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1月13日，天津居士林的那三聲槍響，直接把整個民國政壇給炸鍋了。

這天陰雨綿綿，本來是個聽經(jīng)吃齋的好日子，誰也沒想到，佛堂這種講慈悲的地方，瞬間變成了刑場。

一位穿著素色旗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女人，居然從皮包里掏出一把勃朗寧手槍，對著跪在前排念佛的老頭后腦勺就是一槍。

這一槍打得太準了，腦漿混著血直接噴到了前面的蒲團上。

老頭當場就栽倒了，但這女人沒停手，對著尸體又是“砰、砰”兩槍補射。

周圍的居士們嚇得魂飛魄散，但這女人既沒跑也沒慌，反而從包里掏出一大把傳單，像撒紙錢一樣撒向人群，扯著嗓子喊：“大伙別怕，我是施劍翹，替父報仇，絕不傷及無辜！”

倒在血泊里的這個老頭，可不是一般人，他就是當年號稱“東南王”、統(tǒng)領(lǐng)五省聯(lián)軍的大軍閥——孫傳芳。

江湖規(guī)矩這東西，你不守的時候它是廢紙，等你倒霉的時候它就是催命符。

這事兒還得從十年前說起。

1925年那會兒，直奉大戰(zhàn)打得正熱鬧。

仗打輸了，通電下野，交出兵權(quán)，回頭還能去租界當個富家翁，要是運氣好，過兩年還能東山再起。

這叫“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可孫傳芳這人，那時候狂得沒邊，偏要當那個“破壁人”。

當時奉系老帥張作霖派山東督辦張宗昌南下，張宗昌手下有個老將叫施從濱，也就是施劍翹的親爹。

施老將軍那時候都快六十了，本來不想摻和這趟渾水，奈何張宗昌給他畫了個“安徽督辦”的大餅，老爺子一咬牙就上了前線。

剛開始施從濱打得還挺順，拿下了蚌埠。

但他輕敵了，不知道孫傳芳這只“笑面虎”有多陰。

孫傳芳在固鎮(zhèn)布了個口袋陣，直接把施從濱的部隊給包了餃子。

施老將軍突圍失敗，讓人給俘虜了。

按理說，抓到這種級別的敵方大將，好酒好菜招待著，完事送回老家養(yǎng)老，這才是那時候的“講究”。

施從濱自己也覺的，咱們都是同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能保條命吧。

結(jié)果孫傳芳那是真狠，不僅不聽勸，還冷笑著說：“你不是想當安徽督辦嗎？

我送你去上任�！�

第二天晚上，孫傳芳就把施從濱給砍了。

殺人也就算了，他還搞“殺人誅心”那一套，把施老將軍的人頭掛在蚌埠火車站的鐵籠子里，暴尸三天。

這事兒做得太絕了，連當時跟他不對付的吳佩孚聽了都直搖頭，覺得孫傳芳“壞了規(guī)矩”。

消息傳回施家，施劍翹當時才20歲，還是個裹著小腳的閨閣小姐。

那是1925年，家里頂梁柱塌了，尸骨未寒。

施劍翹一開始也沒想過自己動手，畢竟那是“東南王”，手握幾十萬大軍。

她先把希望寄托在堂兄身上，堂兄那是滿口答應(yīng)，結(jié)果拿了錢轉(zhuǎn)頭就去吃喝嫖賭；后來她又嫁給了山西軍閥的一個參謀，指望丈夫幫她報仇，結(jié)果那男人也是個只想利用她家世往上爬的慫貨。

十年時間，施劍翹算是看透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后這把槍還得握在自己手里。

為了復(fù)仇，這個女人對自己那是真狠。

她從小裹腳，骨頭早就定型了，為了能練槍、能跟蹤，她硬是去醫(yī)院做了放足手術(shù)。

醫(yī)生把她嚴重變形的腳趾骨頭重新折斷、拉直，那種疼，咱們現(xiàn)在的人想都不敢想。

她就這么咬著牙，一邊忍著劇痛，一邊練槍法。

到了1935年，世道變了。

孫傳芳兵敗下野，也躲到了天津租界。

這頭昔日的猛虎，這時候竟然信了佛，成了居士林的理事長，天天在那吃齋念佛，好像以前殺的人都不存在了一樣。

他以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以為那段血債已經(jīng)沒人記得了。

施劍翹通過各種關(guān)系，化名“董慧”，混進了居士林。

她觀察了孫傳芳好幾個月，摸清了他聽經(jīng)的規(guī)律和座位。

11月13日那天，她特意穿了件大衣，把那把勃朗寧手槍藏在身下。

那天講經(jīng)的時候，所有人都閉著眼睛。

施劍翹悄悄移動到孫傳芳身后，那一刻，十年的隱忍、父親慘死鐵籠的畫面、腳骨折斷的劇痛，全都在那一瞬間爆發(fā)。

“砰！”

孫傳芳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當年為了立威打破的“不殺俘”規(guī)矩，最后變成了一顆射向自己后腦勺的子彈。

案發(fā)后，施劍翹根本沒想跑。

她就在現(xiàn)場發(fā)傳單，上面寫著《告國人書》，詳細列舉了孫傳芳當年的暴行和自己復(fù)仇的經(jīng)過。

她在傳單上寫得明明白白：“大仇已報，特向各位說明原委…

今愿束身待罪，聽候法律制裁�！�

這案子一出，全國轟動。

老百姓那個激動啊，雖然殺人犯法，但在咱們中國人的傳統(tǒng)觀念里，為父報仇那是大孝，是俠義。

當時的報紙?zhí)焯爝B載這事兒，輿論幾乎一邊倒地支持施劍翹。

馮玉祥、李烈鈞這些國民黨的大佬也紛紛出來求情。

最后法院判了七年，但沒過多久，在社會各界的壓力下，政府特赦了施劍翹。

這事兒說白了，就是孫傳芳當年壞了規(guī)矩，遭了報應(yīng)，大家心里都有桿秤。

孫傳芳要是泉下有知，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他當年要是按規(guī)矩辦事，把施從濱軟禁起來或者送走，自己下野后也就是個普通的富家翁，哪至于落得個腦漿涂地的下場。

人這一輩子，千萬別把事做絕，給別人留條活路，其實就是給自己留條退路。

后來施劍翹一直在蘇州做公益，辦學(xué)校救濟難童，直到1979年才病逝，活了74歲，臨走前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個老舊的佛珠。

參考資料：

天津市檔案館編，《天津舊聞錄》，天津人民出版社，1988年。

陶菊隱，《北洋軍閥統(tǒng)治時期史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