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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哭窮借走我五萬,轉(zhuǎn)身她弟曬媽提新車:首付三萬已到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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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十號,退休金到賬的短信提示音,是我這孤老頭子生活中為數(shù)不多的“響動”。

八千八百元,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里,足夠我過得寬裕。

但我習(xí)慣了節(jié)儉,老伴走后,錢更成了數(shù)字,堆在存折里,無聲無息。

我以為這平靜的晚年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那個遠(yuǎn)房侄女許思雨,紅著眼眶敲開我的門。

她哭得那樣真切,說她媽——我的表妹孫麗蓉病重,說她弟弟失業(yè)在家,說家里天快塌了,求我救救她們。

看著她年輕的臉龐掛滿淚珠,聽著她一聲聲“大伯”叫得凄惶,我的心,那扇對著親情幾乎要銹死的心門,咯吱作響,松開了一條縫。

我答應(yīng)了,答應(yīng)借出五萬。

錢轉(zhuǎn)過去那天下午,我學(xué)著用兒子給我買的智能手機(jī),笨拙地想看看微信。

就在那小小的屏幕上,我外甥,許思雨的弟弟陳子軒,發(fā)了一條光鮮亮麗的朋友圈。

照片里,我那位“重病”的表妹,正站在一輛嶄新的白色轎車前,笑容比午后的陽光還刺眼。

配文是:“恭喜老媽喜提新車!感謝老媽支持,首付三萬已到,往后余生,我為您保駕護(hù)航!”

那一刻,我拿著手機(jī),站在初秋明明還算暖和的客廳里,卻覺得渾身的血,一下子涼透了。



01

人民公園的西南角,每天上午九點半準(zhǔn)時響起咿咿呀呀的胡琴聲。

那是我們這群老家伙的據(jù)點。

我常坐在靠花壇的那張長椅上,聽老趙他們唱《空城計》或者《貴妃醉酒》,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著拍子。

日子就像這戲文,一遍遍重復(fù),談不上多歡喜,倒也安穩(wěn)。

退休八年,教師生涯的喧囂早已沉淀為記憶里的粉筆灰。

兒子一家在南方,一年回來一次。

我守著這套老伴留下的兩居室,晨練,聽?wèi)?,買菜,做飯,看報,睡覺。

那天,老趙正扯著嗓子唱“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一個身影怯生生地?fù)踉诹宋颐媲暗年柟饫?。我瞇起眼,逆光里看見一張有些熟悉卻又憔悴的年輕臉龐。

“薛……薛大伯?”聲音細(xì)細(xì)的,帶著不確定。

我愣了下,在記憶里搜尋。眼前的女孩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穿著普通的灰色連衣裙,臉色有些蒼白,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

“你是……?”我遲疑著。

“大伯,我是思雨,許思雨?!彼s緊說,雙手無意識地絞著挎包的帶子,“我媽是孫麗蓉,您還記得嗎?麗蓉姨?!?/p>

孫麗蓉。

這個名字像一顆小石子投進(jìn)心湖,漾開些許陳年的波紋。

我的表妹,小時候常跟在我身后跑的“蓉丫頭”,后來嫁人,聯(lián)系漸少,上一次見面,恐怕還是五六年前某個親戚的婚禮上,匆匆打了個照面。

“哦,思雨??!”我恍然,忙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點位置,“坐,坐下說。都長這么大了,女大十八變,大伯一時沒認(rèn)出來?!?/strong>

許思雨沒坐,依舊站著,手指把包帶絞得更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笑,卻沒笑出來,反倒顯得更加局促不安。

“大伯,我……我正好路過,看到有點像您,就過來打個招呼。

沒打擾您聽?wèi)虬???/p>

“沒有沒有?!蔽覕[擺手,打量她。

這孩子,神色間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和焦慮,跟這秋高氣爽的公園,跟這悠揚的戲文,格格不入。

“你媽……麗蓉她還好嗎?有些年沒見了?!?/p>

聽到我問她媽,許思雨的眼圈幾乎是瞬間就紅了。她飛快地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帶著鼻音:“還……還行。就是,就是家里最近事情有點多?!?/p>

她沒說具體什么事,但那欲言又止的樣子,通紅的眼眶,以及微微顫抖的肩膀,都像無聲的訴苦。

我心里掠過一絲疑惑,更多的是長輩對晚輩本能的心軟。

老趙那邊一折戲正好唱完,周圍響起稀稀拉拉的叫好聲和掌聲。

“家里遇到難處了?”我放輕了聲音問。

許思雨猛地抬起頭,眼睛里水光瀲滟,像是積攢了許久的委屈找到了一個可能的出口。

但她還是忍住了,只是用力搖了搖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什么大事。

大伯,您身體還好吧?我看您氣色挺不錯的?!?/strong>

她岔開了話題。

我也不好再追問,畢竟只是多年未見的遠(yuǎn)親。

又閑聊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比如我在哪兒退休,兒子在哪工作。

她說話時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飄忽,時不時咬一下下嘴唇。

大約坐了十分鐘,她站起身,說還要去辦事,匆匆告辭了。

走之前,卻又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fù)雜極了,有猶豫,有祈求,還有深深的為難。

她低聲說:“大伯,我……我過兩天,方便的話,能去家里看看您嗎?”

我點點頭:“來就是了,我一般都在家?!?/p>

她這才像是得了某種應(yīng)允,稍稍松了口氣似的,轉(zhuǎn)身走了。步子很快,灰色的裙擺消失在公園拐角。

我重新靠回椅背,老趙他們又開始拉琴準(zhǔn)備唱下一出。

胡琴聲依舊,我心里卻有點靜不下來了。

許思雨那憔悴的臉,通紅的眼,還有那句“家里事情有點多”,像幾片小小的陰影,飄進(jìn)了我原本晴朗平靜的午后。

02

兩天后的下午,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許思雨站在外面,手里拎著一袋看上去不錯的水果,還有一盒包裝精致的糕點。

她換了一件鵝黃色的毛衣,氣色似乎比那天在公園好了些,但眼底的倦意依舊藏不住。

“大伯,沒打擾您休息吧?”她笑得有些靦腆。

“快進(jìn)來,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蔽覀?cè)身讓她進(jìn)屋,心里那點因為前日見面而生的淡淡疑慮,又被這登門拜訪的禮節(jié)沖淡了些許。

這孩子,禮數(shù)倒是周全。

她小心地把東西放在茶幾上,目光迅速而安靜地掃過客廳。

客廳陳設(shè)簡單,老式沙發(fā),木質(zhì)茶幾,墻上掛著我和老伴的合影,還有兒子的畢業(yè)照,處處透著獨居老人的整潔與……冷清。

“大伯您一個人住,收拾得真干凈。”她在沙發(fā)邊緣坐下,腰背挺直,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膝蓋上,顯得有些拘謹(jǐn)。

“習(xí)慣了,閑著也是閑著?!蔽医o她倒了杯熱水,在她對面坐下,“你媽媽身體到底怎么樣?那天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累著了?”

許思雨捧著水杯,指尖微微用力。

她垂下眼簾,盯著杯中裊裊升起的熱氣,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聲音輕輕的:“我媽……老毛病了。

心臟一直不太好,年輕時落下的病根。

前些年還好,最近……最近又有點反復(fù)?!?/p>

“哦?嚴(yán)重嗎?去醫(yī)院看了沒?”我關(guān)切地問。對于孫麗蓉,我記憶里還是那個活潑愛笑的小表妹,沒想到身體也有問題了。

“看了。”許思雨點點頭,聲音更低了,“醫(yī)生建議……最好做個手術(shù),說是心臟搭橋。

風(fēng)險不算特別大,但費用……”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只是抬起眼,飛快地看了我一下,那眼神里滿是愁苦和無奈。

費用。

這兩個字像兩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她未盡的話語里。

我明白了她之前的欲言又止,明白了她眼下的疲憊從何而來。

家里有個需要大手術(shù)的病人,任誰也得焦頭爛額。

“手術(shù)費要多少?醫(yī)保能報銷一部分吧?”我問。

“具體數(shù)額醫(yī)生還沒最終定,但估計……自己得準(zhǔn)備不少。

醫(yī)保報銷有上限和范圍。”許思雨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zé)岬谋冢岸?,不光是醫(yī)藥費的事?!?/p>

她像是終于打開了話匣子,又像是積壓了太久急需傾訴:“我弟,子軒,他之前工作的那個小公司,上個月倒閉了,他現(xiàn)在還沒找到新工作,整天在家……唉。

我媽這一病,他更沒心思找工作了。

我爸去得早,家里就我和我媽撐著,現(xiàn)在我媽這樣,我……”她的聲音哽咽了,眼圈又開始泛紅。

“你在做什么工作?壓力很大吧?”我心中不免唏噓。一個年輕姑娘,扛著這樣的家,確實不容易。

“在一家私企做文員,工資不高,也就剛夠我自己開銷和補貼點家用?!痹S思雨抹了抹眼角,“本來還有點積蓄,想著給子軒攢點娶媳婦的錢,這下……全填進(jìn)醫(yī)院都不夠。”

客廳里安靜下來,只有墻上老式掛鐘的秒針,在滴滴答答地走。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低垂的脖頸和緊握杯子的手上,那單薄的身影,看著讓人心疼。

我想起她母親孫麗蓉,想起我們小時候一起在鄉(xiāng)下河溝里摸魚、她被水蛭嚇得哇哇哭往我身后躲的情景。

歲月無情,轉(zhuǎn)眼都到了被疾病困擾的年紀(jì),晚輩也跟著受累。

“別太著急,總有辦法的?!蔽腋砂桶偷匕参苛艘痪洌约憾加X得無力。錢的事情,對于普通家庭來說,往往就是最硬的坎兒。

許思雨抬起頭,努力想對我笑笑,卻比哭還讓人難受。

“嗯,我知道,大伯。

就是……就是有時候覺得挺難的。

今天來,主要是看看您,跟您說說話,心里好像就好受點了。

您別嫌我嘮叨?!?/p>

“不嫌,不嫌?!蔽疫B忙說。

心里那點長輩的責(zé)任感,混合著對舊時光里那個“蓉丫頭”的惦念,慢慢發(fā)酵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

我看著眼前這個強忍淚水的侄女,忽然覺得,或許,我能做點什么?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五萬塊,不是小數(shù)目。我們雖是親戚,畢竟多年不走動。我沉吟著,沒有立刻接話。

許思雨似乎也沒指望我立刻表態(tài),她喝完水,又坐了一會兒,問了問我的飲食起居,叮囑我注意身體,便起身告辭了。

送她到門口,她又一次回頭,眼神里那種混合著期待和忐忑的情緒,比上次更加明顯。

“大伯,”她輕聲說,“我……我過兩天,可能還得再來麻煩您一次。有些……有些具體的事情,想跟您商量商量。行嗎?”

我看著她清澈卻布滿血絲的眼睛,終于還是點了點頭:“行,你來吧。”

門關(guān)上了。我看著茶幾上那袋鮮艷的水果和那盒精致的糕點,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窗外,秋意漸濃,一片梧桐葉子打著旋兒落下。



03

許思雨走后,我一個人在客廳坐了很久。起身沏了杯濃茶,茶葉在滾水里沉沉浮浮,像極了此刻我的心緒。

孫麗蓉。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了很多早已泛黃的舊事。

我們算是遠(yuǎn)房表親,住得不算近,但童年和少年時代,因為父輩走得勤,倒也常在一起玩。

她比我小好幾歲,總是梳著兩個羊角辮,跟在我和幾個表哥后面,像條小尾巴。

我們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窩,她去不了,就在岸上或樹下眼巴巴地等著,給我們看管脫下來的鞋。

有一次我被水草絆住腳,嗆了幾口水,是她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尖著嗓子喊人來救。

后來我考上師范,離家讀書,見面就少了。

再后來,工作,結(jié)婚,生子,人生軌跡各自延伸。

聽說她嫁了個工人,日子起初似乎還不錯,但妹夫走得早,她一個人拉扯大兩個孩子,想必也吃了不少苦。

這些年,除了逢年過節(jié)在家族大聚會里偶爾碰面點頭寒暄,幾乎斷了私下聯(lián)系。

她在我印象里,漸漸定格成一個模糊的、帶著些許歲月風(fēng)霜的中年婦人形象。

如今聽到她重病,兒子失業(yè),女兒艱難,那些被時光掩埋的、屬于“蓉丫頭”的鮮活記憶,又一點點浮現(xiàn)出來。

我想起她小時候給我縫過刮破的褲子,針腳歪歪扭扭;想起她曾把舍不得吃的糖塊塞給我,說“給哥吃,哥讀書累”;想起她出嫁那天,眼睛亮晶晶的,又有點害羞地叫我“來福哥”……

心里某個地方,悄悄地酸軟了一下。

人老了,大概真的容易念舊,容易心軟。

八千八的退休金,我一個人確實花不完,存折上的數(shù)字逐年增長,對我來說,意義越來越像是一串證明自己“還有用”的符號。

如果,如果能用這錢,幫一幫那個曾經(jīng)跟在我身后喊“哥”的妹妹,幫一幫這個懂事又可憐的侄女,是不是也算物盡其用?

可是,五萬塊啊。

我退休后雖然節(jié)儉,但也不是沒遇到過親戚朋友開口借錢的事。

小數(shù)目,三五千,幫也就幫了,大多有去無回,我也不太計較。

但五萬,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

兒子前兩年買房,我也只支援了十萬,那是親兒子。

許思雨一家,畢竟是遠(yuǎn)親,多年不來往,一開口就是五萬……

理智在提醒我謹(jǐn)慎。

但許思雨那憔悴的臉,通紅的眼,還有提及母親病情和弟弟失業(yè)時那種深切的無力感,又不斷地在我腦海里回放。

她看上去,不像是裝的。

那種疲憊和焦慮,是演不出來的吧?

我端起茶杯,茶已經(jīng)涼了,入口苦澀。

我走到書房,打開抽屜,拿出那本深藍(lán)色的存折。

翻開,最近一筆存入記錄就是幾天前的退休金。

后面的余額,是一串讓我自己看了都有些恍惚的數(shù)字。

這些錢,我原本打算著,萬一自己哪天身體不行了,請保姆或者去好點的養(yǎng)老院;或者,留給孫子當(dāng)教育基金。

現(xiàn)在,要用它來給表妹做心臟手術(shù)嗎?

我摩挲著存折光滑的封面,心里矛盾極了。

一方面,是對親情的顧念和對弱者本能的不忍;另一方面,是對這筆數(shù)目不小的積蓄的珍視,以及一絲難以言說的、對人性不確定性的擔(dān)憂。

許思雨說“過兩天再來商量具體事情”,會是什么事呢?借錢?打欠條?還是……

我合上存折,長長地嘆了口氣。

也許,等她下次來,聽聽她具體怎么說,再決定吧。

畢竟,耳聽為虛。

如果情況真的那么緊急,麗蓉真的病重到那個地步,我……我或許不能袖手旁觀。

窗外天色漸暗,暮色四合。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每一盞燈下,大概都有各自的故事,各自的悲喜。我這個孤老頭子燈下的故事,似乎也要起波瀾了。

04

許思雨再次登門,是四天后的傍晚。她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半小時,我正一個人在廚房煮粥。

開門時,她手里沒再提東西,只挎著那個灰色的包。

臉色比上次更加蒼白,眼睛紅腫著,像是狠狠哭過一場。

看見我,她嘴唇哆嗦了幾下,沒說出話,眼淚先撲簌簌滾了下來。

“大伯……”她叫了一聲,就哽咽得難以成句。

我心里一緊,趕緊讓她進(jìn)屋:“怎么了這是?快進(jìn)來坐下,慢慢說,別哭別哭?!?/p>

她跟著我走進(jìn)客廳,沒坐,就那么站著,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無聲卻極為傷心。

我從紙巾盒里抽出幾張紙遞給她,她接過去,捂著臉,好半天才勉強止住哭泣,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大伯,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了,才又來麻煩您。”她吸著鼻子,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媽……我媽的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比預(yù)想的還不好。

醫(yī)生說必須盡快手術(shù),不能再拖了。

可是手術(shù)費,加上后續(xù)治療,最少……最少要先準(zhǔn)備八萬?!?/p>

八萬。這個數(shù)字像一塊冰,砸進(jìn)我心里。比之前她透露的“不少”又多了許多。

“怎么會這么多?”我皺眉。

“有些進(jìn)口的藥和材料,報銷比例很低,甚至不能報?!痹S思雨說著,從隨身挎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手微微顫抖著打開,抽出幾張紙遞給我,“這是……這是病歷和醫(yī)生的建議書,還有……還有預(yù)估的費用清單?!?/p>

我接過那幾張紙,戴上老花鏡。

紙上的字跡有些潦草,但醫(yī)院的紅色印章很清晰。

診斷寫著“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建議“行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shù)”。

費用清單列得密密麻麻,總費用一欄,手寫著一個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

我對醫(yī)療費用不熟悉,但這白紙黑字,加上醫(yī)院公章,由不得我不信。

“我打聽過了,醫(yī)保最多能報一半,剩下的……”許思雨的聲音低下去,充滿了絕望,“我把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問遍了,湊了兩三萬,還差五萬。

大伯,我知道這很過分,我們這么多年沒走動,一開口就是這么大數(shù)目……可是,我媽她……她等不起?。 ?/p>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我,那眼神里的哀求,像溺水的人看著最后一根浮木。

“大伯,我求求您,救救我媽吧!這錢,我一定還!我給您寫借條,按手?。∥夜ぷ麟m然工資不高,但我可以加班,可以兼職,我三年……不,兩年!兩年內(nèi)我一定想辦法還清!求您了!”

她說著,竟要朝我跪下來。我嚇了一跳,慌忙扶住她:“別這樣!思雨,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扶著她坐下,我心里亂成一團(tuán)麻。

病歷和費用單就在手里,眼前是哭成淚人的侄女,口口聲聲是為了救她母親的命。

那些關(guān)于謹(jǐn)慎、關(guān)于遠(yuǎn)親、關(guān)于數(shù)額的顧慮,在她這洶涌的悲傷和真切的哀求面前,似乎都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我想起記憶里那個“蓉丫頭”,如果她真的病重至此……我握著那幾張輕飄飄卻又沉甸甸的紙,手指收緊。

“思雨,”我艱難地開口,“不是大伯不幫你,只是這五萬塊……”

“大伯!”許思雨急切地打斷我,又從文件袋里拿出一張事先打印好的紙,是一份格式正規(guī)的借款合同。

上面已經(jīng)填好了借款金額(五萬元整)、借款人(許思雨)、借款事由(母親孫麗蓉心臟手術(shù)醫(yī)療費用),還款期限那里空著,旁邊放著一盒印泥。

“您看,我合同都擬好了,空著的地方您來填,利息您來定!只要您肯幫我渡過這個難關(guān),我一輩子記著您的大恩大德!”

她拿起筆,就要在借款人那里簽字。筆尖懸在紙上,她看著我,等待我的決定。那目光灼熱,充滿了孤注一擲的期盼。

客廳里異常安靜,只有她細(xì)微的抽泣聲,和我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窗外的天色完全黑透了,玻璃上映出我們兩人模糊的身影。

一邊是聲淚俱下的苦苦哀求,是白紙黑字“證明”的疾病與困窘;一邊是我存折上冰冷的數(shù)字,和我內(nèi)心翻騰不休的猶豫與掙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像鈍刀子割著神經(jīng)。許思雨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無聲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那份借款合同,靜靜地躺在茶幾上,像個無聲的審判。

終于,我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響起:“合同……還款期限,就按你說的,寫三年吧。利息……就算了?!?/p>

許思雨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隨即,巨大的驚喜和如釋重負(fù)淹沒了她,眼淚流得更兇了,但這次,是帶著笑意的眼淚。

“謝謝!謝謝大伯!您是我媽的救命恩人!謝謝!”她連聲道謝,忙不迭地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摁了鮮紅的手印。

我把合同拿過來,借款人、事由、金額都已填好,我只需要在出借人那里寫下自己的名字,并在空白的還款期限處填上“三年”。

筆握在手里,很沉。

我知道,這一筆下去,不只是五萬塊錢,還有一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將隨之改變。

我看了看許思雨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那幾張“病歷”和“費用單”,最終,緩緩地,在那份借款合同上,簽下了我的名字——薛來福。



05

名字簽下,指印摁上,那份薄薄的借款合同仿佛有了千斤重量。

許思雨小心翼翼地將屬于她的那份折好,收進(jìn)文件袋,緊緊抱在胸前,仿佛抱著救命的稻草。

她臉上的淚痕還沒干,但眼睛亮了許多,連聲說著感激的話。

“大伯,您放心,這錢我一定盡快還!等媽媽手術(shù)做完,情況穩(wěn)定了,我就更努力賺錢!”她的語氣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干勁。

我點點頭,心里卻并沒有那么輕松。“轉(zhuǎn)賬……怎么轉(zhuǎn)給你?明天我去銀行?”

“今天……今天方便嗎?”許思雨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里的急切顯而易見,“醫(yī)院那邊催得緊,說床位和手術(shù)安排都要盡快確定,交了押金才能排期。

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可是……”

今天。這么急嗎?我沉吟了一下。存折和身份證都在家里,網(wǎng)銀我是不大會用的,兒子以前教過,早忘了。要去銀行柜臺,這個點也關(guān)門了。

“我家里是存折,網(wǎng)銀不太會用。要么明天一早我去銀行匯給你?”我說。

許思雨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明天……也行。

就是怕夜長夢多,醫(yī)院那邊……不過沒關(guān)系,大伯,聽您的。

明天什么時候?我去銀行找您?”

看著她那渴望又克制的樣子,我心里那點疑慮又冒出來一點。是不是太急了點?雖然救病如救火,可這連一夜都等不得嗎?

“這樣吧,”我說,“你先坐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我拿起桌上的老年手機(jī),走到陽臺上。

我想打給一個以前學(xué)校的老同事,他兒子在銀行工作,或許能問問大額轉(zhuǎn)賬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或者,哪怕只是聽聽旁人的意見。

電話撥通了,老同事爽朗的聲音傳來:“老薛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三缺一?”

“不是不是,”我壓低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里安靜坐著的許思雨,“老李,有點事想咨詢一下。

就是我一個遠(yuǎn)房親戚,家里人生病急用錢,想跟我借點,數(shù)目不小。

這轉(zhuǎn)賬什么的,有什么講究沒?”

老李在電話那頭“哦”了一聲,語氣正經(jīng)了些:“遠(yuǎn)房親戚?多少???老薛,不是我說,這年頭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何況遠(yuǎn)房的。

手續(xù)得齊全,借條打了沒?對方身份證看了沒?為啥病???靠譜嗎?你可別被人糊弄了。

你那些退休金攢著不容易?!?/p>

老李的話像幾顆小石子,投進(jìn)我心里那片剛剛被許思雨的眼淚軟化過的湖面,漾開一圈圈漣漪。

是啊,手續(xù)……許思雨帶了借款合同,也簽字按手印了,可她的身份證,我確實沒看過。

什么???她說了,也給了病歷……可老李的提醒,讓我心里那點不確定感又放大了些。

“打了借條了。”我含糊地說,“就是覺得有點突然……我再想想。謝了啊老李?!?/p>

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jī),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秋夜的涼風(fēng)吹過來,讓我有些發(fā)熱的頭腦冷靜了些。回到客廳,許思雨立刻關(guān)切地望過來。

“大伯,是不是……不方便?”她問得很小心。

我看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坦誠。

但她的目光清澈,帶著擔(dān)憂和期盼,還有一絲因為等待而生的不安。

我想起她幾次欲言又止的憔悴,想起她提到母親病情時的哽咽,想起那份蓋著紅章的“病歷”……也許,是我想多了?老李只是謹(jǐn)慎,但情況可能真的緊急。

“思雨,”我坐下來,看著她,“不是大伯不信你,只是這錢不是小數(shù)目。

你媽媽的病,確定是在哪家醫(yī)院看了嗎?主治醫(yī)生是誰?你弟弟……他就一點忙都幫不上?”

許思雨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此一問,她毫不猶豫地報出一家本市有名的三甲醫(yī)院名字,說出了一個聽起來很權(quán)威的科室和醫(yī)生姓氏。

“我弟……子軒他受了打擊,一時沒緩過來,我也罵過他,可他現(xiàn)在那樣,越逼越不行。

等他媽手術(shù)做了,他肯定就懂事了。”她說著,眼圈又紅了,“大伯,我知道您不放心。

要不……明天我陪您一起去醫(yī)院看看我媽?您親眼看看,就都明白了。

就是……就是她現(xiàn)在情緒不能激動,怕見了您,心里更難受……”

她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甚至主動提出讓我去醫(yī)院核實,只是又用母親情緒不宜波動輕輕擋住了。

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再次擊中了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我想,她都敢讓我去醫(yī)院看,難道還能有假?或許,真的是我老了,太多疑了。

救人要緊。

心里那桿天平,經(jīng)過一番搖晃,終于又傾斜了回去。

“算了,醫(yī)院就不去了,別影響麗蓉休息?!蔽覈@了口氣,站起身,“你等我一下?!?/p>

我走進(jìn)臥室,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存折和身份證。

回到客廳,對許思雨說:“走吧,我們?nèi)ャy行自助轉(zhuǎn)賬機(jī)那兒看看,我記得那邊好像晚上也能操作。

我弄不太明白,你年輕,應(yīng)該懂?!?/p>

許思雨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光彩,那是混合著巨大驚喜、感激和如釋重負(fù)的表情?!爸x謝大伯!謝謝!我懂,我?guī)湍僮?!很快的!?/p>

我們下樓,走去小區(qū)附近銀行的自助服務(wù)區(qū)。

路上,她攙著我的胳膊,小心地避讓著行人,嘴里不停地說著感激和保證的話。

夜晚的街道燈火通明,行人匆匆。

我被她攙著,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仿佛不是去幫忙,而是去完成一個儀式,一個將某種牽連和信任具象化為金錢匯出的儀式。

在明亮的自助轉(zhuǎn)賬機(jī)隔間里,許思雨熟練地操作著。我按照提示輸入密碼,看著她將賬戶名、卡號一一確認(rèn)。最后一步,她讓我在屏幕上點擊確認(rèn)。

我的手指懸在冰冷的屏幕上,那串即將離開我賬戶的數(shù)字,在燈光下格外清晰。五萬。許思雨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我。

一瞬間,老李的話,那些微妙的疑慮,又閃過腦海。但眼前,是侄女焦急等待的臉,是那份簽好的合同,是那個記憶中“蓉丫頭”可能正在承受的病痛。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手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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