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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夫人難產(chǎn) 將軍何在 ”“將軍護送寡嫂回京省親,已離府三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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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苗寨暗流

云霧寨的日子,像山澗溪水,平靜而清澈地流淌。沈清辭的醫(yī)術(shù)在寨子里贏得了極高的聲望,甚至超過了原本的草鬼婆。她不僅治好了許多疑難雜癥,還將一些漢地的醫(yī)術(shù)與苗藥相結(jié)合,效果奇佳。寨民們真心敬重這位“林娘子”,阿丹婆更是待她如親生女兒,阿蕪也成了寨子里的“小公主”,人人喜愛。

沈清辭幾乎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歸宿。她開始學著紡苗錦,釀米酒,跟著寨子里的婦人上山采茶,下田插秧。阿蕪的苗語說得比漢語還流利,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奔跑在梯田和竹林間,像個真正的苗族小姑娘。

只有偶爾,在教阿蕪識字,念到“父”字時,阿蕪會眨著大眼睛問:“娘親,別人都有阿爹,阿蕪的阿爹呢?” 那時,沈清辭心底的冰層會裂開一道細縫,滲出絲絲縷縷的痛楚和寒意。她會平靜地告訴阿蕪:“阿蕪的阿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 阿蕪似懂非懂,但很懂事地不再追問。

然而,世外桃源般的寧靜,終究是脆弱的。這日,阿丹婆從山下趕集回來,臉色有些凝重,將沈清辭叫到自己的吊腳樓里。

“林娘子,有件事,得讓你知道。” 阿丹婆抽著水煙,眉頭微蹙,“我在集上,聽到一些從山外來的行商議論,說是北邊…好像出了大事?!?/p>

沈清辭心頭一跳:“什么大事?”

“說是北境的定北將軍府,正在清理門戶,抓了不少人,好像還牽扯到什么陳年舊案,動靜鬧得挺大。” 阿丹婆看著她,“還聽說…那位定北將軍顧珩,這半年來一直在瘋狂尋找一對母女,懸賞極高,生要見人,死要…咳,總之是不找到不罷休。描述的樣貌特征…” 阿丹婆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清辭臉上,“跟你和阿蕪,有七八分相似?!?/p>

沈清辭的臉色瞬間白了,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他果然還在找!而且鬧出這么大動靜!清理門戶…是查到蘇晚蓮頭上了嗎?那又如何?遲來的真相,能抵消她和阿蕪這五年受的苦嗎?

“阿丹婆,我…” 沈清辭聲音干澀。

“你不用多說,” 阿丹婆擺擺手,眼神睿智而慈和,“我早就看出,你們母女不是尋常落難。你一身醫(yī)術(shù)氣度,阿蕪那孩子聰慧靈秀,都不是普通人家能養(yǎng)出來的。你既然逃到這里,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苗家人,認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來歷?!?/p>

沈清辭眼眶發(fā)熱:“多謝阿丹婆…”

“先別謝,” 阿丹婆神色嚴肅起來,“問題是,將軍府的勢力,雖然一時半會兒伸不到這深山苗寨,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行商走卒,為了錢財,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若有人將你們的消息賣出去…”

沈清辭的心沉了下去。是啊,她能逃過軍隊的追捕,卻未必防得住無處不在、只為求財?shù)亩?。云霧寨雖隱蔽,但也并非完全與世隔絕,每月都有山貨交易,難免有外人來往。

“我明白了?!?沈清辭深吸一口氣,“我們不能連累寨子。阿丹婆,我想…帶阿蕪離開?!?/p>

“離開?去哪里?” 阿丹婆不贊同地搖頭,“你們母女能走到這里已是萬幸,還能去哪里?更何況,阿蕪的身子剛養(yǎng)好,經(jīng)不起再次顛簸了。”

“可是…”

“別急,” 阿丹婆沉吟道,“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黔州十萬大山,像我們這樣的寨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更深處還有些幾乎不與外界通聯(lián)的生苗寨子。我可以讓人送你們?nèi)ジ[蔽的寨子,或者…就在這云霧寨附近,找個只有寨里獵戶才知道的隱秘山洞先避一避風頭。等過了這陣,再說。”

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沈清辭感激地點點頭:“一切聽阿丹婆安排。”

阿丹婆行動很快,第二天就安排寨子里最可靠、身手最好的兩個年輕獵戶,帶著沈清辭和阿蕪,以及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資,悄悄上了寨子后山。那里有一處入口極其隱蔽、內(nèi)部卻頗為寬敞干燥的山洞,是獵戶們偶爾過夜的地方,外人絕難發(fā)現(xiàn)。

山洞里提前收拾過,鋪了干草獸皮,儲備了清水和耐存放的食物。沈清辭和阿蕪暫時在這里安頓下來。獵戶每天會輪流悄悄送來新鮮食物和消息。

起初幾天,風平浪靜。阿蕪對新的“冒險”很興奮,把山洞當成了秘密基地。沈清辭卻不敢有絲毫松懈,心中那根弦始終緊繃著。

然而,該來的還是來了。

五天后,送飯的獵戶帶來了壞消息:寨子里這兩天來了幾個生面孔的漢人,自稱是收購珍貴山貨的商人,出手闊綽,但問東問西,尤其對寨子里有沒有外來居住的漢人女子和孩子格外感興趣。阿丹婆已經(jīng)讓人盯著他們,但寨子畢竟開放,很難完全阻止他們打探。

“阿丹婆讓你們千萬別下山,吃的用的我們會想辦法送上來。那些人估計待不了幾天。” 獵戶叮囑道。

沈清辭憂心忡忡地應下。果然,顧珩的懸賞,引來了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又過了兩日,傍晚時分,本該來送飯的獵戶遲遲未至。沈清辭心中不安漸濃。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才有一個獵戶氣喘吁吁、臉上帶著擦傷跑來,壓低了聲音急道:“林娘子,不好了!那幾個漢人商人今天下午突然發(fā)難,綁了阿丹婆的孫子,逼問你們的下落!寨子里鬧起來了!阿丹婆讓我趕緊帶你們從另一條更隱蔽的小路下山,去三十里外的榔木寨避一避!快!”

沈清辭腦袋“嗡”的一聲,最壞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而且連累了阿丹婆和寨子!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抱起還在玩草編的阿蕪,跟著那獵戶,從山洞另一個極其狹窄隱蔽的出口鉆出,在漆黑的夜色和茂密的叢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

山路險峻,夜黑如墨,只有獵戶手中微弱的松明火把照亮腳下方寸之地。阿蕪嚇得緊緊摟住沈清辭的脖子,不敢出聲。沈清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耳邊除了風聲和自己的心跳,仿佛還能聽到身后遠處隱隱傳來的喧囂。

不知跑了多久,翻過一道山嶺,獵戶指著前方山谷中幾點微弱的火光:“那里就是榔木寨!快到了!”

眼看希望就在前方,斜刺里突然傳來一聲陰冷的低笑:“跑得倒挺快,可惜,還是慢了?!?/p>

火把光芒照不到的黑暗處,猛地竄出三條人影,擋住了去路!正是那三個偽裝成商人的漢子,個個眼神兇狠,手中握著明晃晃的鋼刀!其中一個手里,還提著個不斷掙扎、被堵住嘴的苗族小男孩——正是阿丹婆的孫子!

“把那個小女娃交出來!” 為首的刀疤臉漢子盯著沈清辭懷里的阿蕪,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顧將軍懸賞千金尋找的女兒,就是她吧?嘖嘖,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沈清辭將阿蕪死死護在身后,眼神冰冷:“你們是誰?想干什么?”

“我們是誰不重要,” 刀疤臉嘿嘿笑道,“重要的是,這位小姑娘值多少錢!林娘子,我勸你識相點,乖乖跟我們走,去領(lǐng)賞金,還能少吃點苦頭。不然…” 他晃了晃手中的刀,又扯了扯手里哇哇悶哭的孩子。

帶路的獵戶怒吼一聲,抽出腰間的柴刀就要撲上去,卻被另一個漢子輕易架開,一腳踹翻在地。

“阿巖哥!” 沈清辭驚呼。

“別管他!” 刀疤臉逼近一步,“老子耐心有限!交人!”

阿蕪嚇得渾身發(fā)抖,卻死死咬著嘴唇不哭出聲。沈清辭知道,此刻硬拼毫無勝算。她飛快地掃視周圍環(huán)境,心中急轉(zhuǎn)。不能交出阿蕪,也不能讓阿丹婆的孫子受傷…

她忽然垂下眼,做出放棄抵抗的樣子,聲音帶著顫抖:“…你們別傷害孩子…我…我跟你們走…但你們要先放了那個苗族孩子…”

刀疤臉狐疑地看著她:“你當我們傻?放了人質(zhì),你反悔怎么辦?”

“我一個弱女子,帶著孩子,在這深山老林,能跑到哪里去?” 沈清辭抬起頭,眼中含淚,顯得柔弱可憐,“你們?nèi)齻€大男人,還怕看不住我們母女嗎?只要你們放了那孩子,我保證不反抗,乖乖跟你們?nèi)ヒ姟ヒ婎檶④?。?她故意在“顧將軍”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和懼意。

刀疤臉和同伴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確實沒把沈清辭一個弱女子放在眼里,那獵戶也被打倒了。放了這小崽子,還能少點麻煩。

“行,諒你也耍不出花樣。” 刀疤臉示意同伴松開那苗族男孩。男孩一得自由,立刻哭著跑向倒在地上的獵戶。

就在刀疤臉注意力稍稍分散、伸手要來抓阿蕪的瞬間,沈清辭動了!她一直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揚起,一大包混合了強效迷藥和刺激性草灰的粉末,劈頭蓋臉地撒向三個漢子!

“咳咳!什么鬼東西!”

“我的眼睛!”

粉末彌漫,三個漢子猝不及防,被迷了眼睛,吸入藥粉,頓時頭暈目眩,嗆咳不止,手中鋼刀亂揮。

“阿蕪,跑!” 沈清辭一把抱起阿蕪,朝著榔木寨的方向拼命沖去!同時對著那苗族男孩和獵戶喊道:“往寨子跑!快!”

獵戶阿巖掙扎著爬起,拉起男孩也朝著寨子方向狂奔。

刀疤臉等人怒吼著試圖追趕,但藥粉生效極快,他們腳步虛浮,視線模糊,沒追出幾步就紛紛栽倒在地,只剩下憤怒的咒罵。

沈清辭不敢回頭,用盡全身力氣奔跑。榔木寨的燈火越來越近,她已經(jīng)能聽到寨子里的狗吠聲。

眼看就要沖進寨門,身后黑暗中,卻傳來一聲更加凄厲、充滿不甘的嚎叫,緊接著,是弓弦震動和利箭破空的尖嘯!

“小心!” 獵戶阿巖的驚呼聲響起。

沈清辭只感到后背一陣劇痛,一股大力傳來,帶著她向前撲倒!她下意識將阿蕪緊緊護在懷里,摔倒在地的瞬間,用自己的身體完全擋住了女兒。

溫熱的液體迅速浸濕了她的后背衣衫。

“娘親——!” 阿蕪凄厲的哭喊聲,劃破了苗嶺寂靜的夜空。

第十三章:錐心之箭

劇痛,像一團燒紅的鐵,狠狠烙在沈清辭的后背肩胛下方。箭矢的沖擊力讓她眼前發(fā)黑,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但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識,在那一刻都只凝聚在懷里的阿蕪身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她已然痛到麻木的心臟。

不能暈過去…阿蕪還在哭…她嚇壞了…

“林娘子!” 獵戶阿巖踉蹌著撲過來,看到沈清辭后背那支顫動的箭矢和迅速擴大的血跡,臉色煞白。他試圖扶起她,卻不敢貿(mào)然動那支箭。

榔木寨的寨門被驚動,火把迅速亮起,人聲嘈雜,一群手持獵叉、弓箭的苗族漢子沖了出來。

“怎么回事?!”

“是阿巖?還有…林娘子?天?。∷屑?!”

混亂中,有人迅速抬來了簡易的擔架,小心翼翼地將沈清辭放上去。阿蕪被一個苗家大嬸緊緊抱住,孩子哭得幾乎背過氣去,掙扎著要去拉娘親的手:“娘親…娘親你不要死…阿蕪怕…”

沈清辭強忍著眩暈和劇痛,側(cè)過頭,看著淚流滿面的女兒,嘴唇翕動,卻發(fā)不出清晰的聲音,只能用眼神努力傳遞著安撫:阿蕪別怕…娘親在…

她被迅速抬進了榔木寨,安置在寨老家中。寨子里的草鬼婆和懂些外傷處理的老人立刻被請來。箭矢深深沒入皮肉,幸好沒有傷及要害臟腑,但失血不少,又是在逃跑顛簸中中的箭,傷勢不輕。

“得把箭拔出來,清洗傷口,上藥?!?年邁的草鬼婆檢查后,沉聲道,“但過程會很痛,林娘子,你忍得住嗎?”

沈清辭虛弱地點點頭,額上冷汗涔涔。她自己是醫(yī)者,知道此刻沒有麻沸散,只能硬扛。

阿丹婆很快也聞訊從云霧寨趕了過來,看到沈清辭的樣子,老淚縱橫:“造孽啊…都是那些天殺的惡人!”

拔箭的過程如同酷刑。沈清辭死死咬住軟木,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浸透了衣衫,身體因劇痛而不斷痙攣,卻硬是沒發(fā)出一聲慘叫。她不能嚇到阿蕪,阿蕪就在門外,被大嬸抱著,小小的身子還在瑟瑟發(fā)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當染血的箭鏃終于被取出,沈清辭也幾乎虛脫,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意識在痛苦和失血的眩暈中浮沉。草鬼婆迅速為她清理傷口,敷上特制的苗藥止血生肌粉,用干凈的布條包扎好。

“命是保住了,但失血過多,傷口又深,得好好將養(yǎng)一段時日,不能移動,不能沾水,防止發(fā)熱?!?草鬼婆叮囑道。

阿丹婆連連點頭,親自守在床邊。阿蕪被允許進來,小姑娘撲到床邊,緊緊抓住沈清辭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她手背上,哽咽著說不出話。

沈清辭用盡力氣,回握了一下女兒的小手,扯出一個極淡的、安撫的笑容,隨即支撐不住,沉沉昏睡過去。

這一睡,便是兩天兩夜,期間幾次發(fā)熱,都是阿丹婆和草鬼婆輪流用草藥和物理方法為她降溫。阿蕪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困極了就趴在床邊打個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娘親的額頭,小聲問:“婆婆,娘親什么時候醒?”

直到第三日清晨,沈清辭才悠悠轉(zhuǎn)醒。后背的疼痛依舊尖銳,但高熱已退,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邊、睡得不安穩(wěn)、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的阿蕪。

“阿蕪…” 她輕聲喚道,聲音嘶啞干澀。

阿蕪立刻驚醒,看到娘親睜著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瞬間迸發(fā)出巨大的驚喜,隨即又被水汽淹沒:“娘親!你醒了!你疼不疼?阿蕪好怕…” 說著又要哭。

“不哭…” 沈清辭想抬手摸摸女兒的頭,卻牽動傷口,疼得吸了口冷氣。

“別動!” 阿丹婆端著一碗藥進來,見狀忙道,“林娘子,你可算醒了!快把藥喝了。”

沈清辭就著阿丹婆的手,慢慢喝下苦口的湯藥。這才從阿丹婆口中得知后續(xù)。那三個惡徒,兩個被迷藥和草灰弄得昏死過去,被后來趕到的榔木寨和云霧寨的人抓住,捆了起來。放冷箭的那個刀疤臉,因為吸入藥粉又強行奔跑追射,引發(fā)了心悸舊疾,當場猝死了,也算是惡有惡報。阿丹婆的孫子只是受了驚嚇,沒有受傷。獵戶阿巖有些皮肉傷,也無大礙。

“那兩個人,怎么處理了?” 沈清辭問。

“關(guān)在寨子的地窖里?!?阿丹婆臉上露出厭惡,“審問過了,是北邊來的地痞混混,聽說了那個什么將軍的懸賞,一路打探過來的。他們還有幾個同伙在黔州府城接應。我已經(jīng)派人去府城,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人也揪出來,免得再為禍?!?/p>

沈清辭沉默片刻,道:“阿丹婆,我想見見那兩個人?!?/p>

阿丹婆有些意外,但還是答應了。

當天下午,傷勢稍穩(wěn)的沈清辭,在兩個苗族婦女的攙扶下,來到了關(guān)押那兩個惡徒的地窖。地窖陰暗潮濕,兩個漢子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臉上還殘留著迷藥和草灰的痕跡,神情萎靡,看到沈清辭,尤其是她蒼白卻冰冷的臉色,都瑟縮了一下。

“顧珩的懸賞,是怎么說的?” 沈清辭開門見山,聲音因虛弱而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其中一個稍胖的漢子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就…就說尋找一對母女,母親約莫二十三四歲,容貌清麗,懂醫(yī)術(shù),姓沈或可能化名林氏;女兒四歲左右,大眼睛,模樣…模樣像將軍…懸賞黃金千兩,提供確切線索者賞百金,平安送達者賞千金…” 他說著,眼中又流露出貪婪,但觸及沈清辭冰冷的視線,立刻低下頭去。

“他…還說了什么?關(guān)于…找到之后?” 沈清辭追問。

“說…說是將軍府失散的親眷,務必保證安全,毫發(fā)無損地請回去…若有損傷,提頭來見…” 另一個瘦子補充道,聲音帶著后怕。他們本以為綁了孩子就能領(lǐng)賞,沒想到差點把命搭上。

親眷?務必安全?沈清辭心中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懸賞,這說辭,無非是想誘騙她們回去,或者讓這些貪婪之徒投鼠忌器,不至于真的傷害阿蕪??伤恢?,他這種行為本身,就像黑暗中高舉的火把,吸引了無數(shù)像眼前這樣的毒蛇蟲豸,反而將她們母女置于更危險的境地!

“除了懸賞,北境…將軍府,最近還有什么動靜?” 她繼續(xù)問。

兩人搖頭,他們只是底層混混,知道的消息有限。

沈清辭不再多問,讓阿丹婆的人將她扶回去。靠在床邊,她心緒翻騰。顧珩的窮追不舍,蘇晚蓮的倒臺,似乎并未讓她們母女的處境變得更好,反而因為這筆巨額懸賞,引來了更多不可測的危險。這次是僥幸,下次呢?阿蕪還這么小…

“娘親,” 阿蕪端著一小碗溫水,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喝水。”

沈清辭看著女兒懂事乖巧、卻仍帶著驚懼未消痕跡的小臉,心中一陣絞痛。她不能再讓阿蕪經(jīng)歷這樣的危險了。顧珩的尋找,就像懸在頭頂?shù)睦麆Γ恢螘r會再次落下。

或許…是該做個了斷了。一味的躲避,解決不了問題。只要她們還活著,只要顧珩不肯放棄,這樣的威脅就永遠不會消失。

一個近乎瘋狂、卻逐漸清晰的念頭,在她心中成形。

她要回去。不是回顧家,不是去尋求什么庇護或原諒。而是去面對顧珩,徹底斬斷這該死的糾葛!她要讓他親口承認那封休書,親口斷絕與阿蕪的關(guān)系,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干!

只有這樣,她和阿蕪,才能真正獲得平靜。

“阿丹婆,” 她看向一直守在旁邊的老人,眼神堅定,“我的傷,大概多久能趕路?”

阿丹婆一驚:“林娘子,你…你想做什么?你的傷最少要養(yǎng)一個月才能經(jīng)得起顛簸!”

“我等不了那么久?!?沈清辭緩緩道,“我想請阿丹婆,幫我一個忙?!?/p>

“你說?!?/p>

“幫我聯(lián)系…聯(lián)系北境定北將軍府,告訴顧珩,沈清辭和阿蕪,在黔州云霧寨。” 沈清辭一字一句道,眼中是一片破釜沉舟的冰寒,“讓他,親自來接?!?/p>

阿丹婆和阿蕪都驚呆了。

“娘親!” 阿蕪撲過來,眼淚又涌出來,“不要!那個將軍伯伯是壞人!他會抓走我們的!阿蕪不要離開娘親!不要離開寨子!”

沈清辭摟住女兒,心中酸楚難言,卻不得不狠下心腸:“阿蕪乖,有些事,必須要去面對,去解決。娘親答應你,無論發(fā)生什么,娘親都會陪著你,保護你。我們只是去…去見那個人一面,把話說清楚,然后我們就回來,或者去更安全、更遠的地方,好不好?”

阿蕪似懂非懂,只是哭。

阿丹婆神色復雜地看著沈清辭:“林娘子,你可想清楚了?那龍?zhí)痘⒀ā?/p>

“我想清楚了。” 沈清辭打斷她,目光投向窗外遠山,那里層巒疊嶂,仿佛沒有盡頭,“逃了五年,累了,也逃夠了。該來的,總要來。與其提心吊膽,不如主動了斷。只是…又要連累寨子了。”

阿丹婆嘆了口氣:“說什么連累不連累。你既已決定,我便幫你。只是,你的身體…”

“我會盡快養(yǎng)好傷?!?沈清辭道,“在顧珩到來之前?!?/p>

消息,通過特殊的渠道,幾經(jīng)周轉(zhuǎn),傳向北境。而沈清辭,則在苗寨精心照料下,忍著傷痛,開始為這場決定命運的會面,積蓄力量,也積蓄著心中那口淬煉了五年、冰冷刺骨的恨意與決絕。

黔州的群山依舊沉默,云霧繚繞,仿佛什么都不會改變。但一場注定席卷所有人的風暴,已然在沈清辭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悄然醞釀。

第十四章:風雪歸途

北境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急,更猛。鵝毛般的雪片鋪天蓋地,將天地染成一片慘白,掩去了血跡,也暫時凍住了邊關(guān)的烽火。

定北將軍府,書房內(nèi)的炭盆燒得噼啪作響,卻暖不了顧珩眉宇間的冰寒與焦灼。桌上攤開著一封剛由秘密渠道送達、染著黔州濕氣的密函,上面的字跡簡單卻足以讓他心跳驟停——

“沈氏母女現(xiàn)居黔州云霧寨,沈氏中箭受傷,女無恙。邀將軍親至?!?/p>

中箭受傷!

顧珩猛地站起,帶倒了身后的椅子,胸腔里那顆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清辭受傷了?誰干的?傷得重不重?阿蕪呢?阿蕪嚇壞了吧?

無窮無盡的恐慌和自責瞬間將他淹沒。是他!都是他!若不是他發(fā)布那該死的懸賞,引來宵小覬覦,清辭怎么會受傷?她們母女在苗疆本該寧靜度日…

“將軍!” 周巖聞聲進來,看到顧珩慘白的臉色和桌上密函,心知不妙。

“備馬!不,準備最快的車駕!調(diào)一隊最精銳的輕騎隨行!” 顧珩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即刻出發(fā),前往黔州云霧寨!”

“將軍,此刻大雪封路,黔州路途遙遠,且苗疆地形復雜,部落林立,是否…” 周巖試圖勸阻。

“我說,即刻出發(fā)!” 顧珩低吼,眼中布滿了血絲,“清辭受傷了!她在等我!多耽擱一刻,她便多一分危險,多受一分苦!” 他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產(chǎn)房的血色,那種即將失去的恐懼,比任何刀劍加身都更可怕。

周巖不敢再言,立刻轉(zhuǎn)身去安排。

顧珩甚至來不及去向母親詳細稟明,只匆匆留了封信,便裹上大氅,踏入漫天風雪之中。車隊輕簡,卻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駒和精銳護衛(wèi)。車輪碾過厚厚的積雪,留下深深的車轍,旋即又被新的落雪覆蓋。

這一路,顧珩心急如焚,日夜兼程。驛站換馬,人歇車不歇。越是向南,風雪漸小,氣溫回升,他的心卻愈發(fā)沉重。清辭的傷到底如何了?那箭傷…會不會有危險?她為何主動邀他前去?是終于愿意給他一個解釋和彌補的機會?還是…另有目的?

無數(shù)猜想在他腦海中翻騰,每一種都讓他坐立難安。他無數(shù)次拿出那封密函,摩挲著上面“中箭受傷”四個字,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飛到她們身邊。

經(jīng)過近一個月的艱難跋涉,穿過北境的嚴寒,中原的初春,終于進入了黔州地界。山勢陡然險峻,道路越發(fā)崎嶇,民族風情也與北方迥異。顧珩命令隊伍換上便裝,盡量低調(diào),按照密函中指示的路線和接應暗號,向著云霧寨所在的山嶺進發(fā)。

又是數(shù)日的翻山越嶺,當那掩映在翠竹云霧之中的苗寨吊腳樓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顧珩的心,反而提到了嗓子眼。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情景。

寨口,阿丹婆帶著幾位寨老,以及一些好奇觀望的寨民,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看到顧珩這一行雖然便裝、卻難掩肅殺精悍之氣的外來人,尤其是被眾人簇擁著、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眼神卻透著掩飾不住急切與憔悴的顧珩,阿丹婆心中了然。

“閣下便是顧將軍?” 阿丹婆上前,不卑不亢地問道,用的是生硬的漢話。

顧珩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微微頷首:“正是。老人家,清辭…沈娘子她…傷勢如何?現(xiàn)在何處?” 他的聲音因長途奔波和緊張而沙啞,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尋,卻沒有看到那道魂牽夢縈的青色身影,也沒有看到那個應該酷似他的小女孩。

阿丹婆打量著他,目光復雜,有審視,有嘆息,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傲帜镒觽麆菀褵o大礙,正在休養(yǎng)。她吩咐了,若將軍到來,請隨老身前往一見?!?她特意強調(diào)了“林娘子”這個稱呼。

顧珩心口一刺,點了點頭:“有勞老人家?guī)贰!?/p>

阿丹婆引著顧珩,穿過寨子平整的石板路,走過叮咚的溪流,來到寨子邊緣一處相對獨立、環(huán)境清幽的吊腳樓前。樓前有一小片藥圃,種著些常見的草藥,在黔州濕潤的空氣里長得郁郁蔥蔥。

“林娘子就在樓上?!?阿丹婆在竹樓下停住腳步,“將軍請自便。只是…林娘子身體尚未痊愈,還請將軍…莫要過于激動?!?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顧珩一眼,轉(zhuǎn)身離去,順便也遣散了跟隨而來的寨民和顧珩的部分隨從,只留周巖等兩三個親信在不遠處等候。

竹樓靜謐,只有山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和隱約從樓上傳來的一兩聲輕咳。

顧珩站在樓下,仰頭望著那扇緊閉的竹門,竟覺得雙腿如同灌了鉛,有千斤之重。五年相思,五年悔恨,五年尋覓,此刻終于近在咫尺,他卻生出了近乎畏懼的怯意。他怕推開門,看到的是清辭更加冰冷憎惡的眼神,怕看到阿蕪恐懼躲閃的模樣。

但終究,他還是抬步,踏上了吱呀作響的竹梯。

竹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

午后暖融的陽光從竹窗斜射進來,在光潔的竹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室內(nèi)陳設(shè)簡單,卻整潔雅致,彌漫著淡淡的藥草清香。窗邊的竹榻上,一個身著月白色苗家便服、外罩一件青色半舊比甲的女子,正背對著門,微微俯身,似乎在整理著矮幾上的什么東西。她的背影清瘦單薄,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松松綰起,露出纖細脆弱的脖頸。

僅僅是這樣一個背影,就讓顧珩呼吸一窒,心臟像是被猛地撞擊,酸澀痛楚與失而復得的狂喜交織著涌上喉頭,堵得他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似是聽到了動靜,那女子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來。

陽光正好照在她的臉上。

依舊是記憶中的眉眼,卻褪盡了曾經(jīng)的嬌憨與依賴,只剩下湖水般的沉靜,沉靜之下,是深不見底的冰冷疏離。臉色還有些失血后的蒼白,唇色很淡,更襯得那雙眼睛黑得驚人,也冷得驚人。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無悲無喜,無怨無怒,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清辭…” 顧珩喉頭滾動,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只能艱澀地吐出這兩個字,腳步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

沈清辭在他踏前一步的同時,微微向后,靠在了竹榻的憑幾上,姿態(tài)是明顯的疏遠與戒備。她沒有回應他的呼喚,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平靜地打量著他,從他染滿風塵的衣袍,到他憔悴消瘦的臉頰,再到他眼中那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痛苦、悔恨與急切。

“將軍千里迢迢而來,辛苦了?!?她終于開口,聲音平淡無波,是標準的客套,仿佛對著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訪客,“請坐?!?/p>

顧珩的心,隨著她這聲冰冷的“將軍”和疏離的“請坐”,直直沉了下去。他沒有坐,只是又上前一步,目光貪婪地、痛楚地流連在她臉上,試圖找出哪怕一絲一毫舊日的溫情:“清辭…你的傷…怎么樣了?讓我看看…” 說著,伸手想去觸碰她的肩膀。

沈清辭側(cè)身避開,動作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安粍趯④姃煨?,皮肉傷而已,已無大礙?!?她的目光落在他伸出的、僵在半空的手上,嘴角極淡地勾了一下,那弧度沒有半分暖意,“將軍此來,想必不是為了關(guān)心民女的傷勢。”

顧珩的手頹然垂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看著她,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痛楚:“清辭…我知道錯了…我都知道了…蘇晚蓮的算計,休書的真相…是我糊涂,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阿蕪…” 他語無倫次,只想把所有的懺悔和真相都傾倒出來,“這五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悔恨中度過,我找你們找得好苦…清辭,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讓我照顧你們母女,好不好?”

他的聲音哽咽,帶著卑微的祈求,若是讓北境那些敬畏他的將士看到,定會驚掉下巴。

然而,沈清辭只是靜靜聽著,臉上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等他終于說完,室內(nèi)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襯得這份沉默更加冰冷。

良久,沈清辭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字字如冰錐,刺向顧珩:“將軍說完了?”

顧珩怔住。

“將軍的悔恨,將軍的彌補,” 沈清辭輕輕重復著這兩個詞,眼中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清晰的、毫不掩飾的譏誚,“聽起來,真是感人肺腑?!?/p>

她緩緩站起身,雖然因為傷勢未愈,動作有些慢,但脊背挺得筆直。她走到窗邊,背對著顧珩,望著窗外云霧繚繞的遠山,聲音清晰地傳來:

“可惜,太遲了?!?/p>

“將軍的悔恨,救不回我產(chǎn)床上流掉的那些血,暖不回阿蕪夜里哭著要找爹爹時的心。將軍的彌補,抹不去這五年我們母女顛沛流離、擔驚受怕的每一刻,也填不平那道早就深可見骨的鴻溝。”

她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他,目光冷冽如刀:

“顧珩,從你寫下休書、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起,我沈清辭與你,便已是陌路。阿蕪,也只是我沈清辭的女兒,與將軍府,與你,再無半點瓜葛?!?/p>

“今日請將軍來,不是聽你懺悔,也不是給你機會。”

她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個薄薄的、泛黃發(fā)脆的信封,正是那封保存了五年的休書。她將那休書輕輕放在兩人之間的矮幾上。

“只是想當著將軍的面,把這樁陳年舊事,徹底了結(jié)?!?/p>

“請將軍,在此休書之上,再添一筆,明明白白地寫明,自此以后,沈清辭與顧珩,恩斷義絕,死生不復相見。并立下字據(jù),聲明顧珩自愿放棄對沈清辭之女阿蕪的一切權(quán)利,自此阿蕪婚嫁嗣續(xù),皆與顧氏無關(guān)?!?/p>

她抬起眼,直視著顧珩瞬間慘白、難以置信的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如此,將軍便可安心回你的北境,做你的定北將軍。我母女二人,也才能得真正的安寧?!?/p>

“將軍,可愿?”

第十五章:恩斷義絕

竹樓內(nèi),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窗外和煦的春光,絲毫照不進這室內(nèi)彌漫的冰冷與決絕。那封泛黃的休書,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橫亙在兩人之間,也橫亙在五年的血淚時光之上。

顧珩死死盯著矮幾上的休書,又緩緩抬起眼,看向沈清辭。她的臉在逆光中顯得有些模糊,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也冷得徹骨,里面沒有恨,沒有怨,只有一片徹底了斷的平靜,和不容置疑的堅持。

“恩斷義絕…死生不復相見…” 他艱難地重復著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口,“放棄阿蕪…與顧氏無關(guān)…” 喉嚨里涌上濃重的血腥味,被他強行咽下。

“清辭…”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恨我,怨我,打我罵我殺了我都可以!但是阿蕪…她是我的女兒啊!她身上流著我的血!你怎么能…怎么能讓我放棄她?這五年我已經(jīng)錯過太多,我不能再錯過她的未來!清辭,求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讓我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他近乎哀求,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定北將軍,此刻卑微到了塵埃里。

沈清辭靜靜聽著他的哀求,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反而更添了幾分厭倦。她繞過矮幾,走到竹樓的另一側(cè),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搖籃似的竹編搖椅,上面鋪著柔軟的獸皮和苗錦。她俯身,從搖椅里,抱出了一個正蜷縮著、似乎睡著了的小小女孩。

正是阿蕪。

顧珩的呼吸驟然停止,目光死死黏在阿蕪身上。孩子穿著可愛的苗族小衣裙,烏黑的頭發(fā)扎成兩個小揪揪,用紅色的頭繩系著,小臉比上次在軍營驚鴻一瞥時圓潤了些,也紅潤了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睡得正香。那張臉,眉眼鼻唇,越看,與他、與他早逝的母親畫像,相似之處越多。一種血脈相連的悸動和酸楚,洶涌地沖擊著他的心臟。

阿蕪似乎被抱起的動作驚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糯糯地叫了一聲:“娘親…”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珩。

孩子清澈懵懂的大眼睛里,先是茫然,隨即,迅速被一種深刻的恐懼和戒備取代!她猛地扭過頭,把小臉死死埋在沈清辭的頸窩里,小手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襟,小小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帶著哭腔:“娘親…壞人…那個兇兇的將軍伯伯…他又來了…阿蕪怕…”

那一聲帶著顫抖的“壞人”和“怕”,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顧珩的心窩,攪得血肉模糊。他的女兒…怕他…叫他壞人…

“阿蕪…” 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觸碰,想要安撫。

“將軍請止步。” 沈清辭抱著阿蕪,后退一步,聲音冷硬,“你嚇到孩子了?!?/p>

顧珩的手僵在半空,看著女兒在沈清辭懷里恐懼顫抖的模樣,心如刀絞,又無力至極。

沈清辭輕輕拍著阿蕪的背,柔聲哄著:“阿蕪不怕,娘親在。我們很快就讓這個…不相干的人離開,好不好?” 她刻意加重了“不相干”三個字。

阿蕪在母親溫柔的安撫下,稍微放松了一點,但仍舊不肯抬起頭看顧珩,只是把小臉埋得更深。

沈清辭這才重新抬眼看向顧珩,眼神恢復了一片冰冷的公事公辦:“將軍看到了,阿蕪不愿認你,也懼怕你。強求的親情,于她而言,只是負擔和傷害。將軍口口聲聲說要彌補,要盡責任,難道你的彌補,就是不顧孩子意愿,強行將她帶入一個她恐懼厭惡的環(huán)境?這就是你所謂的父愛?”

“我…” 顧珩語塞,痛苦地閉了閉眼。他知道沈清辭說的是事實。阿蕪對他的恐懼,根深蒂固,源于他當年的缺席,也源于后來軍營和峽谷的追殺陰影。他有什么資格,要求一個被自己傷透了心的孩子,立刻接受他?

“阿蕪還小,她只是被嚇到了…我會對她好,用一輩子對她好,她會明白的…” 他徒勞地辯解著,聲音越來越低。

“一輩子?” 沈清辭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嘴角的譏誚更深,“將軍的一輩子,太昂貴,我們母女承受不起。我們只求眼前、求以后的安穩(wěn)平靜。而這安穩(wěn)平靜的前提,就是與你,與將軍府,徹底劃清界限?!?/p>

她抱著阿蕪,走回矮幾邊,用空著的那只手,將休書又往前推了推,指尖點在那冰冷的紙張上。

“簽字吧,顧珩?!?她不再稱呼他將軍,而是直呼其名,帶著一種徹底的、冰冷的決絕,“這是對阿蕪最好的保護,也是對你我過往,最后的尊重?!?/p>

顧珩看著她,又看看她懷中瑟縮的阿蕪,再看看那封決定命運的休書。他知道,清辭心意已決。她不是來談判的,是來宣判的。用這種方式,將他徹底驅(qū)逐出她們母女的生命。

巨大的痛苦和絕望,幾乎要將他擊垮。他忽然想起母親的話:“…她若不愿,你待如何?再用將軍的權(quán)勢,將她強行拘回?那與當年何異?”

是啊,他還能如何?繼續(xù)用強權(quán)逼迫?那只會讓清辭更恨他,讓阿蕪更怕他,將他們推得更遠。他這五年,不正是用這種錯誤的方式,才讓她們一次次陷入險境嗎?

或許,真正的彌補,不是強行將她們納入羽翼,而是…尊重她的選擇,還她們自由與安寧?哪怕那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她們,余生都活在悔恨與思念之中。

這個認知,讓他痛得渾身發(fā)冷,仿佛連血液都要凍結(jié)。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走到矮幾前。目光掠過那熟悉的、卻冰冷刺骨的“休書”二字,掠過沈清辭平靜無波的臉,最后落在阿蕪那微微發(fā)抖的小小背影上。

罷了…若這是你們想要的安寧…

他伸出顫抖的手,拿起了筆。筆尖懸在休書末尾的空白處,卻重如千鈞,遲遲落不下去。每一筆,都將斬斷他與這世間最珍貴的聯(lián)系。

沈清辭抱著阿蕪,靜靜等待著,沒有催促,只是那眼神,比任何催促都更有力。

終于,顧珩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筆尖落下——

“立書人顧珩,今自請于原休書之上補述:自此以后,與沈氏清辭恩斷義絕,死生不復相見。沈氏之女阿蕪,乃沈氏獨自撫育,顧珩自愿放棄對其一切權(quán)利,自此阿蕪婚嫁嗣續(xù),皆與顧氏無關(guān)。天地為證,此心永決。”

字跡力透紙背,卻帶著一種頹然的絕望。寫罷,他扔下筆,從懷中取出定北將軍的私印,蘸了印泥,重重地蓋在了自己的簽名和日期之上。

鮮紅的印鑒,像一滴凝固的血,落在泛黃的紙箋上,刺目驚心。

做完這一切,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踉蹌后退一步,背脊佝僂下來,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他抬起頭,看著沈清辭,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痛楚和一片荒蕪的死寂。

“如此…你可能安心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沈清辭沒有立刻去拿那份休書。她先是將懷里的阿蕪輕輕放回搖椅,用薄毯蓋好,柔聲道:“阿蕪乖,先自己玩一會兒,娘親馬上就好?!?/p>

阿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依舊抓著她的衣角。

沈清辭這才轉(zhuǎn)過身,走到矮幾前,拿起那份墨跡未干、增添了新內(nèi)容的休書。她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然后小心地折疊好,收入懷中,貼身放好。

做完這一切,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一直挺得筆直的脊背,幾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瞬。但看向顧珩時,眼神依舊冰冷疏離。

“多謝將軍成全?!?她微微福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客套的禮,“從此山高水長,將軍保重?!?/p>

逐客之意,再明顯不過。

顧珩喉結(jié)滾動,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再也說不出一句。他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用五年時間尋找,用盡力氣懺悔,最終換來的,是這一紙更加決絕的斷絕書,和她一句冰冷的“保重”。

他最后深深地、貪婪地看了一眼沈清辭冰冷的面容,又看了一眼搖椅里背對著他、始終不肯回頭的阿蕪小小的身影,仿佛要將這最后一眼,刻進靈魂深處。

然后,他猛地轉(zhuǎn)身,大步走向竹門。背影踉蹌,卻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不能再看了,再看一眼,他怕自己會失控,會做出更令她厭惡的事情。

竹門在他身后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室內(nèi)室外。

沈清辭站在原地,聽著那沉重的、一步步遠去的腳步聲,直到徹底消失在竹樓外,消失在寨子的喧囂中。她一直緊繃的身體,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撐,微微晃了晃,扶住了旁邊的竹墻。

手心里,全是冰涼的汗。后背的箭傷,也隱隱作痛起來。

“娘親…” 阿蕪從搖椅上爬下來,跑過來抱住她的腿,仰起小臉,擔憂地看著她,“那個壞人…走了嗎?”

沈清辭蹲下身,將女兒緊緊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fā)頂,閉上眼睛,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走了?!?她低聲說,不知是在回答阿蕪,還是在告訴自己,“以后再也不會來了?!?/p>

阿蕪似乎感覺到了母親情緒的低落,伸出小手,學著母親平時安慰她的樣子,輕輕拍著沈清辭的后背:“娘親不怕,阿蕪保護娘親。”

沈清辭將她摟得更緊,眼淚終于毫無預兆地洶涌而出,瞬間打濕了女兒肩頭的衣料。五年了,所有的堅強,所有的恨意,所有的顛沛流離,仿佛都在這一刻,隨著那人的離去和這決絕的斷絕,化作了滾燙的淚水。

不是不舍,不是原諒。而是一種終于斬斷枷鎖、卻又帶著無盡空茫與疲憊的宣泄。

哭了許久,她才慢慢止住。擦干眼淚,再抬起頭時,眼中雖還有未散的紅血絲,卻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幾分如釋重負的清明。

她牽著阿蕪的手,走到窗邊。樓下,顧珩的身影已經(jīng)看不見了,只有寨子里的炊煙裊裊升起,遠處的群山云霧繚繞,一片安寧祥和。

“阿蕪,” 她輕聲說,“以后,就只有我們了?!?/p>

阿蕪用力點頭,黑亮的眼睛里滿是依賴和信任:“嗯!阿蕪和娘親,永遠在一起!”

沈清辭笑了笑,摸了摸女兒的頭。是的,以后就只有她們了。但這一次,她們是自由的,安寧的,不再有來自過去的陰影和追捕。

顧珩帶著他的人,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云霧寨,甚至沒有驚動太多寨民。阿丹婆來到竹樓,看著沈清辭平靜的面容和桌上空了的矮幾,心中了然,只是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什么也沒說。

北境的風雪,苗疆的云霧,從此天各一方。

第十六章:云深歸處

顧珩離開了。帶著一身比來時更深的疲憊與徹骨的荒涼,消失在了黔州莽莽的群山云霧之中,再也沒有回頭。

云霧寨的日子,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甚至比之前更加安然。那場驚心動魄的追捕與對峙,仿佛只是一段被山風吹散的插曲,了無痕跡。寨民們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對那位清冷醫(yī)術(shù)高明的林娘子和她活潑可愛的女兒阿蕪,保持著善意的親近與尊重,無人再提及那日的來客。

沈清辭的箭傷,在苗藥和靜養(yǎng)下,徹底愈合了,只在背上留下一道淺淡的疤痕,像是歲月烙下的一個句點。她似乎也將那道傷,連同所有過往的痛楚與糾葛,一同封存了起來。她依舊行醫(yī),采藥,教導寨子里對醫(yī)術(shù)感興趣的孩子,眉眼間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許,偶爾在教阿蕪識字、或是看到阿蕪與寨里孩童嬉戲時,唇角會漾開一絲極淡卻真實的笑意。

阿蕪很快忘記了那日的恐懼,重新變回了那個在山林溪澗間奔跑歡笑的小女孩。她依舊會問起“阿爹”,沈清辭不再回避,只是平靜地告訴她:“阿蕪的阿爹,在一個很遠的地方,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阿蕪有娘親,有阿丹婆婆,有小鈴鐺,有整個寨子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們過得很好,不是嗎?”

阿蕪似懂非懂,但看到娘親溫柔而肯定的眼神,便會用力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又投入到屬于她的、無憂無慮的童年世界里去。孩子的世界很小,也很純粹,當下的快樂,足以覆蓋所有模糊不清的過往。

有時,沈清辭會獨自站在吊腳樓的窗前,望著北方。那里層巒疊嶂,云霧終年不散,隔絕了視線,也隔絕了所有可能傳來的消息。她不知道顧珩回去后如何,不知道將軍府和蘇晚蓮最終是何下場,也不想知道。那紙?zhí)砹藬嘟^書的休書,被她仔細收在一個防潮的竹筒里,深埋在藥圃的角落,如同埋葬一段徹底死去的過往。

北境的消息,偶爾還是會像零星的風,掠過十萬大山,傳到黔州,傳入云霧寨。聽說定北將軍顧珩自黔州回去后,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閉門謝客,連軍務都交由副將打理。又聽說,他后來重新振作,更加鐵血地鎮(zhèn)守邊關(guān),屢立奇功,只是人變得越發(fā)沉默冷峻,不近女色,也再未續(xù)弦?;实墼幸赓n婚,被他以“亡妻沈氏,情深難忘,無心再娶”為由婉拒,一時傳為“癡情”佳話,卻無人知曉這“情深難忘”背后,是怎樣的悔恨與蒼涼。

還有消息說,將軍府那位寡居的蘇姨娘,因“惡疾”被送往家廟靜養(yǎng),不久便“病逝”了,葬禮極其簡樸。京城關(guān)于這位曾經(jīng)頗受顧珩憐惜的寡嫂的種種傳聞,也漸漸湮沒在時間的塵埃里。

這些消息傳到沈清辭耳中,她只是靜靜地聽著,如同聽著與己無關(guān)的遙遠故事,眼神平靜無波,不起絲毫漣漪。阿丹婆有時會擔憂地看著她,她卻只是笑笑,繼續(xù)低頭搗著手中的藥草,或是一筆一劃地教阿蕪寫著新的字。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云霧寨的梯田綠了又黃,山澗的溪水漲了又落。阿蕪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越發(fā)靈秀聰慧,繼承了母親沉靜的眉眼,也繼承了顧家人特有的、眼尾微微上揚的弧度,只是那雙眼睛,永遠清澈明亮,盛滿著苗嶺的陽光和溪水的澄凈,再無半分陰霾。

沈清辭的醫(yī)術(shù)在黔州一帶漸漸有了名聲,常有遠處寨子的人慕名前來求醫(yī)。她來者不拒,悉心診治,也不收貴重報酬,只取些山貨藥材或手工織物,與寨民交換生活所需。她和阿蕪,徹底成了云霧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時光如水,靜靜流淌。曾經(jīng)刻骨的愛與恨,驚心動魄的追與逃,生離死別的痛與悔,都在日復一日的平淡安寧中,被慢慢撫平,沉淀為心底最深處一道褪色的印記,不再輕易觸碰,也不再影響當下的生活。

又是一年山花爛漫時。沈清辭帶著已經(jīng)長到她肩膀高、像個小小少女的阿蕪,在后山采藥。阿蕪眼尖,發(fā)現(xiàn)了一株罕見的靈芝,歡喜地叫了起來。沈清辭走過去,看著女兒興奮的小臉和手中那株靈氣盎然的靈芝,眼中滿是溫柔的欣慰。

她們坐在山澗旁的大石上歇息。泉水叮咚,鳥鳴幽幽。阿蕪忽然輕聲問:“娘親,你后悔嗎?”

沈清辭微微一愣:“后悔什么?”

“后悔…離開京城,離開…那個人,來到這么遠的地方?!?阿蕪托著腮,眼神有些好奇,也有些超出年齡的認真,“如果當初沒有離開,會不會是另一種生活?”

沈清辭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遠處云霧繚繞、仿佛沒有盡頭的連綿群山,又收回,落在女兒青春明媚的臉龐上。她伸手,輕輕撫過阿蕪柔軟的發(fā)絲。

“不后悔?!?她的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堅定,“如果留在那里,或許有錦衣玉食,或許有看似圓滿的家族,但不會有現(xiàn)在的阿蕪,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個真正自由、安寧的娘親?!?/p>

她頓了頓,眼中泛起柔和而釋然的光芒:“阿蕪,你要記住,人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擁有多少,而是是否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是否珍惜眼前真實的溫暖與平靜。我們現(xiàn)在擁有的,就是最好的。”

阿蕪似懂非懂,但看著母親眼中那從未有過的、全然放松與平和的光彩,她用力點了點頭,依偎進母親懷里:“嗯!阿蕪覺得現(xiàn)在最好!有娘親,有寨子,有這么多喜歡阿蕪的人!”

沈清辭摟著女兒,微笑起來。山風吹過,帶來野花的芬芳和泥土的氣息。遠處,云霧寨的吊腳樓在夕陽下炊煙裊裊,宛如一幅靜謐祥和的水墨畫。

那些血與淚的過往,那些愛與恨的糾纏,那些追逐與逃離的驚惶,終于都遠去了,消散在了黔州十萬大山的云深霧繞之中。留下的,是眼前真實的溫暖,掌心可握的幸福,和腳下這條由她自己選擇、并堅定走下去的、平靜安寧的歸途。

云深,不知處。但歸處,已在心中,在腳下,在這片給予她們母女重生與安寧的苗嶺山水之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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