

5月16日正午，孟良崮山頂?shù)臉屄暆u漸稀疏。張靈甫的指揮部設(shè)在一個山洞里，電臺被炸毀，唯一的出口被火力封鎖。他整了整被硝煙熏黑的軍裝，對僅存的十幾個軍官說："諸君，黃埔精神不死！"突然洞外傳來喊話聲："張靈甫！你們被包圍了！放下武器！"

劉立梓掏出手槍："師座，我掩護(hù)您突圍！"張靈甫卻擺擺手，從懷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那是他妻子王玉齡的來信。他輕輕撫過信紙上已經(jīng)模糊的"盼君早歸"四個字，突然拔出手槍對準(zhǔn)太陽穴。"砰！"槍聲在山洞里格外刺耳。

三天后，南京總統(tǒng)府。蔣介石將戰(zhàn)報狠狠摔在桌上："三個小時！離他最近的83師三個小時就能到！李天霞在哪？"

陳誠低聲道："李師長說...山路被共軍封鎖......""放屁！"蔣介石抓起茶杯砸向墻壁，"都是飯桶！"瓷片飛濺中，他忽然踉蹌了一下，侍從急忙扶住。這個統(tǒng)治中國二十年的強人，此刻像個蒼老的病人般喃喃自語："靈甫啊...我的御林軍......"

與此同時，山東某處戰(zhàn)俘營。原74師炮兵營長老趙蹲在墻角，突然對身邊的俘虜說："知道我們?yōu)樯遁攩幔?見對方搖頭，他苦笑道："在緬甸打鬼子時，我一個電話，友軍炮火五分鐘就到。這回？嘿，等了兩天，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歷史總是充滿戲劇性的巧合。整整兩年后，1949年5月的上海戰(zhàn)役中，李天霞的部隊被圍。他在電臺里瘋狂呼叫："黃百韜！拉兄弟一把！"而此時的黃百韜，早已在淮海戰(zhàn)役中兵敗自戕。電話那頭只有沙沙的電流聲，像極了孟良崮上那個絕望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