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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這雨下得像是天河漏了底,貧僧想在你這屋檐下討個地方縮一宿,不知方不方便?”
“大師客氣了,這荒山野嶺的,又是這種鬼天氣,別說是出家人,就是條野狗我也不能看著它凍死?爝M來吧,門沒栓。”
“阿彌陀佛……且慢,施主,這門貧僧進得,只怕你這心里頭未必安生!
“大師這話什么意思?我好心請你避雨,你還在門口打啞謎?”
“貧僧聞到了一股味兒。不是雨里的土腥味,也不是你身上的藥草味,是一股……爛在骨頭里的生肉味。施主,你家里最近可是添了什么不該添的人,或者是……招了什么不該招的禍?”
“瘋和尚!我剛做生意回來,家里只有我那賢惠媳婦,哪來的禍?愛進不進,不進滾蛋!”
“嘿嘿,進,當然進。我不進,今晚這地界,怕是要多幾個冤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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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萬歷年間,陰山腳下有個不起眼的地方,叫落鷹臺。這地界山高林密,終年云霧繚繞,尋常人根本不敢往深里走,說是里面有吃人的大蟲,還有迷人心竅的精怪。
趙二就是這落鷹臺的一戶獵戶,閑暇時候也倒騰點草藥去山下的鎮(zhèn)子上賣。他這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看著兇神惡煞,其實心腸最熱,是個直腸子。
這一回,趙二出去的時間有點長。他去了一趟兩百里外的州府,把他攢了半年的上等虎骨和熊膽都出了手,換回了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一大包給媳婦阿繡帶的胭脂水粉、花布綢緞。
回家的路上,趙二這心里頭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蹦跶得厲害。他和阿繡成親才不到兩年。阿繡是逃荒來的,雖說身子骨單薄了些,但長得那是真俊,十里八鄉(xiāng)也沒幾個能比得上的。平日里阿繡說話輕聲細語,對他更是體貼入微,趙二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積了大德,才修來這么個好媳婦。
緊趕慢趕,終于在天黑前到了家門口。
這是一座獨門獨院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半山腰上,周圍都是老樹。
“阿繡!阿繡!我回來了!”趙二還沒進院子,大嗓門就先亮開了。
院子里靜悄悄的,沒像往常那樣傳來阿繡脆生生的應答聲。
趙二心里咯噔一下,推開院門,快步往屋里走。屋里黑漆漆的,也沒點燈。
“媳婦?”趙二摸索著把背上的大包袱卸下來,放在桌上,掏出火折子吹著了,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豆大的燈火跳了兩下,屋里亮堂了起來。
這時候,趙二才看見,里屋的床邊上坐著個人。正是阿繡。
她背對著門口坐著,身上穿著一件平日里舍不得穿的大紅襖子,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只是坐姿有點僵硬,像是那廟里的泥胎木塑。
“哎喲我的祖宗,你在屋里咋不吭聲呢?嚇我一跳!”趙二松了一口氣,笑嘻嘻地湊過去,“是不是怪我回來晚了?你看,我給你帶啥好東西了……”
說著,趙二伸手就要去摟阿繡的肩膀。
“別碰我!
阿繡突然開了口。聲音啞得厲害,像是含著一口沙子,又像是指甲劃過在玻璃上的動靜,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趙二的手僵在半空中,愣了一下:“媳婦,你嗓子咋了?”
阿繡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白得嚇人,臉上涂了厚厚的一層粉,嘴唇更是紅得像剛喝了血。她低著頭,眼睛半瞇著,不敢看趙二,手里緊緊攥著一塊手帕。
“受了風寒,嗓子倒了。”阿繡低聲說道,身子往后縮了縮,躲開了趙二的手,“身上發(fā)冷,怕過了病氣給你。你一身的汗味,離我遠點!
趙二雖然覺得今天的阿繡有點怪,但也只當她是真病了。他這人心大,沒往深處想,反而更心疼了。
“怪我怪我,這一走大半個月,留你一個人在家受罪!壁w二憨厚地撓了撓頭,“那你歇著,我去做飯。今晚咱們吃頓好的,我買了熟牛肉,還有一壇子好酒!”
阿繡點了點頭,沒說話,又慢慢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光。
趙二也沒多想,轉(zhuǎn)身去了廚房。他沒看見,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阿繡的肩膀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那雙原本有些呆滯的眼睛里,閃過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
到了半夜,這天就變了臉。
原本還有幾顆星斗,眨眼間就被烏云吞了個干干凈凈。狂風卷著枯葉,把窗戶紙吹得呼啦啦作響。不一會兒,大雨傾盆而下,那架勢,就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潑水。
趙二在大堂里擺好了酒菜,想叫阿繡出來一起吃。
阿繡推脫再三,最后拗不過趙二,才慢吞吞地從里屋走了出來。她走路很輕,幾乎聽不到腳步聲,一直低著頭,坐在了桌子最陰暗的角落里。
剛倒上酒,門外就傳來了“咚咚咚”的砸門聲。
聲音很急,很大力,震得門框都在顫。
“誰?這大半夜的!壁w二放下酒碗,嘟囔了一句。
阿繡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她死死地盯著大門,眼神里透出一股子驚恐,還有幾分狠厲。
“別開門!卑⒗C的聲音又急又啞,“這荒山野嶺的,除了野獸就是強盜!
趙二擺擺手:“聽這動靜是人。這雨下得這么大,要是人在外面,非得凍死不可。我趙二雖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能見死不救!
說完,趙二起身去開了門。
門一開,風雨裹挾著寒氣撲面而來。
門口站著的,正是那個法號“破戒”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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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尚長得可真不像是善茬。身高足有八尺,膀大腰圓,臉上橫肉叢生,一只眼睛上還掛著道長長的刀疤。他身上披著件破破爛爛的灰色僧袍,早就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露出底下鼓囊囊的腱子肉。手里提著一根黑黝黝的鐵禪杖,那禪杖足有鴨蛋粗細,看著就有百十來斤。
“阿彌陀佛!焙蜕行寺暦鹛枺曇艉榱寥珑,震得趙二耳朵嗡嗡響,“施主,貧僧路過寶地,遇上這大雨,想討碗熱酒驅(qū)驅(qū)寒,不知可否?”
趙二也是個爽快人,一看這和尚雖然長得兇,但并沒有動手的意思,便側(cè)過身子:“大師快進來吧,正如你所愿,家里正好有酒有肉!
和尚也不客氣,大步跨進門檻。他在門口跺了跺腳,震落了一地的泥水,然后那只獨眼像鷹一樣,迅速在屋里掃了一圈。
當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阿繡身上時,眼神明顯頓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縮。
阿繡坐在那里,頭垂得更低了,幾乎快埋進胸口里,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死死地絞在一起。
“大師,坐!壁w二把和尚引到桌邊。
和尚把那根沉重的鐵禪杖往桌邊一靠,“咚”的一聲,地面都跟著顫了三顫。
“施主好福氣,這荒山野嶺的,還有美酒佳肴,更有佳人相伴!焙蜕写筮诌值刈,抓起桌上的酒壇子,也不用碗,直接對著嘴“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
“好酒!”和尚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漬,“夠烈!這才是男人喝的酒!”
趙二看這和尚豪爽,心里也多了幾分好感:“大師不是出家人嗎?這酒肉……”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焙蜕泻俸僖恍,露出一口黃牙,“貧僧法號破戒,修的是怒目金剛,不講究那些個清規(guī)戒律。若是遇見妖魔鬼怪,這酒便是膽,這肉便是力!”
說完,和尚伸手抓起一大塊熟牛肉,塞進嘴里大嚼起來,吃相極為兇殘,連骨頭渣子都嚼得嘎嘣響。
趙二陪著笑,也喝了一碗酒。
這時候,阿繡站了起來,低著頭說:“我去給大師添副碗筷!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要往廚房走。
“慢著!”
和尚突然大喝一聲。
阿繡的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和尚咽下嘴里的肉,那只獨眼死死地盯著阿繡的背影,冷冷地說道:“這位女施主,貧僧是個粗人,不用碗筷,就用手抓著吃香。你別忙活了,坐下陪你家男人喝兩杯吧。我看他印堂發(fā)黑,今晚怕是需要人陪!
阿繡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沒有說話,默默地轉(zhuǎn)過身,又坐回了角落里。
趙二聽出這話里有刺,臉色沉了下來:“大師,你吃我的喝我的,怎么還咒我?我好心請你進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和尚放下手里的肉,那張滿是橫肉的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看著趙二,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施主,你也是個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你難道沒覺得,你這屋子里的味兒,不對嗎?”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隆隆地滾過屋頂。
屋內(nèi)的氣氛,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壓抑。
趙二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頓:“味兒?什么味兒?我家只有藥材味和酒肉味。大師要是喝醉了,就在這桌上趴一宿,要是沒醉,就別在這陰陽怪氣!
和尚并沒有生氣,反而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帶著幾分嘲諷。
“施主,你常年和藥材打交道,鼻子應該比狗還靈!焙蜕兄噶酥缸郎系哪潜P熟牛肉,“你聞聞,這肉香里,是不是夾著一股子……土腥氣?”
趙二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
剛才光顧著喝酒高興,沒注意。現(xiàn)在靜下心來一聞,確實,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味道。那味道很怪,像是夏天雨后的爛泥塘,又像是那放久了的咸魚,雖然被濃郁的脂粉味和酒味蓋住了大半,但仔細聞,還是有一絲絲往鼻孔里鉆。
這味道,是從阿繡那個方向飄過來的。
趙二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嘴硬:“下這么大雨,誰身上沒點泥腥味?大師你這一身泥水,味兒也不小!
和尚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施主,你這心是被豬油蒙住了。既然你不信,貧僧就讓你看個明白!
說著,和尚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壇子,手腕一抖。
嘩啦!
半壇子酒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