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01
2002年5月21日,沈陽大東區(qū)大什字街8號。
黃俊玲坐在昏暗的屋子里,手里攥著一個破舊的塑料袋。
袋子里裝著剛從菜市場買回來的白菜和土豆,總共花了三塊二。
她仔細地把找回的六毛八分錢放進抽屜里那個鐵盒子,盒子里還有二十七塊錢,這是她這個月剩下的全部家當。
墻上的掛歷顯示今天是21號,距離月底還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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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俊玲在心里盤算:二十七塊錢,要買米,要交電費,女兒下周還要交班費。
她嘆了口氣,四十二歲的她看上去像五十多歲,頭發(fā)里已經(jīng)有了不少白發(fā)。
四年前,她從紡織廠下崗。那個廠子倒閉的時候,她在車間里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她干了二十年,是廠里的技術骨干,每個月能拿四百五十塊。
下崗后,她去做過保潔,擺過地攤,最后只能靠每個月三百塊的低保過日子。
三百塊錢,要養(yǎng)活三口人。
門外傳來腳步聲,黃俊玲心里一緊。她認得那個腳步聲,那是她丈夫阿生的。
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三天沒回家了,每次回來不是要錢就是喝醉了耍酒瘋。
門被推開,阿生晃晃悠悠地走進來。
他四十五歲,瘦得像根竹竿,臉色蠟黃,那是長期喝酒和胃病折磨出來的樣子。
他進門就往床上一坐,點了根煙。
「給我拿一萬塊錢。」阿生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
黃俊玲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我說,拿一萬塊錢給我,我要還債!拱⑸貜土艘槐,煙灰掉在了床單上。
黃俊玲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響。
一萬塊?她家里連一百塊現(xiàn)金都沒有,這個男人居然張口要一萬?
「你瘋了?咱家哪來的一萬塊?」黃俊玲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我不管,反正你得給我想辦法。我欠人家的,人家要賬!拱⑸褵燁^往地上一扔。
黃俊玲感覺胸口堵得慌。這個男人,自從九六年失業(yè)后,就再也沒正經(jīng)工作過。
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跟一幫狐朋狗友鬼混,家里的三百塊低保,他一分錢都不往家里拿。
這些年,黃俊玲一個人撐著這個家,省吃儉用,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
「你知不知道一萬塊是多少?那是我三年的工資!我一個月就三百塊,要養(yǎng)你,養(yǎng)女兒,你還好意思要一萬塊?」黃俊玲的聲音越來越高。
「你少廢話,我不管你怎么弄,反正明天我要拿到錢!拱⑸酒饋,準備往外走。
「你站住!」黃俊玲沖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你把話說清楚,這錢你到底欠給誰的?」
「關你什么事?」阿生甩開她的手。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大,開始爭吵起來。
「你這個廢物!這個家被你拖累成什么樣了?你還有臉要錢?」黃俊玲徹底爆發(fā)了。
阿生被她的話激怒,伸手去抓墻角的鐵鍬:「你再說一遍試試?」
黃俊玲眼睛都紅了,她也撲過去搶鐵鍬。兩個人在屋子里扭打起來。
阿生有胃病,身體虛弱,平時打架從來不是黃俊玲的對手。
幾下子,鐵鍬就被黃俊玲搶到手里。
她舉起鍬把,對著阿生的背就是兩下。阿生慘叫一聲,跌坐在椅子上。
黃俊玲站在那里,手里握著鍬把,胸口劇烈起伏。
十年的怨恨,四年的貧困,無數(shù)個失眠的夜晚,全部涌上心頭。
她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丈夫,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讓這個男人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小雅!」她朝里屋喊了一聲。
十五歲的女兒從房間里走出來,臉上帶著恐懼。
這些年,她見慣了父母吵架打架,但今天母親的眼神讓她害怕。
「把那根尼龍繩拿過來。」黃俊玲說。
女兒顫抖著拿來繩子,遞給母親。
她不敢問為什么,只是站在旁邊,看著母親把父親的雙手反綁在椅子背后。
阿生還想掙扎,但黃俊玲的力氣太大了。繩子越勒越緊,勒進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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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晚上七點十分,阿生被牢牢綁在椅子上。
黃俊玲站在他面前,手里握著鍬把,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十八年前嫁給他的時候,他還是個有模有樣的工人,會說些讓人臉紅的情話。
可現(xiàn)在,他變成了什么樣子?
「黃俊玲,你瘋了?快放開我!」阿生開始掙扎,椅子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黃俊玲沒說話,舉起鍬把,照著他的腿就是一下。阿生痛得大叫,整個人帶著椅子往后仰。
「叫什么叫?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么過的?」黃俊玲的聲音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九八年,廠子倒閉,我哭著回家,你在干什么?你在外面賭錢!我擺地攤攢下的三千塊,你一晚上就輸光了!」
鍬把又落下來,這次打在阿生的胳膊上。
「零零年,我好不容易攢了點錢,你說你朋友要用,借給他一千五。到現(xiàn)在,你要回來一分錢了嗎?」
又是一下,打在肩膀上。
阿生疼得滿頭大汗,想喊,但被黃俊玲用破布堵住了嘴。他拼命搖頭,眼睛里全是恐懼。
小雅站在房間門口,渾身發(fā)抖。她想阻止母親,但不敢。
這個家里,母親說了算,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父親在母親面前,從來都抬不起頭來。
「去,把門窗都關上。」黃俊玲頭也不回地說。
小雅照做了。她關上門窗,拉上窗簾,整個屋子變得更加昏暗。
隔壁鄰居家傳來電視機的聲音,正在播新聞聯(lián)播。
七點半,阿生帶著椅子在地上亂蹦,想掙脫繩子。
黃俊玲走過去,又拿繩子把他的雙腿也綁在椅子腿上。這下,阿生徹底動彈不得了。
「你知道三百塊是什么概念嗎?」黃俊玲一邊打一邊說,
「買米,二十塊。買面,十五塊。買菜,一天最多五塊錢,一個月一百五。水電費,三十塊。小雅的班費,二十塊。加起來,一個月二百八,就剩二十塊。這二十塊,要給小雅買本子,買筆,我自己連包衛(wèi)生巾都舍不得買好的!」
每說一項,鍬把就落下一次。阿生的衣服被打破了,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
八點,黃俊玲打累了,坐在床邊喘氣。她看著自己的手,手心全是繭子。
這些年,她做保潔,擦地板擦出來的繭子;擺地攤,搬箱子搬出來的繭子。
她這雙手,從來沒停過。
「我容易嗎我?」黃俊玲突然哭了起來,「我一個女人,撐著這個家,你呢?你這些年干什么了?你除了要錢,喝酒,你還會干什么?」
哭了一會,她又站起來,繼續(xù)打。這次,她不說話了,只是機械地一下一下掄著鍬把。
打胳膊,打腿,打后背。阿生的哀求聲越來越微弱,到最后,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八點半,五樓的鄰居老李回家了,聽到樓上傳來的響動。
他在樓梯口停了停,搖搖頭繼續(xù)上樓。六樓這家人經(jīng)常打架,整棟樓的人都知道。
有時候是男的打女的,有時候是女的打男的,街坊鄰居見怪不怪了。
老李心想:「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別人管不著!顾蜷_自家的門,關上,電視聲音傳出來。
六樓的屋子里,黃俊玲還在打。她想起去年冬天,小雅發(fā)高燒,燒到三十九度五。
她抱著女兒往醫(yī)院跑,路上女兒迷迷糊糊地說:「媽,我冷!顾炎约旱耐馓酌撓聛砉谂畠荷砩,自己在寒風里凍得直哆嗦。
到了醫(yī)院,醫(yī)生說要輸液,二十塊錢。她摸遍了所有口袋,只有十八塊。
她給醫(yī)生跪下了,求醫(yī)生先給孩子治病。醫(yī)生看不下去,給免了兩塊錢。
那天晚上,阿生在哪里?他在街頭的大排檔,跟一群人喝酒劃拳。
回家的時候,身上一分錢都沒了。
「你不是人!你就是個畜生!」黃俊玲歇斯底里地喊著,手里的鍬把越來越重。
九點,阿生已經(jīng)沒什么反應了。他耷拉著腦袋,身上到處是傷,嘴里還在流血。
黃俊玲這才停下來,她突然感覺渾身發(fā)軟,手抖得握不住鍬把。
她看看表,已經(jīng)打了兩個小時。
「我出去透透氣。」黃俊玲扔下鍬把,往門口走。
阿生突然動了動,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別...別走...」
黃俊玲頭也不回,打開門走了出去。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往樓下走。
走到五樓,她停下來,靠在墻上,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以前,她也是個溫柔的女人,會做飯,會織毛衣,會照顧家人。
可這些年,生活把她逼成了什么樣子?她變得暴躁,強硬,動不動就發(fā)火。
樓道里很安靜,只有遠處傳來的電視聲音。黃俊玲靠在墻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小雅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媽!媽媽!」
黃俊玲渾身一震,拔腿往樓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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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黃俊玲沖進屋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