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你再說一遍?"表哥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我硬著頭皮重復:"我說,錢都在老婆那兒,我做不了主。"
筷子重重砸在桌上,姑姑立刻幫腔:"這么多年白疼你了!"
老婆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胳膊,我爸媽低頭不敢吭聲。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表嫂突然放下筷子,清脆的聲響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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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表哥第一次找我借錢,是五年前的春節(jié)。
那天晚上,他開著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停在我家樓下,按了三聲喇叭。
我下樓時,他正靠在車門上抽煙,看見我就笑:"兄弟,上車聊聊。"
車里開著暖風,真皮座椅散發(fā)著新車的味道。
表哥遞給我一支煙:"最近手頭有點緊,能不能幫個忙?"
"多少?"
"三萬,最多半年就還你。"他拍著方向盤。
"我跟朋友合伙做生意,就差這點啟動資金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到時候賺了錢,分你一份。"
我猶豫了。表哥比我大五歲,從小到大都是他罩著我。
小時候我被人欺負,都是他幫我出頭。
"行,明天我去取。"
"夠意思!"表哥一拳捶在我肩上。
第二天我取了三萬塊現(xiàn)金給他。
他接過錢,拍著胸脯保證:"半年,最多半年,一分不少地還你。"
半年過去了,沒消息。
一年過去了,還是沒消息。
我打電話問,他總說:"快了快了,生意還在回本期。"或者"這個月資金周轉(zhuǎn)不開,下個月一定還。"
每次說得信誓旦旦,可就是不見錢的影子。
后來我也不好意思催了。畢竟是表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親戚。
第二次借錢,是兩年后。
那次他沒開車來,坐公交車到的。
一進門就唉聲嘆氣:"兄弟,哥這次真是遇到坎兒了。"
"怎么了?"
"兒子要上重點中學,贊助費要五萬。"他眼圈都紅了。
"你嫂子天天在家哭,說再湊不夠錢,孩子就要去普通中學了。"
我看著他,心里不舒服:"上次那三萬……"
"我知道我知道,"他打斷我。
"上次的錢我一定還,這次你先借我救急,兩筆一起還。孩子上學的事不能耽誤??!"
我看著他近乎哀求的眼神,想起小時候他幫我的事,最后還是松了口。
錢轉(zhuǎn)過去后,他又消失了。
電話能打通,但一提還錢,他就說:"快了快了,等我把手頭這點事處理完。"
又過了一年多,第三次。
這次他直接說:"家里要裝修,差八萬。你能不能再幫哥一把?"
我當時真想拒絕。前兩次借出去的八萬一分沒還,現(xiàn)在又要借八萬?
但姑姑親自給我媽打了電話。
"都是一家人,有錢的幫沒錢的,這不是應該的嗎?"姑姑在電話里說得理所當然。
"你們家這些年不也過得挺好的嗎?你兒子一個月賺那么多,幫幫表哥怎么了?"
我媽是個老實人,被姑姑這么一說,回頭就來勸我:"要不你就再幫幫你表哥?"
"媽,他前兩次借的錢一分都沒還,"我有些著急,"這都十六萬了!"
"那是你表哥,不是外人。"我媽嘆氣,"一家人哪有算得這么清楚的?"
最后我還是借了。不是因為我心甘情愿,是因為我爸媽拉不下臉,我也拉不下臉。
表嫂來拿錢的時候,我特意觀察了她。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外套,頭發(fā)隨意扎在腦后,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
接過錢的時候,她的手在抖。
"謝謝你。"她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
"嫂子,表哥上次借的錢,什么時候能還???"
她愣了一下,眼神閃爍:"我、我回去問問他。"
說完就匆匆走了。
那個背影,我現(xiàn)在還記得。單薄、疲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表哥和表嫂是大學同學。
聽姑姑說,當年表嫂追的表哥,兩個人談了三年戀愛才結(jié)婚。
表嫂家是外地的,嫁過來后就斷了跟娘家的聯(lián)系,一心一意跟著表哥過日子。
剛結(jié)婚那幾年,表哥對表嫂還不錯。雖然沒什么錢,但小日子過得挺溫馨。
后來有了孩子,表哥開始在外面做生意,表嫂就在家?guī)Ш⒆印?/p>
表哥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愛面子。在外人面前,他總是一副事業(yè)有成的樣子。
開車、請客、抽好煙、穿名牌,哪怕兜里沒錢,也要裝出有錢的模樣。
表嫂正好相反。
她不愛說話,在家族聚會上總是坐在角落里,別人跟她搭話,她也只是簡單應幾句。
姑姑經(jīng)常在背后說她:"這個媳婦不會來事兒,一點都不懂得巴結(jié)人。"
可我總覺得,表嫂不是不會來事兒,是累。她眼睛里那種疲憊,不是裝出來的。
家族里的人都知道表哥愛借錢。除了我,他還找過其他親戚借。
我二叔借過他兩萬,我堂哥借過他一萬五,連我姨媽都借過他五千。
借的時候說得好聽,還的時候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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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催過幾次,表哥就翻臉:"我是遇到困難了,不然我會找你們借錢?你們這么有錢,借我點錢還這么計較?"
姑姑也幫著說話:"都是親戚,幫一把怎么了?你們還怕他不還你們嗎?"
二叔憋了一肚子氣,但最后也沒繼續(xù)催。在農(nóng)村,這種事很難處理。
你催得緊了,別人會說你不近人情;你不催,錢就真回不來了。
我老婆對這件事意見很大。
"他借錢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還錢的時候人都找不到。"
她不止一次跟我抱怨,"十六萬,我們辛辛苦苦攢了多少年?就這么白給他了?"
"他是我表哥。"
"表哥怎么了?表哥就能借錢不還?"
她氣得臉都紅了,"我告訴你,他要是再來借,你敢答應,我就跟你離婚!"
我知道她不是說氣話。這十六萬,是我們本來打算付新房首付的錢。
現(xiàn)在錢借出去了,買房的計劃也泡湯了。
可我能怎么辦?表哥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我爸媽又那么看重親戚關系。
我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年多。這三年里,表哥偶爾會打電話給我,但從來不提還錢的事。
他總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比如"最近過得怎么樣""有空一起吃飯"之類的。
我也慢慢接受了現(xiàn)實——這錢,大概是要不回來了。
直到上個月,表哥突然打電話說要來家里吃飯。
"好久沒聚了,我?guī)е闵┳右黄疬^去。"
他在電話里說得很隨意,"讓姑姑姑父也過來,一家人熱鬧熱鬧。"
我心里咯噔一下。表哥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議聚會,他肯定又有事。
果然,我老婆一聽就炸了:"他又要借錢了,肯定是!"
"不一定……"我嘴上這么說,心里也沒底。
"你要是敢再借給他,我真的跟你離婚!"她指著我,"我這次不是開玩笑!"
我知道她說到做到。這些年她跟著我受了不少委屈,這件事已經(jīng)是她的底線了。
但我也知道,如果表哥真的開口,我很難拒絕。
他會找姑姑施壓,姑姑會找我爸媽,我爸媽又會來勸我。
這個循環(huán),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三次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在想,這一次,我要怎么拒絕他?
后來我想到一個辦法——把責任推給老婆。
中國人講究"怕老婆"不丟人,如果我說錢都在老婆那兒,我做不了主,表哥應該就不好意思再逼我了吧?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個決定,竟然引發(fā)了一場意想不到的風暴。
表哥來的那天,是周六下午。他開著車,帶著表嫂和姑姑姑父,一起到了我家。
我媽早就準備好了一桌子菜,都是表哥愛吃的。
"哎呀,嬸子你太客氣了!"表哥一進門就大聲說著,手里還提著兩瓶酒。
姑姑也笑著說:"就是,一家人還搞這么隆重。"
表嫂跟在后面,手里提著一袋水果。
她還是老樣子,話不多,進門后就幫我媽往廚房端菜。
我老婆在廚房里,看見表嫂進來,臉色立刻就不好了。但她還是忍著,沒說什么。
落座后,表哥開始給大家倒酒。他今天穿了一件新的羽絨服,看起來挺精神。
姑父和我爸閑聊著,我媽和姑姑在廚房忙活,飯桌上氣氛還算輕松。
"來,兄弟,咱倆喝一個。"表哥舉起酒杯。
我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酒很烈,辣得嗓子發(fā)疼。
吃了一會兒菜,表哥開始旁敲側(cè)擊了。
"聽說你最近升職了?"他夾了一塊紅燒肉。
"嗯,上個月剛提的。"我簡單應了一句。
"那工資肯定漲了不少吧?"他笑著問,"現(xiàn)在一個月能拿多少?"
我心里一緊,知道他開始鋪墊了:"還行,漲了一點。"
"哎呀,那可得請客??!"姑姑接過話,"升職加薪,這是好事!"
老婆在旁邊冷冷地說:"漲得也不多,物價這么高,哪夠花的。"
氣氛有些微妙。表哥看了老婆一眼,沒說話,繼續(xù)吃菜。
過了一會兒,表哥又開口了:"你們最近有什么大的開銷嗎?"
"沒有,就日常生活。"我故意說得很隨意。
"那就好。"表哥點點頭然后話鋒一轉(zhuǎn),"其實我今天來,是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來了。我暗自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說。"我表面上保持鎮(zhèn)定。
"是這樣,"表哥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
"我有個朋友在做生意,現(xiàn)在有個特別好的項目,就是手頭有點緊。
我想著,要不咱倆合伙投點錢進去?這個項目我研究過了,絕對穩(wěn)賺不賠。"
我心里冷笑。還是老一套,上次也是這么說的。
"現(xiàn)在手頭確實有點緊。"我試探性地說。
"怎么會呢?"
表哥立刻反駁,"你剛升職,肯定有獎金吧?而且你這幾年也攢了不少錢吧?"
姑姑也幫腔:"就是,你一個月那么高的工資,怎么會沒錢?"
老婆狠狠瞪了我一眼,警告我不要松口。
我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準備好的說辭:"表哥,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我現(xiàn)在真的拿不出錢。家里的錢都在老婆那兒,我做不了主。"
這句話一出口,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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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表哥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盯著我,眼神里有懷疑、有憤怒,還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說,錢都在老婆那兒,我做不了主。"我硬著頭皮重復了一遍。
表哥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
"好啊,"他冷笑,"合著這些年白疼你了是吧?"
"表哥,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解釋。
"那是什么意思?"他打斷我,"你就是不想借給我,找這么個借口搪塞我!"
姑姑也炸了:"你這孩子怎么這樣?你表哥有困難,你就這么對他?
錢都在老婆那兒,這是什么話?你是男人,家里的錢你做不了主?"
"就是,"姑父也開口了。
"一家人還分什么你的我的?你表哥開口了,你就幫一把,這么難嗎?"
我爸媽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們也不知道該幫誰。
老婆終于忍不住了:"他憑什么要幫?這些年借了多少錢,一分都沒還過!"
"你這是什么話?"姑姑指著老婆。
"借錢怎么了?一家人還要算得這么清楚?你們有錢,幫幫親戚怎么了?"
"我們有錢?"老婆氣得聲音都發(fā)抖了。
"我們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我們也是辛辛苦苦掙的!憑什么借出去就不還了?"
"你看看你,"
表哥指著老婆,"就是你這樣的女人,把我兄弟教壞了!一點親情都不講!"
"我教壞他?"老婆站了起來。
"是你自己不要臉!借錢的時候說得好聽,還錢的時候就裝死!"
場面徹底失控了。
姑姑和老婆吵了起來,我爸媽在旁邊勸,表哥黑著臉坐在那兒,一句話都不說。
我想站起來說點什么,但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夾在中間,兩邊都是親人,誰都不想得罪,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站隊的時候。
"行,"表哥突然站起來,"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你翻臉?"老婆冷笑。
"你早就該翻臉了,借了十六萬,一分不還,你還好意思在這兒裝受委屈?"
"十六萬?"表哥的聲音突然提高了,"我什么時候借了十六萬?"
"第一次三萬,第二次五萬,第三次八萬,你自己算算!"老婆掰著手指數(shù)給他聽。
"那是借嗎?那是一家人之間的幫襯!"表哥理直氣壯地說。
"我有困難,他幫我一把,這不是應該的嗎?等我以后有錢了,我自然會還!"
"你有錢了?"
老婆氣笑了,"你什么時候能有錢?你要是真有本事賺錢,還用得著到處借?"
"你!"表哥被噎住了,臉漲得通紅。
我注意到,從爭吵開始,表嫂就一直低著頭,一動不動。
她的手緊緊握著筷子,指節(jié)都發(fā)白了。
她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但沒有人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爭吵上。
"我告訴你們,"表哥指著我和老婆。
"今天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我是你表哥,你小時候被人欺負,是誰幫你的?你忘了?"
"我沒忘,"我終于開口了,聲音很平靜。
"但幫過我,不代表我就要無限制地借錢給你。
前三次已經(jīng)十六萬了,你一分沒還。這次你又要借,我真的拿不出來。"
"你拿不出來?"表哥冷笑,"你剛升職,拿了獎金,你跟我說拿不出來?"
"就算我有錢我也不會借給你了,"我看著表哥的眼睛,"因為你根本沒打算還。"
這句話像一根導火索,徹底點燃了表哥的怒火。
"好,好得很!"表哥指著我,"你等著,等你有困難的時候,別來找我!"
"我不會找你的,"我平靜地說,"因為我知道,找你也沒用。"
表哥氣得渾身發(fā)抖,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姑姑拉住他:"兒子,別走,咱們再說說……"
"說什么?"表哥甩開姑姑的手,"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表嫂突然放下了筷子。
清脆的聲響在爭吵聲中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愣住了,轉(zhuǎn)頭看向她。
表嫂緩緩抬起頭。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眶是紅的,但眼神卻異常平靜。
她先看了表哥一眼。那眼神里有我從未見過的東西——冷漠、決絕,還有一種解脫。
表哥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的臉色變了:"你……"
表嫂沒理他。她轉(zhuǎn)向我,目光里帶著深深的歉意,也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對不起。"她說,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房間里卻格外清晰。
我愣住了。她為什么要道歉?
"你道什么歉?"表哥急了,他伸手想去拉表嫂,"你別亂說話!"
表嫂躲開了他的手。她站起身,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很舊的筆記本,封面都已經(jīng)磨損了,邊角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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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筆記本放在桌上,手指撫過那磨損的封皮,閉了閉眼睛。
"這是什么?"姑姑疑惑地問。
表嫂沒有馬上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做某種重大的決定。
表哥的臉色已經(jīng)煞白了。他想沖過去搶那個筆記本,但被姑父攔住了。
"你讓開!"表哥吼道。
"你坐下!"姑父難得強硬一回,把表哥按在了椅子上。
表嫂看著筆記本,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這些年,"她的聲音在顫抖。
"你們一直問我,為什么他總是缺錢,為什么他總要借錢。
我一直沒說,因為我怕……我怕說出來,這個家就散了。"
"可是現(xiàn)在,"她抬起頭,看著在座的所有人,"我不能再瞞下去了。"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她要說什么?
姑姑也緊張起來:"孩子,你想說什么就說,別憋著。"
表嫂打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我看見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字。
"這里面,"她用手指著筆記本。
表哥猛地站起來:"你給我閉嘴!"
"我不會閉嘴了,"表嫂搖頭,"我忍了這么多年,今天必須說出來。"
她翻開第一頁,手指顫抖著指向上面的字跡。
我屏住了呼吸,等著她說出后面的內(nèi)容。
姑姑也緊張地盯著表嫂,老婆握緊了我的手。
表嫂的嘴唇動了動,她正要說出那個我們都想知道的真相——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砰砰砰!"
聲音很急,很響,打斷了表嫂的話。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砰砰砰!"敲門聲更急了。
我爸站起來:"誰?。?
"開門!"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粗啞而兇狠。
表哥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表嫂看著表哥,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們來了。"她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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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砰砰砰!"敲門聲越來越急,整個門框都在震動。
"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門外的聲音帶著威脅。
表哥渾身發(fā)抖,臉色慘白得像紙。他想站起來逃,但雙腿發(fā)軟,根本站不穩(wěn)。
"誰啊這是?"姑姑被嚇得不輕。
表嫂看著表哥,眼神里沒有了溫度:"你欠的債,終于找上門來了。"
"什么債?"姑父猛地站起來。
"砰!"門外又是一聲巨響,像是有人在踢門。
我爸走到門口,隔著門問:"你們找誰?"
"找李明!讓他出來!"門外的人吼道。
李明是表哥的名字。
我爸回頭看向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表哥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手緊緊抓著桌沿,整個人在發(fā)抖。
"開門吧。"表嫂突然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不能開!"表哥突然吼了起來,"千萬別開門!"
但我爸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三個男人,領頭的是個光頭,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疤。
他們一看見表哥,立刻沖了進來。
"李明,終于找到你了!"
光頭男人走到表哥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躲了我們半個月,躲得挺好???"
"我、我不是躲……"表哥結(jié)結(jié)巴巴。
"不是躲?"光頭冷笑,"那你電話為什么不接?我們?nèi)ツ慵艺夷隳銥槭裁床辉冢?
姑姑被嚇壞了,顫抖著問:"你們是誰?找我兒子干什么?"
"干什么?"光頭轉(zhuǎn)頭看向姑姑,"問問你兒子,他欠我們多少錢!"
"多少錢?"姑姑看向表哥。
表哥低著頭,不敢說話。
"二十五萬!"光頭伸出兩根手指。
"連本帶利,二十五萬!今天是最后期限,要么還錢,要么……"
他沒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二十五萬?"姑姑差點暈過去,"怎么會有這么多?"
"你兒子沒告訴你?"光頭笑了。
"半年前他找我們借了二十萬,說好一個月還。
結(jié)果呢?拖了半年,利滾利,現(xiàn)在是二十五萬。"
我聽著這些,腦子里一片混亂。十六萬加二十五萬,表哥欠了四十一萬?
不,還有其他親戚的錢。他到底欠了多少債?
姑父也震驚了:"二十萬?你借二十萬干什么?"
表哥還是不說話。
"干什么?"光頭冷笑,"你兒子沒跟你說?他拿去……"
"別說了!"表哥突然吼道,"我還你錢!我一定會還的!"
"還?你拿什么還?"光頭一把抓住表哥的衣領,"你說了半年要還,現(xiàn)在呢?"
"我、我需要時間……"表哥的聲音在發(fā)抖。
"時間?"光頭松開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
"看見沒有?這是你自己簽的欠條。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今天是最后期限。"
他把紙拍在桌上:"今天必須還錢,一分都不能少!"
房間里一片死寂。
姑姑癱坐在椅子上,姑父靠著墻,臉色煞白。
我爸媽也嚇得不輕,不知道該怎么辦。
老婆緊緊抓著我的手,小聲說:"我們走吧……"
我也想走,但腳像灌了鉛一樣,動不了。
"二十五萬,我們現(xiàn)在哪里有這么多錢?"姑父終于開口了,"能不能寬限幾天?"
"寬限?"光頭冷笑,"我們已經(jīng)寬限了半年了!李明,我們對你夠意思了吧?"
表哥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這樣,"光頭環(huán)顧四周。
"你們家有房子嗎?車子也行。抵押給我們,我們可以再給你一個月時間。"
"房子?"姑姑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房子是我們的!跟他沒關系!"
"那我不管,"
光頭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他還不上錢,你們當父母的總得管吧?"
"憑什么我們管?"姑父激動起來,"這是他自己欠的債!"
"那好啊,"光頭走到表哥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父母不管,那我們就只能按我們的規(guī)矩來了。"
他的話里充滿了威脅。
表哥嚇得渾身發(fā)抖,嘴唇都發(fā)白了。
就在這時,表嫂突然開口了。
"我有話說。"
她的聲音很平靜,和剛才準備揭露真相時一樣平靜。
所有人都看向她。
表嫂看著光頭,眼神里沒有恐懼:"這筆債,和我沒關系。"
"什么意思?"光頭皺眉。
"我們已經(jīng)在辦離婚了,"表嫂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這是離婚協(xié)議,我昨天剛拿到的。協(xié)議里寫得很清楚,他的債務,和我無關。"
"什么?"表哥猛地抬起頭,"你什么時候去辦的?"
表嫂沒理他,繼續(xù)對光頭說:"所以這筆錢,你們找他要,找他父母要,但不能找我。我已經(jīng)凈身出戶了,孩子都歸我。"
光頭看了看那份文件,又看了看表哥:"行啊,夠狠的。老婆都要跟你離婚了?"
表哥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那這錢誰還?"光頭問。
房間里沒人說話。
姑姑看著那個天文數(shù)字,眼淚不停地流。姑父靠著墻,一臉絕望。
"三天,"光頭最后說,"我再給你們?nèi)鞎r間。三天后我再來,要是還拿不出錢……"
他沒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三個人走了,房間里只剩下我們一家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姑姑突然哭出聲來:"你這個孽障!你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要借這么多錢?"
表哥低著頭,不說話。
"你說話??!"姑父一腳踢在表哥腿上,"二十萬借來干什么了?"
表哥還是不說話。
表嫂看著這一幕,眼神里閃過一絲悲哀。她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
"我來告訴你們,"她說,"他借這些錢,都干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她身上。
表嫂深吸一口氣,正要說出那個我們都想知道的真相——
"等等!"姑姑突然打斷她,"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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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抖著站起來,看著表哥:"不管你借錢干了什么,你都是我兒子。二十五萬是吧?我們想辦法。"
"媽……"表哥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別叫我媽!"姑姑哭著說,"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叫我。"
她轉(zhuǎn)向姑父:"咱們家還有多少存款?"
"十五萬,"姑父說,"這是咱們的養(yǎng)老錢。"
"拿出來,"姑姑說,"還差十萬,咱們把房子抵押了。"
"你瘋了?"姑父激動起來,"那房子是咱們住的!抵押了咱們住哪兒?"
"總比看著他被人打死強!"姑姑吼道。
房間里又是一片沉默。
我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姑姑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要護著表哥。
但這樣做,真的對嗎?
表嫂把筆記本合上,放回包里。她看著姑姑,眼神里有同情,也有無奈。
"媽,"她輕聲說,"您這樣護著他,他永遠不會改的。"
"我不管,"姑姑擦著眼淚,"我就這么一個兒子。"
表嫂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她拿起包,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兒?"表哥突然問。
"離開這里,"表嫂平靜地說,"離開你。"
"你不能走!"表哥想站起來。
"我已經(jīng)走了,"表嫂看著他。
"從你第一次騙我借錢的時候,我就該走了。是我太傻,以為你會改。"
"我會改的!我真的會改!"表哥哀求道。
表嫂搖搖頭:"你不會的。這些年我聽你說過太多次'我會改'了。"
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走到門邊時,她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筆記本里的秘密,本來打算今天說出來的,"她說,"但現(xiàn)在我改主意了。"
"為什么?"我忍不住問。
"因為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么,"表嫂苦笑。
"他該怎樣還是怎樣,你們該怎么對他還是怎么對他。我何必再去揭開那些傷疤呢?"
說完,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她才是這場鬧劇里最清醒的人。
門關上了,房間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表哥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姑姑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姑父靠著墻,一言不發(fā)。
我和老婆對視一眼,默默起身。
"爸媽,我們先回去了。"我對父母說。
我爸點點頭,我媽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走出那棟樓,我深吸了一口氣。
老婆握著我的手:"你說表嫂那個筆記本里,到底記了什么?"
"不知道,"我搖頭,"但肯定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她為什么不說出來?"老婆問。
"因為說出來也沒用,"
我說,"姑姑還是會護著表哥,表哥還是不會改。與其這樣不如保留一點體面。"
老婆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其實她挺可憐的。"
"是啊,"我嘆氣,"她這些年受苦了。"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姑父的電話。
"你表哥被帶走了。"姑父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
"什么?"我心里一緊,"被誰帶走了?"
"那些要債的人,"姑父說。
"他們說,既然三天內(nèi)還不上錢,就先把你表哥帶走,等我們湊夠錢了再放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姑姑哭了一夜,"姑父繼續(xù)說,"她堅持要賣房子救你表哥。我攔不住她。"
"姑父……"我想勸他,但不知道該怎么勸。
"算了,"姑父嘆氣。
"就這樣吧。反正也是她兒子,她想救就救吧。我這把老骨頭,還能陪她幾年,就陪她幾年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心里很不是滋味。
幾天后,我聽說姑姑姑父真的把房子賣了。
他們湊夠了二十五萬,把表哥從那些人手里贖了回來。
表哥回來后,據(jù)說跪在姑姑面前哭,說自己再也不會了,請求原諒。
姑姑原諒了他。
但表嫂沒有。
她已經(jīng)帶著孩子搬走了,租了一間小公寓,開始新的生活。
離婚手續(xù)也在辦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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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一個月后的某天晚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喂,是我。"電話那頭傳來表嫂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表嫂?你換號碼了?"
"嗯,"她說,"我想跟你聊聊,方便嗎?"
"方便,你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表嫂說:"你還記得那天的筆記本嗎?"
我心里一緊:"記得。"
"你想知道里面寫了什么嗎?"
"想,"我沒有猶豫,"但你不是說不想說了嗎?"
"我改主意了,"
表嫂說,"因為我覺得,有些事情如果不說出來,我這輩子可能都放不下。"
"那你說吧,我聽著。"
"不是在電話里說,"表嫂說。
"我想跟你見一面,當面說。還有,能不能把你老婆也叫上?我想你們都應該知道真相。"
第二天下午,我和老婆在一家咖啡館見到了表嫂。
她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頭發(fā)簡單扎在腦后,穿著樸素的衣服。
但眼神比以前清澈了,像是卸下了重擔。
"謝謝你們能來,"她坐下后說。
"沒事,"我說,"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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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嫂從包里拿出了那個舊筆記本,放在桌上。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那頁紙上的內(nèi)容。
下一秒,我感覺腦子里轟的一聲,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
我死死盯著那幾行字,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