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第二天，我媽哭著打來電話：
閨女，你哥把他岳父母接到你給我們買的養(yǎng)老房了，還逼著我和你爸把主臥騰出來。
我氣瘋了，當場殺上門。
我哥卻一臉理直氣壯：
岳父母也是父母，我不孝順誰孝順？
再說，都是親家，住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我看著他這副慷他人之慨的嘴臉，突然笑了：
有道理。
當天晚上，我就把我那位戰(zhàn)斗力爆表的婆婆，也送了過去。
接到我媽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開會。
原本以為我媽是打電話跟我分享搬新家的喜悅，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啜泣聲讓我心頭一緊。
小悅……你哥他把你嫂子爸媽接過來，住進你給我們買的房子里了。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詳?shù)念A感：
什么時候的事？
媽媽的哭聲壓抑不�。�
昨天晚上。大包小包的，說以后就在這里長住了。
你哥還讓我們把主臥騰出來，說主臥朝陽面積大，適合他腿腳不便的老丈人住，讓我們搬到北面小書房去。
那書房連張正經(jīng)床都沒有，只有個折疊行軍床��！你爸腰不好，這怎么睡……
一股火直往我頭上冒。
我哥結婚后，不僅把爸媽的錢一點點騙光，還把他們趕出了家門。
為了讓爸媽能有地方養(yǎng)老，我特意在市中心給他們買了一套140平的三室，當做養(yǎng)老房。
朝南的主臥帶獨立衛(wèi)浴和陽臺，我特意選了最柔軟的床墊，裝了地暖，給爸媽住的。
而現(xiàn)在，我親哥要為了討好岳父母，把親生父母趕到書房睡行軍床？
我壓抑住怒氣：
您和我爸答應了？
媽媽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爭了幾句，你哥就說我們不懂事！
他說岳父母也是父母，他不孝順誰孝順！還說都是親家，住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我強迫自己聲音平穩(wěn)：
媽，您別哭。
我現(xiàn)在就過去。在我到之前，鎖好你們現(xiàn)在的房門，什么都別答應。
我請了個假，開車往爸媽家里去。
車剛停進小區(qū)地庫，陳浩的電話就來了。
我接起，還沒開口，他先發(fā)難了：
陳悅，媽是不是又找你告狀了？
我就知道，屁大點事就要鬧得人盡皆知。
聽出他語氣里的不耐煩，我聲音冰冷：
陳浩，那房子是我買給爸媽養(yǎng)老的，什么時候輪到你做主安排別人入住了？
他理直氣壯：
爸媽的房子，以后就是我這個當兒子的，我怎么就不能說句話了？
你嫂子爸媽這輩子沒住過大房子，我讓他們來享享福怎么了？爸媽就不能發(fā)揚一下風格？
我被他的歪理氣笑了：
發(fā)揚風格？陳浩，爸媽辛苦一輩子，到老了連個正經(jīng)臥室都不配住了？你那岳父母有兒子有女兒，輪得到你來獻殷勤？還非得搶我爸媽的房子來獻？
有本事，你自己掙錢給他們買房啊！
陳悅！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怎么說話的？買了套房子不起��？
岳父母也是父母！我不孝順誰孝順？
再說，這房子這么大，就爸媽兩個人住不是浪費了？都是親家，住一起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氣：
所以，這房子你非占不可？
不是占！是給爸媽找個伴！他說得冠冕堂皇，爸媽老了，有個伴照應著不好嗎？
再說了，他的聲音忽然壓低，帶著威脅的意味，陳悅，你要真為爸媽好，就別在這兒挑事。鬧僵了，以后爸媽跟璐璐爸媽相處不愉快，難受的還是爸媽。
你要是識相，就勸勸爸媽，把主臥讓出來。這樣大家都好看。
我握著方向盤，指甲陷進掌心。
半晌，我平靜開口：
好。你說得對，都是親家，是該互相照應。
電話那頭靜了一秒，隨即傳來他得意的聲音：
這就對了！還是你明事理！那你快過來吧，幫著勸勸爸媽。
掛了電話，我在車里坐了五分鐘。
然后，我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媽，有件事，需要您出馬。

推開家門，里面的景象讓我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四個巨大的、沾著泥漬的編織袋堆在玄關，地板上滿是泥腳印，從門口一路延伸到主臥。
我爸低著頭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媽站在主臥門口，臉色蒼白，眼睛紅腫，正死死攔著門。
而陳浩用力拽著她的胳膊，滿臉不耐煩：
媽！您別這么固執(zhí)行不行！
不就換個房間嗎？能少塊肉還是怎么的？
我媽的聲音有些顫抖：
陳浩！這是你妹妹買給我和你爸的房子！你憑什么做主讓給別人？
陳浩理直氣壯：
什么叫別人？他們是璐璐的爸媽，那就是我爸媽！
女婿孝順岳父母，天經(jīng)地義！
他旁邊，嫂子劉璐挽著她媽王桂香，同樣不耐地看著我媽。
而王桂香撇著嘴，貪婪地打量著屋里的裝修。
她爸劉建國，已經(jīng)大剌剌坐在主臥的床上，正用手按壓床墊測試軟硬。
王桂香開口：
親家母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思想得改改。咱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了，還分什么你的我的？
等你們以后沒了，還不都是陳浩和璐璐的？
我媽氣得渾身發(fā)抖：
這是我女兒的……
王桂香打斷她：
親家母，你糊涂啊。你女兒都嫁出去了，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你把房子留給她，不是打水漂了？
劉璐也幫腔：
就是啊，媽。這房子你不能給陳悅，必須得給我和陳浩。哪有把家產留給女兒不給兒子的？
我媽渾身發(fā)抖，還要回懟，我走到她身邊，輕輕摟著她。
媽，沒事。
劉璐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但很快又堆起笑容：
小悅來了！正好，快勸勸媽，太固執(zhí)了！我和你哥也是想老人住一起好照應，好好的事鬧成這樣……
我沒理會她，目光掃過主臥里已經(jīng)打開一半的衣柜。
里面我給我媽買的羊絨大衣已經(jīng)被扔出來，掛進去了幾件土氣的花棉襖。
我收回目光，緩緩開口：
你們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劉叔劉姨住主臥了？
陳浩以為我要妥協(xié)，立刻點頭：
對！你嫂子爸媽年紀大，住主臥方便。爸媽年輕，克服一下。
我看向北側那個只有十幾平的小房間：
那書房，只有一張行軍床。爸媽兩個人怎么睡？
陳浩說得輕描淡寫：
擠一擠嘛！不行就打地鋪，反正天也不冷。
劉桂香插嘴：
就是！你們城里人就是太嬌氣了，不像我們農村人，能有地方住就不錯了。
怒火直沖到頭頂，但我強迫自己笑起來：
哥說得對。都是一家人，是該互相照應。
陳浩眼睛一亮：
你同意了？
我轉身握住我媽冰涼的手：
媽，聽哥的吧。把主臥讓出來。
我媽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淚瞬間涌出來：
小悅，你……
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媽，哥說得有道理。親家住一起，好照應。
陳浩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
這才是我妹妹！明事理！
陳璐也松了口氣，王桂香更是喜笑顏開，直接從衣柜里把我媽剩下的幾件衣服扒拉出來：
親家，這些我先幫你收起來哈，柜子有點不夠用。
我媽張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一個勁地流眼淚。
我爸站了起來，卻在接受到我的眼神示意后，又坐了下去。
我扶著我媽在沙發(fā)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媽，相信我。這主臥，他們住不了多久。
媽媽疑惑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沒說話。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
我掏出來看了一眼。
一條新信息，來自我婆婆周秀英：
閨女，媽在路上了。帶了兩大箱行李，夠住仨月的。你那邊戲唱到哪一出了？
我迅速回復：
剛演到惡霸強占民宅，苦主忍氣吞聲。媽，您準備好登場。
得嘞！等著媽！媽最愛整治惡人了。想當年你公公去世后，他那幾個兄弟想霸占我們的房子，被我擰著殺豬刀追了三條街，后來見著我都繞道走。
我看著這條信息，差點笑出聲。
我婆婆周秀英是出了名的剽悍，打遍親戚圈無敵手。
當初我結婚，劉璐爸媽攛掇劉璐扣我的彩禮錢，被婆婆追過來扛著高音喇叭在小區(qū)罵了三天，差點把劉璐和我哥的工作罵沒了。
最后他們只能乖乖把錢還我。
那之后，劉璐一家聽到我婆婆的名字就害怕得發(fā)抖。
我收起手機，看向得意洋洋的哥嫂和王桂香夫妻，心里冷笑。
笑吧。
等會兒，你們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