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聽說了嗎？寶玉軒那個敗家子，昨兒個又拉了一車破石頭回來，說是要給后院的豬圈重新鋪個地！”

“真是造孽��！沈老爺子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這么個不開竅的棒槌？放著好好的玉石生意不做，天天跟乞丐混在廢料堆里�！�

“我看那沈家離倒閉不遠(yuǎn)嘍，今早我路過沈家后院，那沈長青正撅著屁股砌墻呢，用的全是黑乎乎的邊角料，狗看了都搖頭�！�

“噓！小聲點，沈老爺子提著棍子出來了，那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

云州城，地處邊陲，自古就是玉石交易的重鎮(zhèn)。城中最大的商號“寶玉軒”，那可是沈家?guī)状舜蚱聪聛淼慕鹱终信啤?/p>

可如今，這塊金字招牌卻有些搖搖欲墜。不是因為世道不好，全是因為沈家出了個奇葩少東家——沈長青。

沈長青今年二十出頭，長得一表人才，可干的事兒卻讓全城人把大牙都笑掉了。他不學(xué)看賬，不學(xué)雕刻，甚至連自家鋪子都不進(jìn)。整天就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跟一群撿玉的乞丐混在礦場的廢料堆里。

他有個怪癖，專收“垃圾”。那些被行家切過一刀垮掉的廢料，或者是皮殼表現(xiàn)極差、被稱為“狗屎地”的頑石，他都當(dāng)寶貝一樣往家拉。

沈家的大院里，原本是鋪著青石板的體面地界，硬是被他撬開了，換上了一塊塊灰頭土臉、甚至長滿青苔的亂石。連后院那兩口豬圈，都是用這些石頭壘起來的。

這天晌午，日頭毒辣。沈長青正蹲在后院，手里拿著把瓦刀，給一塊剛拉回來的黑石頭抹泥漿，準(zhǔn)備砌在墻角。

“逆子！你這個逆子��！”

一聲怒吼傳來，沈家老爺子沈伯富氣喘吁吁地沖進(jìn)后院，手里的雞毛撣子揮得呼呼作響。

“爹，您慢點，別閃了腰�！鄙蜷L青也不躲，只是嘿嘿傻笑，身子一側(cè)，護(hù)住了身后那堆石頭。

“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沈伯富氣得胡子亂顫，“隔壁金三爺?shù)膬鹤佣奸_始掌柜了，你呢？你看看你弄的這些破爛！咱們沈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人家是用金磚鋪路，你是用垃圾堵門��！”

正罵著，門口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

“哎喲，沈老哥，多大歲數(shù)了還動這么大肝火？”

來人穿著一身綢緞長衫，手指上戴著三個碧綠的翡翠扳指，正是沈家的死對頭，“金玉樓”的老板金三爺。

金三爺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后院，那一雙千層底的布鞋，故意重重地踩在沈長青鋪的石頭路上，還用腳底板碾了碾。

“嘖嘖嘖，這路鋪得有特色�！苯鹑隣斠荒槼爸S，“沈老哥，這一腳踩下去，踩的可都是你們沈家的真金白銀啊。長青賢侄這眼光，真是獨樹一幟，咱們云州城獨一份的‘石癡’啊�！�

沈伯富臉色鐵青，卻發(fā)作不得。

沈長青蹲在角落里，啃著半拉西瓜，看似在那傻樂，實則目光一直盯著金三爺?shù)哪_底。他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就像看著一只不知死活的螞蚱在秋后的草葉上蹦跶。

“金叔說笑了，我就這點愛好�！鄙蜷L青抹了把嘴上的西瓜汁，“石頭結(jié)實，踩不壞�！�

“是結(jié)實，跟你的腦袋瓜子一樣結(jié)實�！苯鹑隣敼笮�，轉(zhuǎn)頭看向沈伯富，“沈老哥，聽說你最近為了給省城督軍大壽準(zhǔn)備賀禮，把全副身家都押在了一塊緬甸來的‘標(biāo)王’上？那石頭我看了，皮相是不錯，可賭石這行當(dāng)，一刀窮一刀富，你可得悠著點�！�

沈伯富冷哼一聲：“不用你操心。那塊石頭開了窗，是正陽綠，只要切開，我沈家就能再富三代�！�

金三爺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嘴上卻說著恭喜，背著手走了。

沈長青看著父親，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還是咽了回去。他之前隱晦地提過，那塊標(biāo)王皮殼松散，雖然開了窗見綠，但很可能是“流氓窗”，里面怕是有詐�？赡菚r候沈伯富正在興頭上，根本聽不進(jìn)去，只罵他是個懂個屁的廢物。

沒過幾天，沈家的大廳里擠滿了人。

那塊重達(dá)三百斤的“標(biāo)王”原石，被紅布蓋著，擺在正中央。沈伯富特意請來了全城的名流，準(zhǔn)備當(dāng)眾解石，一壯沈家聲威。

解石機(jī)“滋滋”作響，石屑紛飛。

沈伯富緊張得手心里全是汗，死死盯著刀片。

“開了！開了！”

隨著石皮剝落，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可下一秒，大廳里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沒有預(yù)想中的滿眼翠綠，切面上白花花一片，全是粗糙的晶體，就像是那發(fā)霉的饅頭渣。中間那點可憐的綠色，不過是表面薄薄的一層皮。

“垮了……徹底垮了……”

沈伯富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地。這塊石頭花了他八十萬大洋，是沈家所有的流動資金，還抵押了部分鋪面。這不僅僅是賠錢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督軍的壽禮交不出來，那是掉腦袋的大罪！

“哎呀，沈老哥，看來你這運氣不行啊�！�

金三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身后跟著十幾個彪形大漢，手里還拿著一疊文件。

“這石頭雖然垮了，但咱們的賬得算算�！苯鹑隣敯盐募雷由弦慌�，“這是上個月，你兒子沈長青以沈家鋪面和宅子做抵押，借的一筆高利貸，連本帶利，一百萬大洋。今天，期限到了�！�

沈伯富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那個逆子借錢？怎么可能！印章都在我這……”

“爹，印章是我拿的�！�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沈長青的未婚妻，林家大小姐林月茹。她此刻正挽著金三爺?shù)母觳玻荒樌淠乜粗蚣腋缸印?/p>

“長青不爭氣，我也得為自己打算。金三爺答應(yīng)我，只要幫他拿到沈家產(chǎn)業(yè)，他就娶我做填房�！绷衷氯阏f得理直氣壯。

“你……你們……”沈伯富氣急攻心，“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向后倒去。

“爹！”沈長青沖上去扶住父親，雙眼通紅。

金三爺?shù)靡獾卮笮Γ骸吧虿唬纲�服輸�，F(xiàn)在這宅子是我的了。天黑之前，你們給我滾出去！要是敢賴著不走，我就打斷你兒子的腿！”

沈家的大勢已去，樹倒猢猻散。傭人們開始偷偷收拾細(xì)軟跑路，親戚們避之不及。

就在這一片絕望和混亂中，一直被視為廢物的沈長青突然站了起來。

他沒有哭鬧，也沒有求饒，而是轉(zhuǎn)身跑到后院。沒一會兒，他抱著一塊沾著雞屎、黑漆漆的石頭跑了回來。

“金叔，這宅子你拿去，鋪面你也拿去�！鄙蜷L青喘著粗氣，眼神卻出奇地冷靜，“但這院子里的石頭，是我這些年花自己零花錢買的，跟沈家公賬沒關(guān)系。這些破石頭，我要帶走。”

金三爺看著沈長青懷里那塊丑得像癩蛤蟆一樣的石頭，忍不住笑出了眼淚：“哈哈哈哈！沈長青啊沈長青，都這時候了，你還惦記著你這些破爛？行！這種垃圾留在我院子里也嫌臟。你帶走！全都帶走！”

說著，金三爺飛起一腳，狠狠踢在沈長青懷里的石頭上。

沈長青為了護(hù)住父親，沒敢躲，石頭被踢得脫手飛出，“咣當(dāng)”一聲砸在門檻的青石條上。

那塊黑乎乎的石頭，因為撞擊，表面那層厚厚的黑色皮殼崩掉了一小塊。

看到那石頭磕掉皮殼后露出的那一抹顏色，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金三爺?shù)目裥β曣┤欢�，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眼珠子死死盯著地上那道裂縫；旁邊原本在看笑話的鑒寶師更是倒吸一口涼氣，顫抖著手想要去撿……

那裂縫里透出的，不是普通的灰白，而是一抹極為妖艷、深邃的紫色！在昏暗的大廳光線下，那抹紫色竟然泛著熒光，像是活物一般流動！

那是傳說中的“桃花春”？還是更頂級的“紫眼睛”？

氣氛在這一瞬間凝固到了極點。

就在那位鑒寶師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石頭的一瞬間，沈長青突然像發(fā)了瘋的野狗一樣撲了上去。

“我的！這是我的寶貝！你們誰也不許搶！”

他一把將石頭抱在懷里，用滿是泥污的袖子死死蓋住那個缺口，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嘴里語無倫次地喊著：“別搶我的石頭……這是我給豬壘窩的……這是我的……”

他這副護(hù)食的瘋傻模樣，讓金三爺回過神來。

金三爺皺了皺眉，心里那點疑慮瞬間打消了。剛才那一眼太快，也許是看花眼了？或者是那石頭里面夾了一層有色的雜質(zhì)？

再說了，這沈長青撿了這么多年的垃圾，要是有真寶貝，早拿出來顯擺了，還能等到今天？

“呸！真是個瘋子！”金三爺厭惡地吐了口唾沫，“一塊破石頭當(dāng)個寶。趕緊滾！給你一個小時，把你那堆垃圾全拉走，晚一分鐘，我就讓人把你扔出去！”

天色陰沉，雷聲滾滾。

云州城的人們看到了這輩子最荒誕的一幕。

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沈家少東家，雇了幾輛拉糞的板車，在眾人的指指點點和嘲笑聲中，像螞蟻搬家一樣，把沈家后院鋪路的那幾百塊爛石頭，一塊塊撬下來，裝上車。

大雨傾盆而下，沈長青渾身濕透，泥水糊滿了臉，但他卻像不知疲倦一樣，一趟又一趟。

沈伯富躺在板車的一角，看著兒子這副落魄模樣，老淚縱橫。

他們被趕到了城郊的一座破廟里。這里四面漏風(fēng)，屋頂漏雨，神臺上的佛像都掉了一半油漆。

夜深了，雨越下越大。

沈伯富靠在潮濕的稻草堆上，心如死灰。他看著滿屋子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黑石頭，又看了看正在用破布擦拭石頭的兒子，悲從心來。

“長青啊……”沈伯富聲音嘶啞，“是爹對不起你。爹瞎了眼，沒看穿金老三的圈套，也沒看穿林月茹那個毒婦。咱們沈家，完了……徹底完了……”

說著，沈伯富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一頭撞向旁邊的柱子：“我活著還有什么臉見列祖列宗！不如死了干凈！”

“爹！”

沈長青猛地沖過去，一把攔腰抱住父親。父子倆摔倒在泥水里。

“爹！你不能死！”沈長青死死抓著父親的胳膊，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沖刷掉了臉上的泥污。

此時此刻，他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癡傻呆滯的敗家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人膽寒的銳利和深沉，就像是一把藏鋒多年的寶劍，終于出鞘。

“你死了，咱們沈家的冤屈誰來洗？金三爺和林月茹那對狗男女誰來收拾？”沈長青的聲音低沉，卻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狠勁。

沈伯富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兒子：“長青，你……”

破廟外，雷電撕裂夜空，將破敗的大殿照得慘白。

沈長青扶著父親坐好，然后轉(zhuǎn)身走到那堆石頭前。他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解石專用的精鋼小錘，還有一把大功率的強(qiáng)光手電。

“爹，您一直罵我不務(wù)正業(yè)，罵我撿破爛�！鄙蜷L青輕輕撫摸著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語氣平靜，“世人都笑我癡傻，卻不知‘神仙難斷寸玉’。這賭石一行，水太深，人心太黑�！�

“這幾年，我天天混跡在礦場，看了幾十萬塊石頭，跟那些老坑口的礦工同吃同住，才練就了這雙眼�！鄙蜷L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買回來的，不是石頭，是蒙塵的明珠。我把它們鋪在地上，砌在墻里，甚至壘成豬圈，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防金三爺那種賊惦記！”

沈伯富聽得目瞪口呆，嘴唇哆嗦著：“你……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