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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處決毒梟要水喝,3停5口是17年前教的暗號:我是臥底,有內(nèi)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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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最后還有什么要求?”

擴(kuò)音喇叭的聲音在刑場上空回蕩。

跪在地上的毒梟只說了一個字:

“水!

他接過水瓶,慢慢喝下——

三口停頓,五口連吞。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

這是17年前,我親手教他的求救密語。

意思只有一句話:

——我是臥底,槍下留人,有內(nèi)鬼。

而這一刻,

槍口,已經(jīng)舉起。

01

北郊的河灘地,是這座城市送走死囚的地方。

十二月底的早晨,天剛蒙蒙亮,風(fēng)從河面上刮過來,帶著刺骨的寒氣。

陳立東站在刑場邊緣,看著法警把犯人從車上帶下來。

他當(dāng)了二十年警察,執(zhí)行過九次死刑任務(wù),本該習(xí)慣了。

可每次站在這里,他還是會覺得手心冒汗。

今天要走的這個人,叫王浩。

“陳隊,還有十分鐘! 副手老趙走過來,遞給他一支煙。

陳立東擺擺手,沒接。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穿囚服的男人。

王浩很瘦,囚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但走路的步子很穩(wěn)。

兩個法警架著他,他也沒掙扎,就那樣一步一步走到指定的位置,跪下。



宣讀判決書的法官聲音洪亮,在空曠的河灘上傳出去老遠(yuǎn)。

那些罪名一條一條念出來:販毒、殺人、襲警。

六年前那起案子,三個緝毒警犧牲,其中一個就是陳立東親手帶出來的徒弟陳曉峰。

陳立東記得曉峰的樣子。

二十五歲,笑起來右邊臉上有個酒窩,總說等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就帶女朋友回家見父母。

后來在殯儀館,陳立東對著那孩子冰冷的身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曉峰的母親抓著他的胳膊,指甲都掐進(jìn)他肉里了,哭著問他:“陳隊長,我兒子走的時候疼不疼?”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現(xiàn)在,害死曉峰的人就跪在二十米外。

法官念完了。

按照程序,該陳立東這個行刑隊長下命令了。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跪著的王浩突然抬起頭。

“我想喝口水。”

王浩的聲音沙啞,但吐字清楚。

現(xiàn)場安靜了幾秒。

法官看向陳立東,用眼神詢問。

陳立東點點頭。

將死之人的最后要求,只要不過分,一般都會滿足。

一個年輕法警端了碗水過去。

粗瓷碗,里面是半碗涼開水。

王浩戴著手銬,只能雙手捧著碗。

他喝得很慢,一口,兩口,三口,四口,五口。

然后停了一下,把碗放下,喘了口氣。

陳立東看著,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可王浩又端起了碗。

還是那樣,一口一口地數(shù),不多不少,又是五口。

喝完,他又停了停,第三次端起碗。

陳立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盯著王浩喝水的動作,腦子里有什么東西 “嗡” 的一聲炸開了。

三次停頓,每次五口。

三停五口。

這個動作組合太熟悉了,熟悉到他渾身的血都在往頭上涌。

十七年前,警校后面的小訓(xùn)練場,夏天熱得柏油路都在發(fā)軟。

他的老領(lǐng)導(dǎo)郭建軍把他叫到樹蔭底下,說了很久的話。

那時候緝毒形勢比現(xiàn)在更嚴(yán)峻,臥底一旦暴露,連個求救的機(jī)會都沒有。

郭建軍說,得想個辦法,萬一真到了絕路,能給咱們自己人留個信號。

他們設(shè)計了五六種方案,最后定下這個 “三停五口”。

郭建軍當(dāng)時說得特別嚴(yán)肅:“立東,這個暗號,只在一種情況下用 —— 咱們的人被自己人當(dāng)成罪犯,要上刑場的時候!

“這是最后的機(jī)會,你得記住,一輩子都不能忘!

陳立東當(dāng)然記得。

他后來當(dāng)了教官,把這個暗號教給了六個人。

那六個年輕人,他每一個都記得清清楚楚的臉。

可這里頭,絕對沒有王浩。

王浩的檔案他翻過無數(shù)遍。

四十五歲,初中文化,早年混社會,后來跟著毒梟干,心狠手辣。

四年半前那起案子,證據(jù)確鑿,他自己在法庭上一句話不說,等于是認(rèn)了。

這樣的人,怎么會知道 “三停五口”?

陳立東的手開始抖。

他用力握緊拳頭,指甲摳進(jìn)掌心里,用疼來讓自己清醒。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人渴了喝水,喝幾口停一下,再正常不過。

是他想多了。

“陳隊?” 老趙在旁邊小聲叫他,“時間到了。”

陳立東抬起頭,看見王浩已經(jīng)喝完了水,正把碗遞還給法警。

遞碗的時候,王浩轉(zhuǎn)過頭,朝陳立東這邊看了一眼。

那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可陳立東在那潭水里,看到了一點別的東西。

那是期待,是托付,是絕望里最后一點光。

就那一眼,陳立東的腦子徹底亂了。

02

“準(zhǔn)備!

陳立東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號施令,那聲音干巴巴的,不像他自己的。

行刑隊的人舉起了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跪在地上的人。

陳立東站在側(cè)面,能看清王浩的側(cè)臉。

那張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睛看著正前方河灘上的沙地,好像已經(jīng)認(rèn)命了。

可剛才喝水的那一幕,一遍一遍在陳立東腦子里回放。

三次,每次五口。

動作的節(jié)奏,停頓的時間,分毫不差。

這要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等會兒!”

陳立東突然喊了出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行刑隊的槍口往下低了低,但沒放下。

老趙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說:“陳隊,怎么了?”

陳立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他能說什么?

說這個人喝水的方式像個暗號?

說這暗號是十七年前設(shè)計的,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

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監(jiān)督這次行刑的檢察院的人走了過來,是個姓錢的副檢察長。

錢檢皺著眉頭:“陳隊長,有什么問題?”

“我……” 陳立東的額頭冒汗了,“我覺得…… 再核實一下犯人的身份!

錢檢的臉色不太好看了:“判決書都念了,人也驗明正身了,還核實什么?”

“陳隊長,這不是兒戲。”

“就五分鐘! 陳立東的聲音有點發(fā)干,“給我五分鐘,我打個電話。”

錢檢盯著他看了幾秒,又看了看跪在那兒的王浩,最后擺了擺手:“快點!

“這么多人等著呢!

陳立東走到一邊,掏出手機(jī)。

他的手抖得厲害,按了三次才把通訊錄調(diào)出來。

他找到 “郭建軍” 的名字,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七八聲,終于接了。

那頭傳來一個蒼老但清晰的聲音:“喂?”

“郭老,是我,立東。” 陳立東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刑場那邊,聲音壓得很低,“我現(xiàn)在在刑場,有個緊急情況。”

“犯人…… 犯人臨刑前要喝水,他喝水的動作,是三停五口!

電話那頭沉默了。

沉默的時間很長,長到陳立東以為信號斷了。

“郭老?您聽見了嗎?”

“聽見了。” 郭建軍的聲音很慢,“你說清楚點,怎么個三停五口法?”

陳立東把剛才的情景詳細(xì)說了一遍,每個細(xì)節(jié)都沒漏。

說完,他又補(bǔ)了一句:“可這個人,叫王浩,是六年前那起大案的毒販,卷宗我看過無數(shù)遍,不可能是咱們的人。”

“郭老,當(dāng)年那六個人里,有沒有人后來改過名字,或者…… 整過容?”

郭建軍又沉默了。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

久到陳立東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郭老?”

“立東。” 郭建軍終于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沉了,“你聽我說!

“現(xiàn)在,馬上,要求暫停行刑!

“不管用什么理由,必須暫停!

“可錢檢那邊……”

“我去打招呼! 郭建軍說得斬釘截鐵,“你等著,我十分鐘后給你回電話!

“在這之前,人絕對不能動。”

“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

掛了電話,陳立東站在原地,好半天沒動。

風(fēng)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他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是王浩喝水的樣子,一會兒是徒弟陳曉峰躺在停尸房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十七年前郭建軍在訓(xùn)練場上跟他說話的樣子。

“陳隊?” 老趙又過來了,“錢檢問怎么樣了。”

陳立東轉(zhuǎn)過身,走回刑場中央。

所有人都看著他。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點:“錢檢,接到上級電話,要求暫停行刑,需要進(jìn)一步核實情況!

錢檢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上級?哪個上級?我怎么沒接到通知?”

“是郭建軍郭老! 陳立東說。

聽到這個名字,錢檢的表情變了一下。

郭建軍雖然退休多年,但在系統(tǒng)里的威望還在。

錢檢盯著陳立東看了幾秒,掏出自己的手機(jī),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陳立東走到王浩面前。

王浩還跪著,低著頭。

陳立東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你是誰?”

王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但那眼神里的東西,陳立東看懂了。

那是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有釋然,有疲憊,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嘲諷。

“你到底是誰?” 陳立東又問了一遍,聲音有點發(fā)顫。

王浩還是不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后又把頭低下去了。

這時錢檢打完電話回來了,臉色比剛才還難看。

他走到陳立東跟前,聲音壓得很低,但透著火氣:“郭老說的情況我知道了!

“但陳隊長,我得提醒你,這個人罪證確鑿,死刑是板上釘釘?shù)氖。?/p>

“你要是搞錯了,后果你清楚!

“我清楚! 陳立東說。

“給你一個小時! 錢檢看了眼手表,“一個小時后,要是沒有確鑿證據(jù)證明這人身份有問題,行刑繼續(xù)!

“到時候誰來說情都沒用。”

“明白!

錢檢揮了揮手,法警把王浩從地上拉起來,帶回車?yán)锶チ恕?/p>

其他人也開始收拾東西,三三兩兩地散開,有的蹲在路邊抽煙,有的湊在一起小聲議論。

陳立東走到河堤邊上,點了根煙。

他的手還在抖,打火機(jī)按了好幾次才打著。

老趙走過來,也點了根煙,倆人并排站著,看著河面上漂著的薄冰。

“陳隊,” 老趙抽了口煙,“你真覺得這人…… 是咱們的同志?”

“我不知道! 陳立東實話實說,“但他那個喝水的動作,太準(zhǔn)了。”

“準(zhǔn)到不可能是巧合!

“萬一是有人把暗號泄露出去了呢?”

陳立東搖頭:“這個暗號,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

“而且它只在一種情況下用 —— 就是咱們的人被自己人誤殺的時候!

“泄露出去了,對誰有好處?”

老趙不說話了,悶頭抽煙。

抽了半根,他才又開口:“可如果他真是臥底,那六年前那起案子怎么回事?”

“曉峰他們?nèi)齻,真是他殺的?”

這也是陳立東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王浩是臥底,他為什么要殺警察?

臥底的第一條規(guī)矩,就是不能傷害自己人。

除非…… 除非那三個人,不是自己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陳立東就覺得后背發(fā)涼。

03

手機(jī)響了。

陳立東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起來,是郭建軍。

“立東,你聽好! 郭建軍的聲音很急,“你現(xiàn)在馬上回市局,去檔案室,找一份編號‘JD108’的絕密檔案!

“密碼是你設(shè)計暗號那天的日期,年月日六位數(shù)!

“郭老,那里面是什么?”

“你看完就知道了! 郭建軍頓了頓,聲音更沉了,“還有,立東,這件事你不要聲張,看完檔案后給我打電話。”

“不要用你現(xiàn)在的手機(jī),去找個公用電話打給我。”

“明白嗎?”

“明白!

掛了電話,陳立東跟老趙交代了幾句,讓他在這兒盯著,自己開車往市局趕。

早高峰剛開始,路上堵得厲害。

他一邊開車,一邊腦子里不停地轉(zhuǎn)。

JD108。

這個編號他有點印象。

幾年前整理舊檔案的時候好像見過,但當(dāng)時標(biāo)注的是 “永久封存,非授權(quán)不得調(diào)閱”。

他那時候也沒多想,絕密檔案多了去了,不少都是陳年舊案,封存就封存了。

可現(xiàn)在郭建軍讓他去看這個,說明這檔案跟王浩有關(guān)。

車好不容易挪到市局,陳立東一路小跑進(jìn)了辦公樓。

檔案室在一樓最里頭,管檔案的是個老阿姨,姓鄭,大家都叫她鄭姐。

鄭姐正在吃早飯,看見陳立東滿頭大汗地沖進(jìn)來,嚇了一跳。

“陳隊?這么早,有事啊?”

“鄭姐,我調(diào)份檔案。” 陳立東說著就往里走。

“哎你等會兒,登記本在這兒呢,你得先登記……”

“急事,回頭補(bǔ)! 陳立東已經(jīng)進(jìn)了里間的檔案庫。

絕密檔案都在最里面的鐵柜子里,三把鎖,鑰匙分別由三個人保管。

陳立東是刑偵支隊副支隊長,有其中一把。

他打開自己負(fù)責(zé)的那把鎖,又去值班室拿了另外兩把鑰匙的備用件 —— 這是規(guī)矩,三個人不能同時不在崗,所以常年備著一套備用鑰匙在值班室。

三把鎖都打開,鐵柜門 “吱呀” 一聲開了。

里面一排排的牛皮紙檔案袋,按編號排列。

陳立東的手指在檔案袋上劃過,最后停在 “JD108” 上。

他把檔案袋抽出來。

不厚,摸著里面就幾張紙。

檔案袋的封口是用線縫死的,上面蓋著紅色的 “絕密” 章,還有 “永久封存” 的字樣。

陳立東找了把剪刀,把線拆開。

他的手有點抖,剪了兩次才剪斷。

他把里面的東西倒在桌上,是幾頁泛黃的紙,最上面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警服,對著鏡頭笑。

那笑容很干凈,眼神里有光。

陳立東盯著那張臉看了半天,越看心里越沉。

這張臉?biāo)J(rèn)識,雖然比現(xiàn)在年輕很多,但他認(rèn)得出來。

這是王浩。

或者說,是王浩年輕時候的樣子。

可照片下面的名字,寫的不是王浩。

那行鋼筆字有些褪色了,但還能看清:林峰,警號 040792,2001 年 9 月入警。

林峰。

陳立東腦子里 “轟” 的一聲。

他想起來了。

十七年前,在警校那個小訓(xùn)練場上,郭建軍讓他教暗號,當(dāng)時是有六個學(xué)員,但角落里還坐著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不怎么說話,就拿著本子記。

那個人,好像就是叫林峰。

他那時候還問過郭建軍,這人是誰。

郭建軍說,是別的部門來學(xué)習(xí)的,讓他跟著聽聽。

后來培訓(xùn)結(jié)束,這個人就不見了。

陳立東那會兒忙,也沒多問。

原來他叫林峰。

陳立東顫抖著手,翻開下面的材料。

第一頁是個人簡歷,林峰,1978 年生,2001 年從警校畢業(yè),分配到禁毒總隊…… 后面一大段,是他在禁毒總隊的工作表現(xiàn),評價很高。

再往后翻,是一份調(diào)令。

2006 年,林峰被抽調(diào)參與一項 “特殊任務(wù)”,具體任務(wù)內(nèi)容沒寫,只寫著 “即日起脫離原單位,檔案封存,啟用新身份”。

新身份是什么,也沒寫。

但調(diào)令下面有一行手寫的批示,是郭建軍的筆跡:“此去兇險,盼平安歸。若遇絕境,可用‘三停五口’!

陳立東的眼睛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他繼續(xù)往后翻,后面幾頁是任務(wù)進(jìn)展報告,很簡略,只說 “已成功打入目標(biāo)團(tuán)伙內(nèi)部”,時間跨度從 2006 年到 2011 年。

2011 年之后,就沒有記錄了。

最后一張紙,是一份情況說明,也是郭建軍寫的,日期是 2013 年 6 月。

上面寫著:“林峰同志自 2011 年 10 月起失聯(lián),疑似身份暴露。經(jīng)多方探查未果,暫按失蹤處理。其原身份檔案永久封存,待后續(xù)!

2013 年 6 月。

那是六年前那起案子發(fā)生前一年。

陳立東坐在那兒,腦子里一片空白。

失聯(lián)。

失蹤。

永久封存。

這些詞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如果林峰就是王浩,那他從 2011 年失聯(lián),到 2013 年檔案被封存,這中間兩年,他經(jīng)歷了什么?

又是怎么變成毒販王浩的?

還有六年前那起案子。

如果王浩是臥底林峰,那他為什么要殺陳曉峰他們?nèi)齻?

是不得已,還是另有隱情?

04

手機(jī)又響了。

陳立東看了眼,還是郭建軍。

他深吸一口氣,接起來。

“看到了?” 郭建軍問。

“看到了! 陳立東的聲音發(fā)干,“郭老,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峰…… 王浩,他真是咱們的人?”

“是。” 郭建軍的聲音很沉,“2006 年,我們盯上一個跨國販毒集團(tuán),叫‘暗狼’。”

“這個集團(tuán)很隱蔽,滲透不進(jìn)去。”

“林峰那時候才二十八歲,主動申請去臥底!

“這一去,就是五年!

“2011 年,他最后一次傳回消息,說已經(jīng)接觸到集團(tuán)核心,但情況很復(fù)雜,集團(tuán)內(nèi)部有我們這邊的人!

“我們這邊的人?” 陳立東心里一緊。

“內(nèi)鬼! 郭建軍說得很直接,“林峰在消息里說,他懷疑警隊內(nèi)部有人和毒販勾結(jié),但沒說是誰!

“那之后,他就失聯(lián)了!

“我們再聯(lián)系不上他!

“直到四年后,2015 年,西城碼頭那起案子,犧牲了三個同志,抓到的兇手,就是王浩!

“可您當(dāng)時看了案卷,沒認(rèn)出他是林峰?”

“變了。” 郭建軍嘆了口氣,“我見過王浩的照片,整張臉都動過,聲音也變了,連眼神都不一樣。”

“我懷疑過,但沒證據(jù)!

“而且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他,犧牲的又是咱們的同志…… 我沒辦法開口說,這個人可能是咱們的臥底!

陳立東不說話了。

他能理解郭建軍的難處。

在那種情況下,憑一個懷疑,就要推翻鐵證如山的案子,太難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陳立東問。

“我已經(jīng)跟上面匯報了! 郭建軍說,“但需要時間核實!

“你現(xiàn)在回刑場,無論如何要把人保住!

“我這邊正在聯(lián)系當(dāng)年經(jīng)手這個案子的其他人,看看還有沒有知情的人!

“可錢檢只給我一個小時。”

“拖。” 郭建軍說得斬釘截鐵,“想辦法拖!

“編理由,裝病,什么都行。”

“林峰不能死,他死了,六年前那起案子的真相,可能就永遠(yuǎn)查不出來了!

陳立東掛了電話,把檔案重新裝好,鎖回柜子里。

走出檔案室的時候,鄭姐還在吃早飯,看他臉色不對,問了句:“陳隊,沒事吧?”

“沒事! 陳立東擠出個笑,快步往外走。

他回到車上,沒馬上發(fā)動,而是點了根煙,狠狠抽了幾口。

煙吸進(jìn)肺里,嗆得他直咳嗽。

咳嗽完了,他趴在方向盤上,肩膀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如果郭建軍說的是真的,那這六年,林峰在監(jiān)獄里,等著死刑執(zhí)行,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為什么不早說?

為什么非等到刑場上,用這種最冒險的方式?

除非,他不能說。

除非,他一說,就會有人死。

陳立東猛地坐直身體,發(fā)動車子,掉頭往刑場開。

路上他給老趙打了個電話:“人還在嗎?”

“在呢,在車?yán)镅褐!?老趙的聲音有點虛,“錢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陳隊,你什么時候回來?”

“馬上! 陳立東看了眼時間,從他離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四十分鐘了,“你幫我盯著,無論如何,在我回去之前,人不能動!

“我盡量! 老趙的聲音有點虛,“但錢檢那邊……”

“就說我找到新證據(jù)了,正在往回趕,讓他再等等!

掛了電話,陳立東把油門踩到底。

車子在環(huán)城路上飛馳,兩邊的景物飛快地往后倒。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

回到刑場,已經(jīng)是五十分鐘后了。

錢檢的臉色鐵青,看見陳立東從車上下來,直接走了過來:“陳隊長,一個小時到了!

“證據(jù)呢?”

“錢檢,再給我點時間! 陳立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查到一些新情況,這個王浩,可能涉及到另一起大案,需要進(jìn)一步核實!

“什么大案?” 錢檢盯著他,“陳立東,我把話說清楚!

“這個人,是最高法院核準(zhǔn)死刑的,今天必須執(zhí)行!

“你要是拿不出確鑿證據(jù),光是‘可能’、‘也許’這種話,不好使!

“我知道。” 陳立東說,“但錢檢,萬一錯了,咱們殺的就是自己人!

“這個責(zé)任,您擔(dān)得起嗎?”

錢檢不說話了。

他盯著陳立東看了很久,然后掏出煙,點了一根。

抽了幾口,他才開口:“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么回事?”

陳立東猶豫了一下。

郭建軍讓他不要聲張,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不說實話,錢檢這關(guān)過不去。

他咬了咬牙,壓低聲音說:“這個人,可能是咱們的臥底!

錢檢手里的煙抖了一下,煙灰掉在地上。

他盯著陳立東,眼睛瞪大了:“你再說一遍?”

“我說,他可能是臥底! 陳立東把聲音壓得更低,“我查了他的原始檔案,他真名叫林峰,2006 年被派去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后來失聯(lián)了!

“六年前那起案子,可能有隱情。”

錢檢不說話了,悶頭抽煙。

一根煙抽完,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然后看著陳立東:“你有多少把握?”

“七八成!

“證據(jù)呢?”

“檔案我看了,但按照規(guī)定,不能帶出來! 陳立東說,“郭建軍郭老可以作證,他已經(jīng)往這邊趕了!

聽到郭建軍的名字,錢檢的表情緩和了一些。

他看了眼停在旁邊的囚車,又看了眼表,最后嘆了口氣:“我再給你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后,郭老要是沒到,或者拿不出確鑿證據(jù),人必須執(zhí)行!

“這是我的底線!

“謝謝錢檢!

陳立東走到囚車旁邊,拉開車門。

王浩 —— 現(xiàn)在該叫他林峰了 —— 坐在里面,手上腳上都戴著鐐銬,低著頭。

聽見開門聲,他抬起頭,看了陳立東一眼。

“林峰! 陳立東叫了一聲。

林峰的眼神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

他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就那么看著陳立東。

“我是陳立東,當(dāng)年在警校,教過你暗號! 陳立東鉆進(jìn)車?yán),在他對面坐下,“你還記得嗎?三停五口!



林峰還是不說話。

“郭老在往這兒趕! 陳立東繼續(xù)說,“他來了,就能證明你的身份!

“你為什么不早說?在法庭上,在審訊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話?”

林峰終于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厲害:“不能說!

“為什么?”

“說了,會死更多人! 林峰的聲音很低,但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他們?nèi)齻,必須死!

“我不殺他們,他們會殺更多人!

陳立東心里一緊:“他們?nèi)齻?你是說陳曉峰他們?”

林峰點了點頭,沒再往下說。

他把頭轉(zhuǎn)向車窗外面,看著河灘上枯黃的蘆葦,眼神空洞。

“到底怎么回事?” 陳立東追問,“六年前那起案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說出來,我們幫你!

林峰轉(zhuǎn)過頭,看著陳立東,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苦,苦得讓人心里發(fā)酸。

“幫我?陳隊,你幫不了我!

“這個局,從我進(jìn)去那天起,就解不開了!

“你不說怎么知道解不開?”

“因為解局的人,已經(jīng)死了! 林峰的聲音更低了,“六年前就死了!

“現(xiàn)在知道真相的,就剩我一個!

“我死了,這個局就結(jié)束了!

“那些秘密,就永遠(yuǎn)成了秘密!

“什么秘密?”

林峰不說話了。

05

他閉上眼睛,靠在車廂上,好像很累的樣子。

陳立東還想問,但看他那樣,知道問不出什么了。

他下了車,關(guān)上車門,站在車外抽煙。

老趙走過來,小聲問:“問出什么了?”

陳立東搖頭:“他不肯說!

“那怎么辦?”

“等郭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又過了二十分鐘,郭建軍還沒到。

錢檢開始頻繁看表,臉色越來越難看。

陳立東心里也急,一遍一遍地看手機(jī),但郭建軍沒來電話,也沒發(fā)消息。

“陳隊,” 老趙小聲說,“錢檢那邊我看快頂不住了!

“剛才檢察院的幾個人過去找他,說了半天,估計是催他!

陳立東看了眼表,離錢檢給的半小時期限,只剩五分鐘了。

他走到錢檢面前,還沒開口,錢檢先說話了:“陳立東,不是我不給你面子!

“半個小時到了,人必須執(zhí)行!

“這是程序,誰也不能破例!

“錢檢,再等十分鐘,就十分鐘! 陳立東急了,“郭老肯定在路上,可能堵車了。”

“不行! 錢檢的態(tài)度很堅決,“我已經(jīng)破例一次了,不能再破例!

“這么多人看著,再拖下去,我沒法交代!

他轉(zhuǎn)身,對著法警揮了揮手:“準(zhǔn)備行刑!

“錢檢!” 陳立東急了,一把拉住錢檢的胳膊。

錢檢甩開他的手,臉色沉了下來:“陳立東,我警告你,你再阻攔,我就以妨礙公務(wù)處理你!

“讓開!

法警打開了囚車的門,把林峰從車上拉下來。

林峰沒掙扎,很配合地走到行刑位置,跪下。

他的背挺得很直,頭微微仰著,看著遠(yuǎn)處河面上飛過的幾只水鳥。

陳立東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他看著行刑隊的人舉起了槍,看著錢檢舉起手,準(zhǔn)備下令。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想不出還能怎么辦。

郭建軍沒來,他沒有確鑿證據(jù),光憑一份十七年前的檔案和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救不了一個死刑犯。

錢檢的手舉在半空中,就要落下。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汽車急剎車的聲音。

一輛黑色轎車沖進(jìn)刑場,車還沒停穩(wěn),后門就打開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從車上下來,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

是郭建軍。

“等等!” 郭建軍一邊跑一邊喊,聲音都喊破了,“槍下留人!”

所有人都看向他。

郭建軍跑到錢檢面前,喘得厲害,話都說不連貫,但還是從懷里掏出一份文件,塞到錢檢手里:“看…… 看看這個…… 這是…… 最高檢的…… 緊急暫緩執(zhí)行令……”

錢檢接過文件,飛快地掃了一眼,臉色變了。

他看看文件,又看看郭建軍,最后看向還跪在那兒的林峰,半天沒說話。

“錢副檢察長,” 郭建軍喘勻了氣,語氣嚴(yán)肅起來,“這個人不能殺!

“他是我們的人,六年前那起案子另有隱情!

“這是最高檢和公安部聯(lián)合簽發(fā)的暫緩執(zhí)行令,請你立即停止行刑!

錢檢拿著那份文件,手有點抖。

他看了看陳立東,又看了看郭建軍,最后揮了揮手:“解除行刑,把人帶回去!

行刑隊的人放下了槍。

法警把林峰從地上拉起來,重新戴上手銬腳鐐,押回車?yán)铩?/p>

林峰自始至終沒說話,只是在被押上車前,回頭看了陳立東一眼。

那眼神很復(fù)雜,有感激,有解脫,還有深深的疲憊。

錢檢走到郭建軍面前,把文件遞還給他,聲音壓得很低:“郭老,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得給我個解釋!

“這么多人看著,我不能就這么糊里糊涂地把人帶回去。”

“我會解釋! 郭建軍說,“但現(xiàn)在不行!

“人我先帶走,具體的,等調(diào)查清楚了,我會親自向上面匯報!

錢檢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點了點頭:“行,我相信您!

“但郭老,這事牽扯太大,您得盡快給我個說法!

“我知道!

郭建軍走到陳立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要不是你,今天就出大事了!

陳立東沒說話,他只是看著那輛載著林峰的囚車開走,心里堵得厲害。

人雖然救下來了,但他知道,這事還沒完。

六年前那起案子,三個犧牲的同志,林峰這六年的臥底生涯,還有他說的那個 “解不開的局”,所有這些,都需要一個答案。

而且,這個答案,可能會讓很多人無法接受。

林峰被暫時關(guān)進(jìn)了市局的地下看守所。

那是關(guān)押重刑犯的地方,戒備森嚴(yán),一般人進(jìn)不去。

郭建軍帶著陳立東辦了手續(xù),又親自去看守所交代了看守的隊長,一定要保證林峰的安全,除了他和陳立東,任何人不得探視。

從看守所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了。

郭建軍說要請陳立東吃飯,倆人找了個小飯館,要了個包間。

菜上來,誰也沒動筷子。

“郭老,” 陳立東先開口了,“現(xiàn)在能說了嗎?”

“林峰到底是怎么回事?六年前那起案子,到底有什么隱情?”

郭建軍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又放下。

他看著陳立東,看了很久,才慢慢開口:“立東,接下來的話,出我口,入你耳,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至少在調(diào)查清楚之前,不能!

“我明白!

“林峰是 2006 年被我派出去的! 郭建軍開始講,聲音很低,“那時候我們盯上一個跨國販毒集團(tuán),叫‘暗狼’!

“這個集團(tuán)很隱蔽,滲透不進(jìn)去。”

“林峰當(dāng)時年輕,有沖勁,主動申請去臥底!

“我考慮了很久,答應(yīng)了。”

“他這一去,就是五年!

“前三年,還能斷斷續(xù)續(xù)傳回一些消息,雖然不多,但至少知道他還活著!

“但從 2009 年開始,消息就越來越少了!

“2011 年,他最后一次傳回消息,說已經(jīng)接觸到集團(tuán)核心,但發(fā)現(xiàn)集團(tuán)內(nèi)部有我們這邊的人。”

“內(nèi)鬼?”

“對! 郭建軍點頭,“他在消息里說,這個內(nèi)鬼地位很高,能接觸到很多核心機(jī)密!

“他正在查這個人是誰,但很危險,讓我們不要主動聯(lián)系他!

“那之后,他就失聯(lián)了!

“我們試了所有辦法,都聯(lián)系不上。”

“當(dāng)時我判斷,他可能已經(jīng)暴露,犧牲了!

“那后來呢?”

“后來就是 2015 年,西城碼頭那起案子! 郭建軍的聲音更低了,“當(dāng)時我們得到線報,說暗狼集團(tuán)有一批貨要在碼頭交易。”

“我?guī)巳ザ资兀址?——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他犧牲了 —— 突然出現(xiàn),殺了我們?nèi)齻同志,然后被當(dāng)場抓獲!

“您當(dāng)時沒認(rèn)出他?”

“沒認(rèn)出! 郭建軍搖頭,“他整了容,連聲音都變了!

“而且當(dāng)時那種情況,誰能想到一個死了四年的人,會突然出現(xiàn),還殺了我們自己人?”

“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他,他自己在審訊時一句話不說,等于是認(rèn)了!

“這案子就結(jié)了!

陳立東聽著,心里發(fā)冷。

如果郭建軍說的是真的,那林峰這六年,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眼睜睜看著自己人犧牲,自己還得背上叛徒的罪名,在監(jiān)獄里等死。

“那他為什么不說?” 陳立東問,“在法庭上,在審訊的時候,他為什么不說出真相?”

“因為他不能說。” 郭建軍看著他,“立東,你想想!

“如果他說了,他是臥底,那他殺的那三個人怎么回事?”

“他得解釋,為什么殺自己人!

“解釋的過程中,就會牽扯出內(nèi)鬼!

“而那個內(nèi)鬼,可能就在我們身邊,在聽審,在看著!

“他說了,內(nèi)鬼就會知道他已經(jīng)掌握了線索,就會滅口。”

“不只是滅他的口,可能還會滅其他知情人的人!

陳立東不說話了。

他想起林峰在囚車上說的那句話:“說了,會死更多人。”

“所以他就這么扛著?” 陳立東覺得喉嚨發(fā)干,“扛了六年,等著上刑場?”

“對! 郭建軍點頭,“所以他只能用那種方式求救。”

“在最后時刻,用只有我和你知道的暗號。”

“他在賭,賭你還記得,賭你會救他!

06

陳立東端起茶杯,手抖得厲害,茶水灑了一手。

他把杯子放下,用紙巾擦手,擦了半天,手還在抖。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他問。

“現(xiàn)在,我們要重啟調(diào)查! 郭建軍說,“但這件事,必須秘密進(jìn)行!

“內(nèi)鬼還沒揪出來,林峰還活著,這對內(nèi)鬼來說是個威脅!

“我們要保證林峰的安全,同時,要查清楚六年前那起案子的真相,還有,揪出那個內(nèi)鬼!

“怎么查?”

“從林峰入手! 郭建軍說,“他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

“但他現(xiàn)在不肯說,是因為他不信任我們!

“他怕說了,內(nèi)鬼就會知道,就會采取行動!

“所以,我們要先取得他的信任!

“怎么取得?”

“幫他! 郭建軍看著陳立東,“立東,這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你是唯一一個他可能還信任的人,因為你還記得那個暗號,你救了他!

“你去跟他談,問出他知道的一切!

“但記住,要小心,非常小心!

“這件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復(fù)雜,更危險!

陳立東點了點頭。

他知道危險,但他沒得選。

如果林峰真是臥底,那這六年他受的苦,他背的罵名,得有人幫他討回來。

如果六年前那起案子真有隱情,那犧牲的三個同志,也不能白死。

“我干。” 陳立東說。

郭建軍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倆人默默地吃了會兒飯,但誰都吃不下。

最后郭建軍放下筷子,說:“立東,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這件事,你誰也不能說,包括你家里人!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可能會遇到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看到很多你不想看到的人!

“你得有心理準(zhǔn)備!

“我明白!

吃完飯,郭建軍先走了。

陳立東一個人坐在包間里,又點了根煙。

他想起六年前,陳曉峰犧牲后,他去曉峰家里,看到曉峰的母親抱著兒子的照片哭。

那時候他發(fā)誓,一定要抓住兇手,給曉峰報仇。

可現(xiàn)在,兇手可能不是兇手,而是自己人。

而真正的兇手,可能還逍遙法外,甚至可能就藏在自己身邊。

這個世界,太荒唐了。

第二天一早,陳立東去了看守所。

林峰被關(guān)在單間里,條件比普通監(jiān)室好點,有張床,有個小桌子,還有個馬桶。

陳立東進(jìn)去的時候,林峰正坐在床上,看著墻上的一小塊窗戶發(fā)呆。

聽見開門聲,他轉(zhuǎn)過頭,看了陳立東一眼,又轉(zhuǎn)回去了。

“林峰。” 陳立東叫了一聲,在他對面坐下。

林峰沒應(yīng)。

“郭老都跟我說了! 陳立東繼續(xù)說,“我知道你這六年不容易。”

“但現(xiàn)在你安全了,有什么話,可以說了!

林峰還是不說話。

“你不想說,我不逼你! 陳立東從口袋里掏出煙,點了一根,抽了一口,“但你想過沒有,你扛了六年,等的就是今天!

“現(xiàn)在有機(jī)會把真相說出來,你為什么不說話?”

林峰終于開口了,聲音還是很沙。骸拔艺f了,你們信嗎?”

“我信! 陳立東看著他,“我要是不信,昨天就不會救你!

林峰轉(zhuǎn)過頭,看著陳立東。

他的眼睛很深,深得看不見底。

看了很久,他才說:“陳隊,你知道我這六年是怎么過的嗎?”

“在監(jiān)獄里,所有人都罵我是殺人犯,是毒販!

“同監(jiān)室的人打我,罵我,我一聲不吭!

“因為我不能吭聲,我一吭聲,就可能說漏嘴,就可能前功盡棄!

“我理解!

“你不理解! 林峰搖頭,“沒人能理解!

“你們在外面,有家有口,有同事有朋友。”

“我在里面,什么都沒有!

“連我自己是誰,我都快忘了!

“有時候半夜醒來,我看著天花板,會想,我到底是誰?”

“是林峰,還是王浩?是警察,還是罪犯?”

陳立東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安慰的話太輕,承諾的話太重。

他只能聽著。

“六年前那起案子,” 林峰繼續(xù)說,“我不是故意要殺他們!

“但我沒辦法!

“陳曉峰,還有另外兩個人,他們是內(nèi)鬼的人!

“那天在碼頭,他們不是去抓毒販的,是去殺我的!

陳立東心里一緊:“殺你?”

“對! 林峰點頭,“我暴露了!

“內(nèi)鬼知道我是臥底,讓他們?nèi)齻來滅口!

“我如果不先動手,死的就是我。”

“而且我死了,就沒人知道內(nèi)鬼是誰,暗狼集團(tuán)就會繼續(xù)逍遙法外。”

“所以我殺了他們,然后故意被抓!

“因為只有進(jìn)了監(jiān)獄,我才能活下來!

“在外面,我活不過三天!

“內(nèi)鬼是誰?”

林峰笑了,笑得很難看:“陳隊,你真想知道?”

“想!

“知道了,你可能就沒命了! 林峰看著他,“這個內(nèi)鬼,地位比你想象的高!

“高到你動不了他,高到他動動手指,就能讓你消失!

陳立東盯著林峰:“是誰?”

林峰不說話了。

他又轉(zhuǎn)過頭,看著那扇小窗戶。

看了很久,他才慢慢開口,說了三個字。

陳立東聽到那三個字,腦子里 “轟” 的一聲,整個人僵住了。

他盯著林峰,想從他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但林峰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不可能! 陳立東脫口而出。

“我也希望不可能! 林峰說,“但這就是事實!

“我這六年在監(jiān)獄里,想了很多!

“為什么我的身份會暴露?為什么我傳回的消息會石沉大海?為什么我求救的信號沒人回應(yīng)?”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 上面有人不想讓我活!

“證據(jù)呢?”

“我要是有證據(jù),早就拿出來了! 林峰搖頭,“但我有線索!

“六年前,我在暗狼集團(tuán)臥底的時候,接觸過一批賬本。”

“那上面有資金往來的記錄,有幾筆錢,匯到了一個海外賬戶!

“那個賬戶的開戶人,就是這個人!

“賬本在哪?”

“丟了! 林峰說,“我當(dāng)時把賬本拍了下來,存進(jìn)了一個 U 盤,想找機(jī)會送出來!

“但還沒來得及,就暴露了!

“U 盤被我藏在一個地方,只有我知道!

“但那個地方,我現(xiàn)在去不了!

“在哪?”

林峰說了個地址。

陳立東記下了,是個老城區(qū)的筒子樓,具體門牌號林峰也說了。

07

“那個 U 盤里,除了賬本,還有什么?” 陳立東問。

“還有一份名單! 林峰的聲音壓得更低了,“暗狼集團(tuán)在咱們這邊的關(guān)系網(wǎng)!

“哪些人收了他們的錢,幫他們辦事,都在上面。”

“我粗略看了一下,上面有七八個人,都是系統(tǒng)里的,有的地位還不低。”

陳立東聽得后背發(fā)涼。

如果林峰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就太大了。

牽扯的人,可能不止一個兩個,而是一串。

“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 陳立東問。

“因為以前說了也沒用! 林峰看著他,“陳隊,我實話跟你說,我本來沒打算活!

“在刑場上用那個暗號,是我最后一搏!

“成了,我活;不成,我死。”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但我沒想到,你真救了我!

“既然活了,我就得把該做的事做完。”

“那個 U 盤,你得去取出來!

“取出來,交給郭老,但別經(jīng)其他人的手!

“特別是這個人 ——”

他又說了那個名字。

“一定要小心。” 林峰盯著陳立東,眼神很認(rèn)真,“這個人很警惕,你一動,他可能就知道!

“取 U 盤的時候,別被人盯上!

“取到了,也別馬上交給郭老,先看看周圍有沒有尾巴!

“這件事,一步錯,步步錯。”

“我們輸不起。”

陳立東點了點頭。

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林峰還坐在床上,看著那扇小窗戶,側(cè)臉的輪廓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很單薄。

“林峰,” 陳立東說,“你放心!

“只要你說的是真的,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林峰沒回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陳立東走出看守所,外面的陽光很刺眼。

他站在陽光下,卻覺得渾身發(fā)冷。

林峰說的那個名字,像一塊大石頭,壓在他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如果那是真的,那這六年來,他們所有人,都在被這個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而犧牲的同志,死得不明不白。

而林峰,受了六年的冤屈,差點被自己人打死。

這個世界,太黑了。

陳立東沒回局里,直接開車去了林峰說的那個地址。

那是老城區(qū)一片待拆遷的筒子樓,大部分住戶都搬走了,只剩幾戶還沒談妥條件的釘子戶。

樓很舊,墻皮剝落,樓道里堆滿了垃圾,一股霉味。

林峰說的門牌號在四樓。

陳立東爬上樓,找到那扇門。

門是舊的木門,鎖已經(jīng)銹死了。

他左右看了看,沒人,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鐵絲 —— 這是當(dāng)年在警校學(xué)的,沒想到現(xiàn)在用上了。

捅咕了幾下,鎖開了。

他推門進(jìn)去,屋里一股灰塵味,看樣子很久沒人住了。

家具都蒙著白布,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灰。

林峰說 U 盤藏在客廳吊頂?shù)臒粽掷铩?/p>

陳立東搬了把椅子,踩上去,把燈罩?jǐn)Q下來。

燈罩里果然有個用塑料布包著的小東西。

他拿下來,打開塑料布,里面是個黑色的 U 盤,很小,不起眼。

他把 U 盤裝進(jìn)口袋,把燈罩裝回去,從椅子上下來。

就在他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很輕的腳步聲,但在空蕩的樓道里,聽得很清楚。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

陳立東心里一緊,趕緊躲到門后。

他從門縫里往外看,看見一雙皮鞋,黑色的,擦得很亮。

鞋的主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陳立東等了一會兒,確定人走了,才輕輕拉開門,往外看了一眼。

樓道里空蕩蕩的,沒人。

他快步下樓,回到車上,發(fā)動車子,開出去老遠(yuǎn),才松了口氣。

他看了眼后視鏡,沒車跟著。

但他不放心,又繞了幾條街,確定沒人跟蹤,才把車開回市局。

他沒回自己辦公室,直接去了郭建軍那兒。

郭建軍在辦公室等他,看他進(jìn)來,關(guān)上門,拉上窗簾。

“拿到了?”

“嗯! 陳立東把 U 盤掏出來,放在桌上。

郭建軍接過 U 盤,插進(jìn)電腦。

電腦屏幕亮起來,彈出一個需要輸入密碼的窗口。

郭建軍試了幾個密碼,都不對。

他看向陳立東:“林峰說密碼了嗎?”

“沒說!

“那可能在他腦子里! 郭建軍拔下 U 盤,收進(jìn)抽屜里,“我找個信得過的人破解!

“這期間,你什么都別做,就當(dāng)不知道這件事。”

“林峰那邊,我會安排人保護(hù)!

“你也小心點,最近別單獨行動!

“郭老,” 陳立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林峰說的那個人,您覺得…… 可能嗎?”

郭建軍沉默了。

他點了根煙,抽了幾口,才說:“立東,干我們這行,有時候得相信,最不可能的事,往往就是真相!

“但這件事,沒證據(jù)之前,誰也不能下定論!

“你先回去吧,有進(jìn)展我會告訴你!

陳立東點點頭,走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坐在椅子上,腦子里亂糟糟的。

林峰說的那個人,他認(rèn)識,不但認(rèn)識,還一起辦過案,一起吃過飯。

那個人在系統(tǒng)里名聲很好,有能力,有魄力,前途一片光明。

這樣的人,會是內(nèi)鬼?

他不敢想。

下午,陳立東去看了林峰一次。

林峰的狀態(tài)比早上好點,至少愿意說話了。

陳立東把取到 U 盤的事跟他說了,林峰聽了,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密碼是多少?” 陳立東問。

“我生日,倒過來。” 林峰說。

陳立東記下了。

從看守所出來,他給郭建軍發(fā)了條信息,把密碼說了。

郭建軍回了個 “收到”,就沒再說什么。

接下來兩天,風(fēng)平浪靜。

陳立東照常上班,下班,但心里那根弦一直繃著。

他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但每次回頭,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08

第三天下午,郭建軍把他叫到辦公室,關(guān)上門,臉色很嚴(yán)肅。

“U 盤破解了! 郭建軍說,“里面的東西,我看了一部分。”

“林峰沒撒謊,賬本是真的,名單也是真的!

“上面的人,有幾個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但有幾個,我沒想到!

“那個人…… 在名單上嗎?”

“在! 郭建軍點頭,“而且不止他一個!

“這個網(wǎng)絡(luò),比我們想象的大!

“林峰說得對,我們動不了!

“至少現(xiàn)在動不了。”

“那怎么辦?”

“得往上報! 郭建軍說,“但報給誰,是個問題。”

“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上面的人,哪些是干凈的,哪些不干凈。”

“報錯了,打草驚蛇,我們都得完蛋!

陳立東不說話了。

他知道郭建軍說的是實話。

這種事,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林峰怎么辦?” 他問。

“得轉(zhuǎn)移! 郭建軍說,“看守所不安全!

“我聯(lián)系了一個地方,今晚就轉(zhuǎn)移!

“你跟我一起去,別人我不放心!

“去哪兒?”

“一個安全屋! 郭建軍說,“具體地址,等到了再告訴你。”

“你回去準(zhǔn)備一下,晚上十點,看守所后門見。”

“記住,穿便服,別開警車,開你自己的車!

陳立東點點頭,走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坐立不安。

晚上十點,看守所后門,轉(zhuǎn)移林峰。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覺得今晚不會順利。

他看了眼表,下午四點。

離晚上十點還有六個小時。

這六個小時,他得做點準(zhǔn)備。

他從抽屜里拿出配槍,檢查了彈夾,又揣了倆備用彈夾。

想了想,又把防彈背心翻出來,穿上,外面套了件外套,看不出來。

做完這些,他坐在椅子上,點了根煙。

煙霧繚繞里,他想起很多事。

想起十七年前,在警校教林峰暗號的時候,林峰學(xué)得很認(rèn)真,一遍一遍地練。

想起六年前,陳曉峰犧牲的時候,那張年輕的臉。

想起三天前,在刑場上,林峰喝水的動作。

這個世界,太復(fù)雜了。

好人壞人,有時候分不清。

對與錯,有時候也說不清。

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保護(hù)好林峰,把真相查清楚。

至于查清楚之后會怎樣,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晚上九點半,陳立東開車出門。

他沒開警車,開的是自己的那輛舊捷達(dá)。

車開了七八年,發(fā)動機(jī)聲音很大,但還能跑。

路上車不多,他開得很快。

九點五十,到了看守所后門。

那是一條小街,沒路燈,黑漆漆的。

他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坐在車?yán)锏取?/p>

十點整,郭建軍的車來了,也是一輛普通轎車。

兩輛車并排停著,郭建軍下車,走過來,敲了敲陳立東的車窗。

陳立東把車窗搖下來。

“人在里面,馬上出來! 郭建軍說,“你跟著我的車,別跟太近,也別跟丟了!

“安全屋在城東,大概四十分鐘車程!

“到了那兒,有人接應(yīng)。”

“明白!

郭建軍回到自己車上。

過了大概五分鐘,看守所的后門開了,兩個人架著林峰出來。

林峰戴著黑頭套,看不見臉。

那倆人把林峰塞進(jìn)郭建軍的車后座,然后關(guān)上門,回了看守所。

郭建軍的車啟動了,陳立東也跟著啟動。

兩輛車一前一后,開出了小街,上了主路。

夜里車少,開得順暢。

郭建軍的車在前面,一直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陳立東跟著,時不時看一眼后視鏡,看有沒有車跟著。

開了大概二十分鐘,快出城了。

路上的車更少了,偶爾有幾輛大貨車開過。

陳立東看了眼油表,油不多了,但撐到地方應(yīng)該夠。

又開了一段,郭建軍的車突然減速,打了右轉(zhuǎn)向燈,拐進(jìn)了一條小路。

陳立東也跟著拐進(jìn)去。

小路很窄,兩邊是農(nóng)田,沒路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只能靠車燈照亮前面一小段路。

陳立東心里有點納悶。

安全屋怎么會在這種地方?

但他沒多想,還是跟著。

開了一會兒,郭建軍的車突然停了。

停得很急,陳立東差點追尾。

他趕緊踩剎車,把車停下。

兩輛車都熄了火,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蟲子的叫聲。

陳立東坐在車?yán),等了一會兒,郭建軍沒下車。

他覺得不對勁,解開安全帶,準(zhǔn)備下車看看。

手剛摸到門把手,突然聽到 “砰” 的一聲悶響。

是槍聲。

裝了消音器的槍聲。

09

陳立東心里一緊,趕緊趴下。

幾乎是同時,他這邊的車窗 “嘩啦” 一聲碎了,玻璃碴子濺了他一身。

他趴著不動,手摸到腰間的槍,拔了出來。

又是一聲槍響,打在他車頭上,發(fā)動機(jī)蓋冒起了煙。

陳立東從碎掉的車窗往外看,看見前面郭建軍的車門開了,一個人從駕駛座滾下來,滾到路邊溝里。

是郭建軍。

他手里也拿著槍,對著黑暗里開了一槍。

黑暗里有人還擊,子彈打在郭建軍的車門上,濺起火星。

陳立東看準(zhǔn)時機(jī),推開車門,滾下車,躲到車后面。

他剛躲好,剛才他坐的位置就被子彈打中了,座椅被打出一排窟窿。

“郭老!” 陳立東喊了一聲。

“我沒事!” 郭建軍在溝里喊,“小心!他們有兩個人!”

陳立東從車后探出頭,往槍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看見偶爾閃過的槍口火焰。

他憑感覺開了兩槍,也不知道打沒打中。

對方也還擊,子彈打在他藏身的車上,砰砰作響。

陳立東縮回頭,換了個彈夾。

他心跳得厲害,手心里全是汗。

干了這么多年警察,不是沒遇到過危險,但像這樣,在荒郊野外被人伏擊,還是第一次。

“陳隊!” 郭建軍又喊,“你掩護(hù),我去車上把林峰帶出來!”

“不行!太危險!”

“必須帶出來!他們就是沖著林峰來的!”

郭建軍說完,從溝里爬出來,往自己車那邊沖。

對方顯然發(fā)現(xiàn)了他,子彈追著他打。

陳立東趕緊開槍掩護(hù),把對方的火力吸引過來。

郭建軍沖到車邊,拉開車門,想把林峰拉出來。

但林峰戴著手銬腳鐐,行動不便。

郭建軍拖著他,剛拖出車,突然身子一震,不動了。

陳立東看見郭建軍晃了晃,然后慢慢倒了下去。

“郭老!” 陳立東喊了一聲,眼睛都紅了。

他顧不上危險,從車后沖出來,一邊開槍一邊往郭建軍那邊沖。

子彈從他耳邊飛過,打在地上,濺起塵土。

但他不管,一直沖到郭建軍身邊。

郭建軍倒在地上,胸口一個血洞,正在往外冒血。

他睜著眼睛,看著陳立東,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沒說出來。

“郭老!郭老你撐。  陳立東想按住傷口,但血止不住,從他的指縫里往外涌。

郭建軍搖了搖頭,用盡最后力氣,指了指車?yán)铩?/p>

陳立東明白他的意思,是把林峰帶走。

他看了眼車?yán)铮址暹坐在后座,戴著頭套,一動不動。

陳立東咬了咬牙,把郭建軍拖到車后面,然后回身去拉林峰。

他把林峰從車?yán)锿铣鰜恚址迥_上的鐐銬絆了一下,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顆子彈打過來,打在林峰剛才坐的位置。

陳立東拖著林峰,往路邊溝里滾。

溝不深,但能躲子彈。

他把林峰按在溝里,自己趴在溝沿上,往槍聲傳來的方向看。

對方?jīng)]再開槍。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靜得可怕。

只有郭建軍車子的發(fā)動機(jī)還在空轉(zhuǎn),發(fā)出嗡嗡的聲音。

陳立東等了一會兒,確定對方?jīng)]動靜了,才慢慢探出頭。

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見。

他不敢大意,還是趴在溝里,手里緊緊握著槍。

又過了幾分鐘,遠(yuǎn)處傳來汽車發(fā)動機(jī)的聲音,由近及遠(yuǎn),最后消失了。

對方走了。

陳立東松了口氣,但馬上又繃緊了神經(jīng)。

他爬到郭建軍身邊,摸了摸郭建軍的頸動脈。

沒了。

郭建軍睜著眼睛,已經(jīng)沒氣了。

陳立東跪在地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郭建軍死了。

那個教他暗號,帶他入行,像父親一樣的老領(lǐng)導(dǎo),死了。

死在他面前,他救不了。

他跪了很久,直到林峰在溝里動了動,他才回過神來。

他走過去,把林峰的頭套摘了。

林峰臉色蒼白,但還活著。

“郭老呢?” 林峰問。

陳立東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林峰明白了,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再睜開時,眼睛里有了淚光,但沒流下來。

“他們來了! 林峰說,聲音很平靜,“比我想的快!

“是誰?” 陳立東問。

“你說呢?” 林峰看著他,“能知道我們今晚轉(zhuǎn)移,能在這里伏擊我們的,還能有誰?”

陳立東不說話了。

他知道林峰說的是誰。

那個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現(xiàn)在怎么辦?” 林峰問。

陳立東站起來,看了看四周。

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郭建軍死了,車也壞了。

他身上有槍,但子彈不多了。

林峰還戴著手銬腳鐐,行動不便。

“先離開這兒! 陳立東說,“他們可能還會回來!

他把林峰扶起來,倆人沿著溝,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沒走多遠(yuǎn),看見前面有燈光,是個小村子。

陳立東松了口氣,有村子就好,能找到電話,能求救。

但他馬上又想到,求救,能求誰?

郭建軍死了,知道今晚行動的,只有他們倆。

對方能伏擊他們,說明內(nèi)部有問題。

他現(xiàn)在能信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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