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媽,你快點!車隊都到村口了!" 我心里急得冒火。
"急什么!" 媽紅著眼圈,手里拿著一件舊棉襖,"晚晚,這件...你帶著..."
"哎呀,嫂子!" 媒人張嬸子沖進(jìn)來,"都什么時候了,還拿這些舊東西!新郎家那邊都等著接呢!"
"你懂什么!" 媽猛地抬頭,"我女兒出嫁,我給她帶點東西怎么了!"
"這...這破棉襖...多晦氣!" 新郎的二姑在門口嘀咕了一句。
媽的臉?biāo)⒁幌掳琢耍?你說什么?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行了行了!媽!二姑!今天我大喜的日子!" 我趕緊打圓場。
外面鞭炮聲震天響,媽的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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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媽,咱家院子里的青菜是不是又多了?"
媽正在擇菜,頭也不抬:"還能有誰,你大伯剛送來的。水靈靈的,你晚上多吃點。"
我叫林晚。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是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的。
我們家在村東頭,我大伯在村西頭。
我大伯,其實不是我親大伯。按輩分,我得叫他一聲“叔”,但他比我爸大不少,村里人都叫他“傻大伯”,我們也跟著叫。
大伯腦子不太靈光,說話顛三倒四,身上總是臟兮兮的。
村里的小孩最喜歡欺負(fù)他。他們朝他扔石子,搶他撿來的瓶子,還編順口溜笑話他。
大伯也不生氣,就嘿嘿地笑,露出黃牙。
小時候,我特別怕他。
媽總讓我去給大伯送飯,我每次都把碗放他家門口,拔腿就跑。
"晚晚...吃...糖..." 他要是追出來,我就跑得更快。
我嫌他臟,嫌他傻,嫌他給我們家丟人。
媽因為這事,沒少罵我:"林晚,你沒良心!你爸剛走那兩年,要不是你大伯天天上山挖野菜給咱娘倆,你早餓死了!"
我不服氣:"他傻!"
媽一巴掌扇我臉上:"傻子才最知道誰對他好!"
我捂著臉,不明白。
直到我上初中那年,晚自習(xí)回家,路過村口的玉米地。
幾個喝醉酒的二流子把我堵住了。
"小妹妹,長得挺俊啊...陪哥哥們玩玩..."
我嚇得腿都軟了,書包掉在地上。
就在他們拉扯我衣服的時候,一聲野獸般的嚎叫傳來。
"不準(zhǔn)...欺負(fù)...晚晚!"
是傻大伯。他不知道從哪沖出來,眼睛血紅,手里拎著一根粗木棍。
他像瘋了一樣,照著那幾個人就打,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那幾個人被打蒙了,罵罵咧咧地跑了。
大伯見他們跑遠(yuǎn),手里的木棍“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他跑到我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幫我撿起書包,拍了拍上面的土。
"晚晚...不怕...大伯...在..."
他咧開嘴笑,黃牙在月光下顯得特別刺眼。
可我那天,一點也不覺得他臟了。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抱著他就沒撒手。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嫌棄過他。
我上學(xué),他遠(yuǎn)遠(yuǎn)跟著。我放學(xué),他早早在村口等著。
他那片破菜地里長出來的東西,總是第一時間送到我家。
"媽,這菜...大伯自己夠吃嗎?"
"他一個人,能吃多少。" 媽嘆了口氣,"他就是惦記你。"
02.
我談了對象,叫陳陽,在鎮(zhèn)上上班,家里條件不錯。
陳陽的媽,劉姨,第一次上門,就看見大伯拎著兩根大冬瓜放我們院里。
"晚晚...吃...瓜..."
劉姨的眉頭當(dāng)場就皺緊了。
"哎呀,林晚,這是...你家親戚?" 劉姨捏著鼻子,往后退了兩步。
"他...是我大伯。" 我有點尷尬。
"哦..." 劉姨拉長了調(diào)子,"親的?"
媽從屋里出來,趕緊打圓場:"他家兄弟,腦子有點...來,親家母,屋里坐。"
大伯好像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放下冬瓜,搓著手,嘿嘿笑著走了。
等大伯走遠(yuǎn),劉姨才開口。
"嫂子,不是我說你。這結(jié)婚是大事,咱陳陽在鎮(zhèn)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以后這...親戚,還是少走動的好。"
媽的臉沉了下來:"親家母,他是我家的恩人。"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 劉姨聲音高了八度,"一個傻子!天天往家里跑,以后親戚朋友看見了,我們陳陽的臉往哪擱!"
"劉姨!" 我忍不住了,"大伯人很好!"
"好?好能當(dāng)飯吃?" 劉姨冷笑,"我可聽說了,他天天給你們送菜。林晚啊,你可別犯糊涂,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他一個傻子,圖你們家什么?"
"你...你胡說八道!" 媽氣得發(fā)抖。
陳陽趕緊拉住他媽:"媽!你少說兩句!"
那天的訂婚飯,吃得不歡而散。
晚上,陳陽給我發(fā)信息。
"晚晚,我媽那人說話直,你別往心里去。"
"陳陽,我大伯是我的底線。"
那邊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但...我媽也是為了我們好。以后過日子,這種關(guān)系...能遠(yuǎn)點還是遠(yuǎn)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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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婚期定了。
彩禮和嫁妝談得還算順利。劉姨雖然尖酸,但在錢上沒太苛刻,畢竟陳陽是真心喜歡我。
問題又出在大伯身上。
"晚晚," 陳陽私下找我,"我媽的意思是...婚禮那天,你那個大伯...能不能別讓他來?"
我心里一涼:"為什么?"
"我媽怕他到時候鬧騰!" 陳陽有點煩躁,"你知道的,我媽那個人好面子。她說,要是婚禮上杵著那么一個傻子,她丟不起那個人!"
"他不是傻子!他是我恩人!"
"行行行,是恩人," 陳陽敷衍道,"可你也不能讓他毀了我們的婚禮。"
"陳陽,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怎么說了?" 陳陽也火了,"林晚,你清醒一點!你以后是嫁到我家,不是嫁給你那個傻大伯!你媽也是,天天拿人家的菜,占便宜占習(xí)慣了?"
"你...!"
"我什么?" 陳陽道,"我媽說了,怕你媽以后拿大伯當(dāng)借口,天天找我們家要錢!"
這話太傷人了。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陳陽,這婚你到底想不想結(jié)?"
陳陽看我真生氣了,又軟了下來,抱著我:"晚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怕我媽鬧。你看這樣行不,婚禮那天,你提前跟你媽說,讓她把大伯看住了,別讓他出門,行嗎?"
我沒說話,心里堵得慌。
晚上,我跟媽說了這事。
媽坐在燈下,半天沒說話,就是在那兒縫我的嫁衣。
"媽?"
"知道了。" 媽的聲音很悶。
"你...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 媽說,"陳家說得對。咱家欠你大伯的,不能讓人家陳家跟著一起還。這事,媽來辦。"
"媽,你打算怎么辦?"
"你別管了。" 媽站起來,"你安心準(zhǔn)備嫁人。"
我看著媽的背影,總覺得這事沒這么簡單。
婚禮前一天,我特意去了趟大伯家。
他那破屋子,收拾得倒還算干凈。
"大伯,我明天...結(jié)婚了。"
"結(jié)...婚...好...好..." 大伯咧著嘴笑,"晚晚...新...新娘子..."
他從床底下掏出一個布包,打開,里面是攢了很久的、皺皺巴巴的零錢,一塊的,五塊的,還有一堆毛票。
"給...晚晚...買...買糖..."
他把所有錢都塞給我。
我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大伯,這錢我不能要。"
"要...要!" 他急了,"大伯...給晚晚的!"
我把錢推回去:"大伯,明天...你別去村口了,好不好?"
大伯的笑僵在臉上。
"為...為什么...晚晚...結(jié)婚...大伯...看..."
"明天人多,車也多,我怕你...怕你..."
"大伯...不鬧...就...看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神暗了下去,"晚晚...嫌...嫌大伯臟..."
"不是的!大伯!"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我媽正好過來找我。
"晚晚,你先回去!" 媽把我拉走,然后回頭對大伯說,"他叔,你明天在家待著,哪也別去,聽見沒!"
大伯沒說話,就低著頭,蹲在門檻上。
04.
婚禮當(dāng)天。
天剛亮,媽就出去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妝都化不進(jìn)去。
"媽,你快點!車隊都到村口了!" 我急得冒火。
媽紅著眼圈,手里拿著一件舊棉襖,"晚晚,這件...你帶著..."
"哎呀,嫂子!" 媒人張嬸子沖進(jìn)來,"都什么時候了,還拿這些舊東西!新郎家那邊都等著接呢!"
"你懂什么!" 媽猛地抬頭,"我女兒出嫁,我給她帶點東西怎么了!"
"這...這破棉襖...多晦氣!" 陳陽的二姑在門口嘀咕了一句。
媽的臉?biāo)⒁幌掳琢耍?你說什么?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行了行了!媽!二姑!今天我大喜的日子!" 我趕緊打圓場。
鞭炮聲震天響。
陳陽胸戴紅花,走了進(jìn)來,笑著說:"晚晚,我來接你了。"
劉姨跟在后面,滿臉堆笑,但眼睛卻瞟著我媽手里的舊棉襖。
我媽深吸一口氣,把棉襖塞進(jìn)我的行李箱。
拜別了媽,我上了婚車。
車隊緩緩開動,繞著村子走。
我媽跟在車后面,哭得不成樣子。
我心里也酸得不行。
車開到村口那棵大槐樹下,突然一個急剎車!
我差點撞到前面。
"怎么回事!" 陳陽不耐煩地問司機(jī)。
"前面...前面有人攔車!" 司機(jī)也慌了。
我往外一看,心猛地一沉。
是傻大伯。
他穿著那件破爛的黑棉襖,頭發(fā)亂得像鳥窩,整個人攔在婚車正前方。
"晚晚...晚晚...不能...走!"
他張著雙臂,滿臉是淚,鼻涕都流出來了。
"不準(zhǔn)...走!"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這誰啊!神經(jīng)病。" 劉姨在后面那輛車?yán)锛饨衅饋怼?/p>
"快!把他拉開!" 陳陽沖著伴郎喊。
兩個伴郎下車去拉大伯。
"不走!晚晚...不走!"
大伯力氣大得驚人,一把甩開兩個人,死死扒住車頭蓋。
"晚晚!" 他用頭撞車窗,"砰砰"作響。
"陳陽,停車!" 我喊道。
"別下去!" 陳陽拉住我,"丟死人了!讓他鬧!鬧夠了他自己就走了!"
"他是我大伯!" 我一把甩開陳陽的手,推開車門就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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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穿著婚紗,跑到車頭。
"大伯!" 我抓住他的手,"大伯,你別這樣...我...我嫁人。"
"不...嫁!" 大伯哭得撕心裂肺,"他...他們...壞!"
"誰壞?大伯,你聽我說..."
"造孽啊!" 劉姨也下車了,她沖過來,指著大伯的鼻子就罵,"哪來的瘋子!給臉不要臉!是不是看我們家好欺負(fù),想來訛錢啊!"
周圍的村民指指點點。
陳陽也下來了,臉色鐵青:"趕緊把他拉走!吉時要過了!"
我媽跑過來,哭著拉大伯:"他叔...算我求你了...讓晚晚走吧...咱不能耽誤孩子一輩子!"
"不...不!" 大伯死死扒著車。
"林晚!" 劉姨徹底爆發(fā)了,指著我的鼻子,"我告訴你!今天這傻子要是不滾,這婚就別想結(jié)!我們陳家丟不起這個人!"
我被罵得渾身發(fā)抖。
就在這片混亂中,傻大伯突然松開了車。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大伯?"
他二話不說,拉著我,使勁往村口旁邊的窄巷子里鉆。
"哎!你干什么!" 陳陽想來追。
"晚晚!" 媽也嚇壞了。
大伯力氣極大,我穿著婚紗,根本掙脫不開,幾下就被他拖進(jìn)了漆黑的巷子。
巷子很窄,堆滿了雜物。
外面的吵嚷聲、劉姨的咒罵聲、陳陽的喊聲,好像都遠(yuǎn)了。
"大伯!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又急又氣,眼淚都出來了。
大伯靠在墻上,胸口劇烈地起伏,他好像跑不動了。
他看著我,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全是驚恐和慌亂。
"晚晚...不能...不能嫁..." 他哭著,話都說不清楚,"他...他們...壞..."
"大伯,你別鬧了!" 我甩開他的手,"你這樣...你讓我在陳家怎么做人!"
"不...不嫁...你爸...你爸他..."
大伯好像急瘋了,他開始發(fā)瘋似的在自己身上摸索。
他身上那件破棉襖,口袋都爛了。
他抖著手,從最里面、貼著胸口的內(nèi)兜里,掏了半天。
他摸出來一個被塑料紙包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小東西。
他笨拙地撕開塑料紙,里面是一張泛黃的、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條。
紙條的邊角都磨爛了,上面滿是油污。
"給...給你...你爸...你爸寫的..."
大伯哭著,把那張泛黃的字條塞進(jìn)我的手里。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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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寫的?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那張字條。
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都涼了。
我猛地抬頭看著大伯,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原來......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