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說最后一遍，把這只喪門貓給我扔出去！”

“媽，它只是一只無家可歸的貓?！?/p>

“哥，你別犟了！沒看咱媽都氣成什么樣了？你還護著這個畜生？”

李衛(wèi)國指著墻角那團雪白的影子，滿臉厭惡。

“自從它來了，你看看你這家里，還有一件順心事嗎？我早就跟你說過，貓來窮，狗來富！你就是不聽！”

李衛(wèi)民看著自己的親弟弟，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往上冒。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我的事，不用你管?！?/p>

“這只貓，我養(yǎng)定了。”

01.

“啪！”

飯桌上，李衛(wèi)民的母親張桂芬把筷子重重撂在桌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個個都是要債鬼！”

她瞪著大兒子李衛(wèi)民，眼神像刀子一樣。

“你看看你那個弟弟衛(wèi)國，上個月又換了新車，帶著我出去吃飯，一頓就花了好幾百！你呢？一個月到頭，就這點青菜豆腐，連點葷腥都見不著！”

李衛(wèi)民默默地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自己五歲的兒子小寶碗里，沒有說話。

他的妻子方蘭，局促地笑了笑，想打個圓場。

“媽，衛(wèi)民最近工作不順，等他找到新活兒，日子就好了。”

“好？怎么好？”

張桂芬的嗓門又拔高了八度，指著陽臺的方向。

“自從半個月前，他撿回來那只白毛畜生，我們家就沒好過！小寶前兩天是不是發(fā)燒了？你昨天買菜是不是把錢包丟了？這都是它招的邪祟！”

陽臺角落里，一只通體雪白的貓正蜷縮在舊紙箱里，聽到爭吵，它抬起頭，一雙異色的眼瞳——左眼幽藍，右眼明黃，靜靜地看著客廳里的一切。

這就是李衛(wèi)民半個月前，在一個暴雨天從工地旁撿回來的流浪貓。

當時它餓得皮包骨頭，渾身濕透，在泥水里發(fā)抖。李衛(wèi)民一時心軟，就抱了回來。

誰知道，這卻成了家里所有矛盾的導火索。

“媽，那都是巧合。”李衛(wèi)民終于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巧合？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這時，門鈴響了。

方蘭趕緊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李衛(wèi)民的弟弟李衛(wèi)國，和他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媳婦劉娟。

李衛(wèi)國一進門，就咋咋乎乎地喊：“媽！我跟小娟來看您了！給您帶了燕窩！”

張桂芬一見小兒子，臉上的褶子瞬間笑成了一朵花。

“哎喲，我的乖兒子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李衛(wèi)國和劉娟換了鞋，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把那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往茶幾上一放，眼神卻瞟向了飯桌上那幾盤簡單的素菜，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劉娟更是捏著鼻子，夸張地說：“哎呀，哥，你家這是什么味兒??？怎么一股貓騷味兒？”

一句話，讓飯桌旁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張桂芬的臉立刻又拉了下來，拐杖重重地敲著地板。

“還不是你那個好大哥！非要養(yǎng)個什么喪門星！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

李衛(wèi)國“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李衛(wèi)民的肩膀。

“哥，不是我說你。你看我，前年聽大師指點，養(yǎng)了條金毛，取名叫‘招財’。你看看我這兩年，生意順風順水，車子房子不都來了？”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幾分神秘。

“老話都說，‘貓來窮，狗來富’。這貓啊，陰氣重，尤其是白貓，在風水上那叫‘白虎開口’，是破財?shù)膬凑祝∧阍倏纯茨悻F(xiàn)在這日子，還不信邪？”

李衛(wèi)民看著弟弟那副故作高深的樣子，心里一陣煩躁。

他沒理會，只是對兒子小寶說：“吃飽了嗎？吃飽了爸爸帶你去公園玩?！?/p>

“吃什么吃！話還沒說完呢！”張桂芬不依不饒。

“衛(wèi)民，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這只貓，你必須給我扔了！有它沒我，有我沒它！”

整個屋子，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墻角那只白貓，輕輕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琥珀色的眼睛里，不起一絲波瀾。

02.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后，家里的氣氛就越發(fā)詭異。

母親張桂芬像是跟李衛(wèi)民卯上了勁，每天變著法子找茬。

“哎喲，我的血壓又高了！肯定是被那只貓氣的！”

“這電費怎么這么貴？是不是你給那畜生開取暖器了？”

“我的養(yǎng)老錢放在抽屜里，怎么少了二十塊？是不是被你拿去給貓買吃的了？”

面對母親的無理取鬧，李衛(wèi)民只能選擇沉默。

他原本在一個建筑公司當小工頭，前段時間公司裁員，他成了第一批被優(yōu)化的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到處打點零工，收入很不穩(wěn)定。

家里的開銷，全靠妻子方蘭在超市當收銀員那點微薄的工資，日子過得緊巴巴。

這天，李衛(wèi)民好不容易托人找了個給新小區(qū)裝防盜網(wǎng)的活，一天能掙三百塊。

他天不亮就出門了，一直忙到天黑，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回到家，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

妻子方蘭紅著眼睛坐在沙發(fā)上，兒子小寶沒在。

“怎么了？小寶呢？”李衛(wèi)民心里一咯噔。

“下午……下午小寶在陽臺逗貓，被貓爪子不小心劃了一下，一道小口子?！狈教m的聲音帶著哭腔。

“媽看見了，非說這貓有毒，拉著我?guī)毴メt(yī)院打了狂犬疫苗，花了八百多。”

八百多！

李衛(wèi)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

他辛辛苦苦在外面爬高上低一整天，才掙三百。這一針下去，兩天半白干了，還得倒貼。

他沖進臥室，張桂芬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媽！小寶就是被劃了下，用得著打針嗎？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我孫子金貴！”張桂芬猛地坐起來，中氣十足。

“我早就說了，那只白虎星就是個禍害！今天傷我孫子，明天是不是就要了我們的命？李衛(wèi)民，你這個不孝子！為了一個畜生，連親兒子親媽都不顧了！”

李衛(wèi)民看著母親，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走出臥室，看到那只白貓似乎知道自己闖了禍，縮在角落里，連頭都不敢抬。

他走過去，蹲下身。

白貓?zhí)痤^，用那雙奇特的眼睛看著他，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钡穆曇簦妙^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

那一刻，李衛(wèi)民滿腔的怒火和委屈，忽然就平息了。

他嘆了口氣，摸了摸貓的頭。

“不怪你?！?/p>

03.

事情還沒完。

第二天一大早，李衛(wèi)國開著他的新車，大張旗鼓地來了。

車門一開，一條油光水滑的金毛大狗跳了下來，脖子上還掛著個小金牌，上面刻著“招財”兩個字。

“媽！我把‘招財’帶來了，讓它給您沖沖喜，把這屋里的晦氣都沖走！”李衛(wèi)國一邊喊，一邊牽著狗進了屋。

張桂芬一見大金毛，立馬眉開眼笑。

“哎喲，我的大金孫來了！快讓奶奶抱抱！”

她又是拿火腿腸，又是倒牛奶，對那條狗比對親孫子還親。

劉娟跟在后面，手里提著一個果籃，陰陽怪氣地說：“媽，我們聽說小寶被貓抓了，特地來看看。這養(yǎng)畜生啊，也得看品相。我們家‘招財’，溫順得很，從來不惹事，還能旺財。哪像有的東西，就是個白眼狼?！?/p>

話里話外，句句都像針一樣扎在李衛(wèi)民心上。

金毛“招財”在客廳里耀武揚威地轉悠，忽然，它停住了腳步，對著陽臺的方向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咆哮。

陽臺上，那只白貓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了起來，弓著背，渾身的白毛微微炸開，喉嚨里發(fā)出“哈——”的威脅聲。

它的體型明明比金毛小得多，但氣勢上卻絲毫不輸。那雙異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光。

“喲，還敢齜牙？”李衛(wèi)國樂了，松開了狗繩。

“招財，去！給它點教訓！讓它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福星！”

金毛得了主人的令，立刻朝著白貓猛撲過去。

方蘭嚇得尖叫一聲。

李衛(wèi)民臉色一變，想去阻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白貓要遭殃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那白貓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地躲開了金毛的撲咬，然后輕盈地跳上了陽臺的欄桿。

金毛撲了個空，剎不住腳，一頭撞在了旁邊的花架上。

“嘩啦”一聲巨響。

花架應聲倒地，上面擺著的一盆君子蘭摔得粉碎。

那盆君子蘭，是李衛(wèi)民過世的父親生前最喜歡的，李衛(wèi)民一直養(yǎng)著，當個念想。

現(xiàn)在，花盆碎了，泥土撒了一地，幾片厚實的綠葉也斷了。

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我的花……”李衛(wèi)民的眼睛紅了。

劉娟卻第一個跳了起來，指著欄桿上的白貓尖叫。

“天哪！它要跳樓！它要帶著我們家的財運一起跳下去！這只喪門貓！”

李衛(wèi)國也反應過來，趕緊去安撫自己的狗，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著：“媽的，真是個掃把星！把我的‘招財’都嚇到了！”

張桂芬更是捶胸頓足，指著李衛(wèi)民大罵：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養(yǎng)的好東西！它要毀了我們家?。±钚l(wèi)民，今天這花，就是預兆！你再不把它扔了，下一個碎的，就是我們這個家！”

李衛(wèi)民沒有看任何人。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地上那盆破碎的君子蘭，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欄桿上，白貓靜靜地看著他，然后又看了看滿屋子的人，幽藍色的那只眼睛里，仿佛閃過一絲嘲弄。

04.

矛盾在第二天徹底爆發(fā)。

起因是張桂芬在衛(wèi)生間里滑了一跤。

其實只是屁股著地，根本沒傷到骨頭，但她躺在地上，驚天動地地嚎哭起來，說自己的腰斷了，要死了。

李衛(wèi)國和劉娟第一時間趕到，二話不說就叫了救護車，把老太太送進了醫(yī)院。

一番檢查下來，醫(yī)生說只是軟組織挫傷，回家靜養(yǎng)幾天就好。

可李衛(wèi)國拿著報告單，卻對李衛(wèi)民擺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嚴肅面孔。

“哥，醫(y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媽年紀大了，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這次是運氣好，下次呢？”

他把報告單拍在李衛(wèi)民胸口。

“這一切的源頭，就是那只貓！昨天它克了爸留下的花，今天就輪到媽！你還想等到什么時候？等到它把我們全家都克死嗎？”

劉娟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我們昨天晚上回去，車就在小區(qū)里被刮了，肯定是沾了你家的晦氣！這‘白虎煞’太厲害了！”

病床上，張桂芬有氣無力地配合著：“衛(wèi)民啊……算媽求你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把老骨頭……把它送走吧……”

一場三堂會審的大戲，在醫(yī)院的走廊里上演。

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李衛(wèi)民感覺自己像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囚犯，被釘在恥辱柱上。

他看著演雙簧的弟弟弟媳，看著病床上假裝虛弱的母親，一股積壓了多年的怨氣和憤怒，終于沖破了理智的堤壩。

“好啊。”

李衛(wèi)民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涼。

“你們不是都說，是貓的問題嗎？”

他走上前，一把拉開李衛(wèi)國的車鑰匙，扔給妻子方蘭。

“方蘭，你先帶小寶回家?！?/p>

然后，他轉向李衛(wèi)國，一字一頓地說：

“媽的醫(yī)藥費，住院費，包括后續(xù)的營養(yǎng)費，你這個生意興隆、開著好車的大老板，全都包了吧?！?/p>

李衛(wèi)國愣住了：“哥，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衛(wèi)民的眼神變得冰冷，“既然媽是在我家、因為我養(yǎng)的貓出的事，那這個‘晦氣’的源頭就在我這。為了媽的身體著想，從今天起，媽就搬到你那去住?！?/p>

他看著病床上的張桂芬，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錘子。

“媽，你不是一直說衛(wèi)國家風水好，有福氣嗎？他家還有‘招財’鎮(zhèn)宅。你搬過去，住在他那兩百平的大房子里，讓他的‘福氣’和‘財氣’好好給你養(yǎng)養(yǎng)身體，肯定比在我這五十平的破房子里，被‘晦氣’沖撞要好得多?！?/p>

此話一出，李衛(wèi)國和劉娟的臉，瞬間就綠了。

張桂芬也從床上“垂死病中驚坐起”，忘了裝虛弱。

“你說什么渾話！我不住他那！我就要住在老宅！”

“老宅現(xiàn)在晦氣重啊，媽?！崩钚l(wèi)民冷笑一聲，“我這是為了你好。衛(wèi)國，你不是最孝順嗎？接自己親媽去享幾天福，沒問題吧？”

李衛(wèi)國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當然不愿意。他媽什么德行他最清楚，好吃懶做，尖酸刻薄，把他老婆劉娟當保姆使喚。接過去??？那家里還能有安寧日子？

劉娟的臉已經(jīng)拉得像驢一樣長。

李衛(wèi)民看著他們精彩紛呈的臉色，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他走上前，湊到李衛(wèi)國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要是不接，我現(xiàn)在就去跟媽說，你生意上那筆五十萬的窟窿，是我偷偷給你補上的。你猜，她還會不會覺得你比我有出息？”

李衛(wèi)國的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李衛(wèi)民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恢復了正常的音量。

“就這么說定了。我現(xiàn)在就回家給媽收拾東西。你辦好出院手續(xù)，直接把人接走吧。對了，別忘了結賬?！?/p>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留下一地雞毛和三個目瞪口呆的人。

05.

李衛(wèi)民回到家，方蘭正焦急地等著他。

“怎么樣了？你真要把媽送去衛(wèi)國家？”

“嗯?！崩钚l(wèi)民一邊收拾母親的衣物，一邊點頭。

方蘭欲言又止：“可……那畢竟是咱媽，他們兩口子那個脾氣，媽過去能有好日子過嗎？”

“她自己選的?！崩钚l(wèi)民手上的動作沒停，“她不是覺得衛(wèi)國家有福氣嗎？那就去多沾沾?！?/p>

收拾完東西，李衛(wèi)民坐在沙發(fā)上，點了根煙。

家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墻角的白貓，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腳邊，用頭蹭著他的褲腿。

他吐出一口煙圈，看著這只引發(fā)了所有戰(zhàn)爭的白貓，眼神復雜。

說實話，他也動搖過。

畢竟，那些“倒霉事”確實是在貓來了之后發(fā)生的。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白虎煞”這種東西？

他掐滅了煙頭，拿出手機，在網(wǎng)上搜索起來。

“貓來窮，狗來富，是真的嗎？”

“白貓，白虎煞，怎么破解？”

網(wǎng)上的信息五花八門，有說是封建迷信的，也有說得神乎其神，煞有介事的。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他的老伙計，在公園下棋的棋友老王。

“喂，衛(wèi)民啊，你托我打聽的事，有眉目了?！崩贤醯穆曇粲行┡d奮。

李衛(wèi)民精神一振。

老王退休前是文化館的，認識的人多，路子野。前兩天李衛(wèi)民跟他訴苦，就拜托他打聽一下，這附近有沒有真正有道行的高人，不是那種江湖騙子。

“我們市郊的青云山上，有座法云寺，香火很旺。寺里有個叫慧遠的老禪師，據(jù)說快九十歲了，輕易不見外人。但都說他有天眼通，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指點迷津特別準?！?/p>

“法云寺？慧遠禪師？”李衛(wèi)民默念著這個名字。

“對！不過我可提醒你，想見他可不容易，得看機緣。我有個遠房親戚在那邊做義工，說老禪師一個月最多見三五個有緣人?！?/p>

掛了電話，李衛(wèi)民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他不想再這樣被動地被家人指責，被所謂的“命運”擺布。

他要知道真相。

如果這貓真的是“白虎煞”，那到底有沒有破解的辦法？如果不是，那他就要用事實，狠狠地打所有人的臉！

他必須去一趟法云寺！

就在他下定決心的瞬間，手機“?！钡囊宦暎M來一條短信。

是李衛(wèi)國發(fā)來的。

短信內容很短，卻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哥，你別得意。媽我接回來了。但你給我記住，這事沒完。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半個月內，你要是還不把那只畜生處理掉，我就讓你連家門都出不去！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后悔！”

李衛(wèi)民看著短信，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沒有回復。

他只是緩緩地站起身，走到陽臺，看著那只正在舔爪子的白貓。

貓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抬起頭，那雙異色的瞳孔在黃昏的光線下，顯得越發(fā)神秘。

李衛(wèi)民的心里，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慢慢成形。

06.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衛(wèi)民就出發(fā)了。

他跟妻子說出去找活干，然后坐上了去往市郊青云山的第一班公交車。

公交車搖搖晃晃，一個多小時后，才把他放在山腳下。

法云寺在半山腰，沒有纜車，只能一步一個臺階地往上爬。

李衛(wèi)民體力好，爬了四十多分鐘，終于看到了那掩映在蒼松翠柏間的黃墻黛瓦。

法云寺不大，但古樸清幽，透著一股與世隔絕的寧靜。

他按照老王的指點，找到了寺里的客堂，向一位小沙彌詢問慧遠禪師。

小沙彌雙手合十，告訴他，禪師正在禪房打坐，不便見客，讓他隨緣。

李衛(wèi)民沒有強求，他知道這種事急不來。

他在寺里找了個角落，靜靜地坐下，心里反復思量著自己的處境和那個尚未清晰的計劃。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施主，可是心中有惑？”

李衛(wèi)民猛地回頭，只見一個身穿灰色僧袍、手持念珠的老和尚，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

老和尚極其清瘦，白眉垂到臉頰，眼神卻像一汪深潭，仿佛能看透一切。

“您是……慧遠禪師？”李衛(wèi)民連忙站起來。

老和尚微微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將他引到一棵巨大的銀杏樹下。

石桌，石凳，一壺清茶。

“施主，有何煩惱，不妨說來聽聽?！被圻h禪師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

李衛(wèi)民看著眼前這位傳說中的高僧，心中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他不再猶豫，將家里發(fā)生的一切，從撿到白貓，到家庭矛盾，再到弟弟的威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說完，他緊張地看著慧遠禪師，等待著審判。

慧遠禪師靜靜地聽著，臉上無悲無喜。

直到李衛(wèi)民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施主，民間常言‘貓來窮，狗來富’，此話并非全無根據(jù)。”

李衛(wèi)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只聽禪師繼續(xù)說道：“萬物皆有靈，貓性屬陰，通靈走夜，確與陰性能量相近。尤其是通體雪白、又生異瞳的貓，更是罕見。在玄門之中，將其視為西方白虎星君的靈獸在人間的投影，若有戾氣，便會形成‘白虎煞’?！?/p>

“白虎主殺伐、破財、是非、傷病。你家中近期所發(fā)生之事，確實與它有關。”

聽到這里，李衛(wèi)_民的臉色已經(jīng)一片煞白。

難道，母親和弟弟他們，說的全都是對的？

難道自己的一片善心，真的引來了一個巨大的禍害？

他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腦子里一片混亂。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慧遠禪師話鋒一轉。

“但是……”

老禪師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凡事皆有兩面，白虎既是兇星，亦是鎮(zhèn)邪的守護神。此貓既選擇到你家，便是與你有莫大的因緣?！?/p>

“老衲看你氣色，雖有困頓之相，但眉宇間正氣充盈，乃是心地良善之輩。這白虎靈獸，遇善則從善，遇惡則助惡?！?/p>

“它在你家形成的，并非是傷人的‘白虎煞’，而是幫你滌清家中污穢的‘清道煞’。你仔細想想，它來了之后，家中不安，但真正離開你，或者說受到損失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衛(wèi)民猛地一怔！

他想到了母親搬走了，想到了弟弟破費了，想到了那盆摔碎的、代表著過去和念想的君子蘭……

是啊，這些煩惱的根源，似乎都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的生活中一點點剝離出去！

他仿佛抓住了什么，激動地抬起頭：“禪師，您的意思是……”

“世人只知白虎兇，卻不知如何化煞為福。”慧遠禪師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

“這并非是說貓不能養(yǎng)，而是要看怎么養(yǎng)。此等靈物，養(yǎng)對了，它便能為你鎮(zhèn)宅招財，掃除小人，其效用，遠勝萬金?！?/p>

李衛(wèi)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原來真相是這樣！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問道：“敢問禪師！要如何才能養(yǎng)對？要如何才能化煞為福？”

慧遠禪師放下茶杯，看著他焦急而又充滿希望的眼睛，緩緩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很簡單。你只需注意以下三點……”

李衛(wèi)民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滯了，全神貫注地盯著老禪師的嘴，生怕漏掉一個字。

他感覺，他的人生，即將從這一刻，徹底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