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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閨蜜深夜發(fā)我老婆睡顏照,我轉(zhuǎn)手遞給岳母:媽,您女婿真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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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半,我拖著灌鉛般的雙腿擰開家門。

客廳只余一盞昏暗的壁燈,光暈溫柔地籠罩在沙發(fā)一角。

妻子梓涵已經(jīng)睡了,臥室門虛掩著,傳出均勻輕淺的呼吸聲。

一切如常,寂靜里彌漫著家特有的、令人松懈的氣息。

我扯松領(lǐng)帶,將公文包丟在玄關(guān)柜上,金屬搭扣碰撞發(fā)出“咔”的輕響。

就在這時,我瞥見茶幾上,梓涵的手機(jī)屏幕突兀地亮著,幽藍(lán)的光在昏暗里格外刺眼。

一條微信通知靜靜躺在鎖屏界面,發(fā)送者備注是“炎彬哥”。

預(yù)覽文字只有一句:“睡得好甜,像小時候一樣。”

下面是一張縮略圖,即便模糊,也能清晰辨認(rèn)出是梓涵沉靜的睡顏。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微不可察地停滯了。

血液似乎瞬間涌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

馬炎彬。這個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針,悄無聲息地扎進(jìn)這平靜夜晚的皮肉之下。

我沒有點開,只是盯著那亮光,直到它再次熄滅,屏幕重歸黑暗。

我沒有驚動臥室里的妻子,甚至沒有去觸碰那部手機(jī)。

只是慢慢走到沙發(fā)邊坐下,點燃一支煙。

尼古丁的味道彌漫開來,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寒意與疑慮。

我知道,有些東西,從這一刻起,徹底不一樣了。

而此刻,我還不知道,這張看似挑釁的睡顏照片,掀開的將遠(yuǎn)不止婚姻的帷幔。

它會像一把生銹的鑰匙,豁然打開一扇通往過往深淵的門。

那門后隱藏的,是岳母于玉琴試圖用幾十年時光徹底埋葬的、帶著血腥味的秘密。

我和梓涵看似穩(wěn)固的世界,正站在崩塌的懸崖邊緣,而推手,或許早在多年以前就已埋下。



01

煙霧在寂靜的客廳里緩慢升騰,扭曲成各種難以辨認(rèn)的形狀。

我靠在沙發(fā)背上,閉上眼,試圖理清那瞬間席卷而來的混亂情緒。

憤怒是首要的,灼燒著喉嚨。

緊接著是冰冷的懷疑,像蛇一樣纏繞心臟。

最后定格為一種疲憊的鈍痛。

我和朱梓涵結(jié)婚五年,戀愛三年。

八年時光,自認(rèn)為了解她如同了解自己的掌紋。

她單純,有點小迷糊,愛笑,內(nèi)心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馬炎彬是她青梅竹馬的鄰居哥哥,這個身份從我認(rèn)識她起就如影隨形。

“凱安,這是炎彬哥,我從小到大的保護(hù)神哦!”

初次見面時,梓涵挽著馬炎彬的胳膊,笑容燦爛地介紹。

馬炎彬那時只是溫和地笑笑,伸出手:“常聽梓涵提起你,果然一表人才。”

他表現(xiàn)得體,分寸感極佳,讓我挑不出錯。

甚至在他們偶爾的親昵舉動面前,比如他自然地為她拂去肩頭落葉。

或是在聚餐時記得她所有口味偏好,我也只當(dāng)是兄妹情深。

畢竟,梓涵看他的眼神清澈坦蕩,毫無雜質(zhì)。

婚后,馬炎彬出現(xiàn)的頻率有增無減。

他總是有合情合理的借口:老家?guī)淼奶禺a(chǎn),順路送過來。

梓涵工作上遇到麻煩,他“剛好”認(rèn)識能幫忙的人。

甚至我和梓涵結(jié)婚紀(jì)念日,他也會送上包裝精致的禮物。

“炎彬哥就像我親哥哥一樣。”梓涵每次都這樣解釋。

我也漸漸習(xí)慣,只是心里某個角落,總存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芥蒂。

像鞋子里一粒微小的砂礫,平時無感,偶爾硌得生疼。

直到上周,梓涵公司團(tuán)建深夜未歸。

我打電話過去,接聽的卻是馬炎彬。

“凱安啊,梓涵喝多了點,我正送她回來,別擔(dān)心?!?/p>

他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平穩(wěn),甚至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電話背景音里,我聽到梓涵含糊的嘟囔聲,似乎靠得很近。

那晚梓涵回家倒頭就睡,身上酒氣不重,反而有股淡淡的、不屬于我家洗滌劑的清香。

我沒問,她也沒提馬炎彬送她回來的細(xì)節(jié)。

現(xiàn)在想來,那或許是一個清晰的信號,只是被我刻意忽略了。

掐滅煙頭,我站起身,走到臥室門口。

輕輕推開門,借著客廳透進(jìn)來的微光,看見梓涵側(cè)躺著,睡顏安寧。

和照片里一模一樣。

只是照片里的角度,更近,更專注,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占有性凝視。

是誰拍的?什么時候?在哪里?

問題一個接一個砸向腦海。

我退出臥室,帶上門。

走到茶幾邊,再次看向那部沉默的手機(jī)。

指尖在冰涼的機(jī)身上停留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拿起。

現(xiàn)在不是攤牌的時候。

尤其是在我毫無準(zhǔn)備,僅憑一張照片和一句曖昧留言的情況下。

我需要更確鑿的東西,需要理解這挑釁背后的意圖。

馬炎彬,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坐回沙發(fā),在黑暗中睜著眼,直到窗外天際泛起灰白。

這一夜,格外漫長。

02

第二天是周六。

梓涵醒來時,我已經(jīng)在廚房準(zhǔn)備簡單的早餐。

煎蛋的滋滋聲和咖啡機(jī)運(yùn)作的嗡鳴掩蓋了我一夜未眠的疲憊。

“老公,你起這么早?”她揉著眼睛走過來,從后面抱住我的腰。

臉頰貼在我背上,溫?zé)岬挠|感傳來。

我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隨即放松。

“嗯,睡不著就起來了?!蔽覍⒓宓把b盤,語氣如常,“洗手吃飯?!?/p>

餐桌上,她嘰嘰喳喳說著公司里的趣事,眼神明亮,毫無陰霾。

我安靜地聽著,偶爾附和兩句,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放在桌邊的手機(jī)上。

它安靜地躺著,屏幕漆黑,像個潛伏的沉默見證者。

“昨晚睡得好嗎?”我狀似隨意地問。

“好啊,一覺到天亮?!彼Я艘豢诿姘卣f,“就是好像做了個夢,記不清了?!?/p>

“炎彬哥昨晚好像給你發(fā)消息了,我回來時看見你手機(jī)亮了一下。”

我說出這句話時,仔細(xì)觀察著她的表情。

梓涵動作頓了一下,拿起手機(jī)解鎖。

她劃開屏幕,點進(jìn)微信,眉頭微微蹙起,隨即又舒展開。

“哦,炎彬哥說他昨晚路過我們家樓下,看見燈黑了,猜我睡了?!?/p>

她抬起頭,沖我笑笑,“還說我睡覺肯定又踢被子,像小時候一樣?!?/p>

理由聽起來無懈可擊,符合馬炎彬一貫細(xì)致周到的人設(shè)。

甚至連那略帶親昵的調(diào)侃,也套著“哥哥”的外衣。

“你們關(guān)系是真好。”我喝了一口咖啡,味道有些苦。

“那當(dāng)然啦。”梓涵沒聽出我話里的異樣,語氣輕快,“我媽都說,炎彬比我爸還像我親哥?!?/p>

于玉琴也這么說?

我心里微微一動。

岳母對馬炎彬的態(tài)度,似乎一直有些復(fù)雜。

表面上客氣周到,但偶爾,我會捕捉到她看馬炎彬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審視。

甚至可以說是……警惕。

那眼神很快會被笑容掩蓋,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

“媽最近身體怎么樣?”我岔開話題。

“挺好的,就是總愛念叨我?!辫骱г怪劾飬s帶著笑,“昨天還打電話問我最近有沒有按時吃飯?!?/p>

話題自然地繞開。

早餐后,梓涵興致勃勃地提議去看新上映的電影。

我點頭答應(yīng),像無數(shù)個普通的周末一樣。

坐在電影院里,光影變幻,情節(jié)跌宕。

我卻有些心不在焉,那張睡顏照片和那句“像小時候一樣”的配文。

總在眼前晃動,在耳畔回響。

馬炎彬的“好”,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他記得梓涵所有生理期,會提前提醒她注意保暖。

他清楚她每一任上司的喜好,在她工作受挫時給出精準(zhǔn)建議。

他甚至在我們裝修房子時,提供了詳細(xì)的意見,很多細(xì)節(jié)連我都忽略了。

梓涵對此接受得理所當(dāng)然,并深深感動。

“有炎彬哥在,感覺什么都不用怕?!彼@樣對我說。

我當(dāng)時只是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心里那粒砂礫卻硌得更深了些。

現(xiàn)在,這粒砂礫變成了淬毒的針。

電影散場,陽光有些刺眼。

梓涵挽著我的胳膊,討論著劇情,笑容明媚。

我看著她毫無防備的側(cè)臉,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

是保護(hù)欲,也是愈發(fā)深重的疑慮。

馬炎彬像一張精心編織的網(wǎng),早已悄然籠罩在梓涵周圍。

而我,直到這張照片出現(xiàn),才真正看清網(wǎng)的輪廓。

這張網(wǎng)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03

周日下午,門鈴?fù)蝗豁懫稹?/p>

梓涵跑去開門,驚訝的聲音傳來:“媽?你怎么來了?”

我走到玄關(guān),看見岳母于玉琴拎著一個小行李箱,站在門外。

她穿著一件米色針織開衫,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但眼底有著掩飾不住的倦色。

臉色也不太好,顯得有些蒼白。

“媽,快進(jìn)來?!蔽疫B忙接過她手里的箱子,“怎么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沒什么,就是在家悶得慌,過來看看你們?!?/p>

于玉琴換上拖鞋,語氣盡量輕松,但眼神有些飄忽。

她走進(jìn)客廳坐下,梓涵給她倒了杯溫水。

“爸呢?”梓涵問。

“你爸?”于玉琴端起水杯,手指微微用力,“他單位有點事,出差了?!?/p>

這話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但我注意到她說“你爸”時,語氣有些生硬。

而且,岳父董亮是中學(xué)老師,這個時間點出差,不太尋常。

岳母放下水杯,打量了一下客廳,目光掃過我和梓涵。

“你們小兩口,沒鬧矛盾吧?”她忽然問。

“媽,你說什么呢!”梓涵嗔怪道,“我們好著呢?!?/p>

于玉琴“嗯”了一聲,沒再多問,但眉頭依然輕輕蹙著。

她似乎有心事,而且這心事讓她坐立不安。

晚餐是我下廚,做了幾道岳母喜歡的清淡小菜。

飯桌上,氣氛還算融洽。

岳母問了些我們工作上的事,叮囑我們要注意身體。

話比平時少,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媽,你是不是和爸吵架了?”梓涵忍不住,直接問道。

于玉琴夾菜的動作一頓。

“老夫老妻,拌幾句嘴不是很正常?”她勉強(qiáng)笑了笑,“我就是想我女兒了,過來住兩天,不歡迎?。俊?/p>

“歡迎歡迎,當(dāng)然歡迎!”梓涵立刻說,“你想住多久都行!”

我低頭吃飯,沒有插話。

岳母和岳父的感情,據(jù)說一直很平穩(wěn)。

岳父性格溫和,甚至有些沉悶,對岳母幾乎是言聽計從。

這樣的兩個人,會為什么事吵到需要岳母離家散心的地步?

而且,岳母的情緒里,除了煩躁,似乎還有一種更深的不安。

甚至可以說,是隱約的恐懼。

她在害怕什么?

飯后,梓涵拉著岳母在客廳看電視聊天。

我收拾好廚房,切了一盤水果端出去。

走近時,正好聽到岳母在問:“……那個馬炎彬,最近還常來找你嗎?”

語氣聽起來很隨意,但我看到她握著遙控器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發(fā)白。

04

“炎彬哥?”梓涵歪著頭,靠在岳母肩上,“最近還好吧,上周我團(tuán)建喝多了,還是他送我回來的呢?!?/p>

她說得自然而然,毫無芥蒂。

岳母的身體卻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

“又喝酒?”她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帶著責(zé)備,“女孩子家,在外面要注意分寸。還有,怎么老是麻煩人家炎彬?”

“哎呀,媽,炎彬哥又不是外人?!辫骱鰦傻溃八拖裎矣H哥一樣,照顧我不是應(yīng)該的嘛。”

“親哥?”岳母重復(fù)了一遍,嘴角扯出一個有些怪異的弧度,“到底不是親的。梓涵,你長大了,成家了,有些距離該保持還是要保持?!?/p>

這話說得已經(jīng)相當(dāng)直白。

梓涵有些驚訝地坐直身體,看向岳母:“媽,你怎么了?以前你不是也說炎彬哥人穩(wěn)重,讓我多跟他學(xué)學(xué)嗎?”

岳母避開她的目光,伸手理了理并不凌亂的衣角。

“人是會變的?!彼吐暤溃袷窃谧匝宰哉Z,“以前是以前……總之,你聽媽的,少跟他單獨來往。”

“媽!”梓涵有點不高興了,“炎彬哥幫了我那么多,你怎么能這么說他?”

眼看氣氛要僵,我適時地走過去,放下果盤。

“媽,吃點水果。”我打斷她們的對話,笑著看向岳母,“您說得對,梓涵是該注意。不過炎彬兄為人確實周到,對梓涵也很照顧,我們心里有數(shù)。”

我這話說得圓滑,既認(rèn)同了岳母表面的關(guān)心,又沒有完全否定馬炎彬。

岳母抬眼看了看我,眼神復(fù)雜。

那里面有審視,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還有更深的、我讀不懂的情緒。

“凱安是個明白人?!彼龂@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我就是怕梓涵這孩子太單純,容易被人拿捏?!?/p>

這話意有所指,但指向不明。

是怕馬炎彬拿捏,還是別的什么?

“媽,你就別瞎操心了?!辫骱街欤嫫鹨粔K蘋果,“我和凱安好著呢,炎彬哥也好著呢。”

岳母沒再說什么,只是拿起一塊水果,慢慢吃著,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

眼神卻沒有焦點,顯然心思早已飄遠(yuǎn)。

那天晚上,岳母睡在客臥。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梓涵在我身邊很快沉入夢鄉(xiāng),呼吸均勻。

岳母反常的態(tài)度,和馬炎彬發(fā)來的那張照片,在我腦海里反復(fù)交織。

岳母對馬炎彬的警惕,并非始于今日。

只是以往隱藏得很好,今天卻有些失態(tài)。

是什么觸動了她緊繃的神經(jīng)?

是因為和岳父的爭吵,讓她情緒不穩(wěn)?

還是……馬炎彬最近做了什么特別的事?

我悄悄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機(jī),走到客廳。

黑暗里,我再次點開那張已經(jīng)保存下來的睡顏照片。

這一次,我不再看梓涵安詳?shù)哪槨?/p>

而是將注意力完全放在照片的背景上。

臥室的燈光昏暗,背景虛化,但靠近邊緣的局部尚算清晰。

我放大,再放大。

梓涵肩膀后方的床頭柜一角,露出一小片深色織物。

上面有暗金色的、細(xì)密反復(fù)的蔓草花紋,圖案獨特,絕不是我家那種簡約純色的款式。

織物上,靠角落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立體的陰影。

我將圖片亮度調(diào)到最高,對比度增強(qiáng)。

那陰影逐漸顯現(xiàn)出輪廓——是一匹揚(yáng)蹄欲奔的馬的造型。

材質(zhì)似乎是陶瓷或琉璃,在暗處折射出一點冰冷的光澤。

這擺件,這桌布,我從未在我和梓涵的家中見過。

甚至,在岳母家,在任何一個我熟悉的親友家中,都未曾見過如此風(fēng)格鮮明、甚至有些突兀的搭配。

那么,這張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馬炎彬是在什么情況下,進(jìn)入了一個有著如此獨特裝飾的房間。

并且,拍下了我妻子的睡顏?

一個更冰冷的問題浮現(xiàn):梓涵自己,知道這張照片的存在嗎?

知道她曾在那樣一個陌生的房間里,毫無防備地安睡嗎?

我關(guān)掉手機(jī)屏幕,坐在沙發(fā)上。

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光滲入一片模糊的暈影。

客廳的寂靜,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岳母的警告,照片里陌生的背景,馬炎彬看似親昵實則越界的舉止。

這些散落的點,之間似乎有著無形的線,正在慢慢收緊。

而我,就站在這張逐漸顯形的網(wǎng)中央。



05

岳母住下的第二天,氣氛依然有些微妙。

她起得很早,在廚房輕手輕腳地準(zhǔn)備早餐。

我出去時,小米粥的香氣已經(jīng)彌漫開來。

“媽,怎么不讓您動手,我來就好?!蔽颐ψ哌^去。

“沒事,睡不著,找點事做。”于玉琴笑了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她將煎好的雞蛋裝盤,動作有些遲緩,顯得心事重重。

“媽,您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不太好?!蔽医舆^盤子,關(guān)切地問。

她頓了頓,用圍裙擦了擦手,聲音很低:“人老了,覺少。再加上……”

她停住了,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早餐桌上,梓涵還在為昨天岳母的話有點小情緒,話不多。

岳母也沉默著,只是不時給女兒夾點小菜。

“多吃點,你最近好像瘦了?!彼哪抗庠阼骱樕狭鬟B,帶著一種深切的、幾乎是不舍的擔(dān)憂。

這眼神讓我心里咯噔一下。

太過沉重,不像是普通的母親對女兒的關(guān)懷。

倒像是一種……訣別前的凝視。

“媽,你干嘛這么看我?”梓涵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我體重一點沒變?!?/p>

岳母回過神,勉強(qiáng)笑笑:“沒什么,就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一轉(zhuǎn)眼,你都嫁人這么久了。”

她的感慨突如其來,帶著濃重的傷感。

這不像平時那個干練甚至有些強(qiáng)勢的于玉琴。

我隱約感覺,岳母心里壓著一塊巨石,而這塊石頭,可能和馬炎彬有關(guān)。

甚至,可能和那張照片的背景有關(guān)。

白天,我和梓涵都要上班。

岳母一個人留在家中。

下班回來時,我發(fā)現(xiàn)家里格外整潔,地板光可鑒人,窗戶玻璃也擦過了。

岳母似乎用不停歇的勞動來排遣內(nèi)心的焦慮。

“媽,您別累著?!辫骱奶鄣卣f。

“不累,活動活動筋骨?!痹滥刚诓潦秒娨暪裆弦粋€相框。

那是我和梓涵的婚紗照。

她擦得很仔細(xì),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梓涵的笑臉。

眼神悠遠(yuǎn),仿佛透過照片看到了很久以前。

“媽,”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試探,“您和爸……到底因為什么事?要是需要我和梓涵……”

“沒事!”岳母打斷我,語氣有些急促。

她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過度,放緩聲音:“真的沒什么大事,就是些陳年舊賬,翻出來吵幾句。過兩天就好了?!?/p>

陳年舊賬?

什么舊賬能讓她如此失態(tài),甚至要離家?

晚上,岳母早早回了客臥。

我和梓涵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也準(zhǔn)備休息。

臨睡前,梓涵的手機(jī)又亮了一下。

我瞥見,還是馬炎彬。

這次發(fā)的是一篇文章鏈接,標(biāo)題是關(guān)于養(yǎng)生保健的。

配文:“梓涵,記得提醒阿姨也看看,注意身體?!?/p>

周到,無微不至。

梓涵嘟囔了一句“炎彬哥真細(xì)心”,隨手回復(fù)了一個表情,便將手機(jī)放在床頭。

她很快睡著。

我卻在黑暗里睜著眼,那張帶有陌生花紋桌布和陶瓷馬擺件的照片。

如同烙印般刻在腦海。

岳母異常的恐懼,馬炎彬步步為營的滲透。

這兩者之間,一定存在某種我尚未發(fā)現(xiàn)的、至關(guān)重要的聯(lián)系。

我必須做點什么。

被動等待,只會讓這張網(wǎng)收得更緊,直到我們窒息。

一個念頭,在黑暗中逐漸清晰成形。

或許,我可以讓那張照片,“無意間”被該看到的人看到。

比如,此刻正睡在隔壁,心緒不寧、對馬炎彬異常警惕的岳母于玉琴。

如果那背景真的別有含義,反應(yīng)最激烈的,一定會是她。

這很冒險,可能打破表面平靜,甚至引發(fā)不可控的后果。

但比起在迷霧中被動挨打,我寧愿主動攪動這潭深水。

看清底下到底藏著什么妖魔鬼怪。

06

第二天是周三,岳母已經(jīng)住到第三天。

她似乎沒有回去的打算,岳父那邊也一個電話都沒來過。

這很不正常。

岳母的情緒表面平靜了些,但時常會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眼神空茫地望著窗外,手里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個老舊的銀鐲子。

那鐲子款式古樸,我見她戴過幾次,但最近似乎總是拿在手里把玩。

梓涵也察覺出母親的不對勁,私下問我:“老公,媽到底怎么了?我感覺她這次來,怪怪的?!?/p>

“可能是和爸吵得比較厲害吧。”我安撫她,“讓媽在這里清靜幾天也好?!?/p>

心里卻知道,事情絕不會這么簡單。

下午,我提前請了假回家。

進(jìn)門時,岳母正坐在客廳的落地窗邊,手里捧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

夕陽的余暉給她側(cè)臉鍍上一層暗金色的光暈,卻照不亮她眼底的陰郁。

“媽,我回來了?!蔽覔Q鞋,打招呼。

她像是被驚醒,猛地回過神,手指一顫,茶杯里的水晃出來幾滴。

“哦,凱安啊,今天這么早?”她扯出一個笑容,略顯慌亂地抽紙巾擦拭。

“嗯,今天事情少?!蔽曳畔鹿陌?,自然地走到她對面的單人沙發(fā)坐下。

“梓涵晚上可能要加班,晚飯就我們倆,我簡單做點?”

“隨便吃點就行,我不餓?!痹滥感牟辉谘傻卣f。

談話間,我拿出手機(jī),裝作查看信息。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看似隨意。

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

時機(jī)需要恰到好處。

我們聊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關(guān)于天氣,關(guān)于菜價。

岳母的應(yīng)答有些敷衍,她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里。

我瞅準(zhǔn)她又一次端起茶杯,低頭啜飲的瞬間。

手指一松,手機(jī)從掌心滑落。

“啪嗒?!?/p>

手機(jī)掉落在米色的羊毛地毯上,聲音不大。

屏幕朝上,正好亮起。

而亮起的屏幕界面,正是我早已設(shè)置好的——那張朱梓涵的睡顏照片。

高清,完整,背景里那獨特的蔓草花紋桌布和揚(yáng)蹄的陶瓷馬擺件。

在客廳明亮的光線下,無所遁形。

“哎呀?!蔽业秃粢宦?,俯身要去撿。

岳母的動作卻比我更快。

或許是她坐得近,或許是她下意識反應(yīng)。

她幾乎在我手機(jī)落地的同時,就已經(jīng)彎腰,伸手。

她的指尖,先我一步觸碰到手機(jī)冰涼的屏幕。

然后,她的目光,無可避免地落在了那張放大的照片上。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



07

我保持著俯身伸手的姿勢,停在半空。

目光緊緊鎖在于玉琴的臉上。

起初,是疑惑。

她看到女兒睡顏照片的瞬間,眉頭習(xí)慣性地蹙起,大概是覺得我這丈夫拍這種照片有些奇怪。

但下一秒,她的視線本能地被照片里最突兀的元素吸引——那不屬于我們家的背景。

她的目光,死死釘在了那暗金色的蔓草花紋上。

釘在了那匹揚(yáng)蹄的陶瓷馬上。

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不是蒼白,而是那種死寂的灰白。

嘴唇微微張開,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胸腔劇烈地起伏,像離水的魚拼命掙扎呼吸。

捏著手機(jī)的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凸起,慘白,顫抖得厲害。

仿佛那小小的手機(jī)有千鈞重,又或者燙得她皮開肉綻。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我。

眼睛里不再是平時的溫和或焦慮,而是充滿了純粹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

那恐懼如此深刻,如此鮮活,讓她整張臉都扭曲變形。

“媽?”我適時地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和“尷尬”。

直起身,用盡量輕松,甚至帶著點玩笑的口吻說:“您看,您女兒這‘男朋友’多貼心?睡著了還不忘發(fā)照片過來關(guān)心。”

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敲在于玉琴緊繃到極致的心弦上。

“男朋友”三個字,更是刻意加重。

于玉琴的身體劇烈地哆嗦了一下。

好像被無形的電流狠狠擊中。

她像是再也無法承受手機(jī)的重量,又像是被屏幕上畫面灼傷。

手一松,手機(jī)重新掉落在柔軟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

但她看也沒看掉落的手機(jī)。

她的眼睛,仍舊死死地、驚恐萬狀地盯著我。

仿佛透過我,看到了某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幽靈。

“這……這不是你家……”

她的聲音干澀嘶啞,像是砂紙摩擦著朽木。

每一個字都吐得極其艱難,帶著瀕臨崩潰的顫音。

“這地方……這擺設(shè)……”

她猛地抬手,顫抖的手指指向地上手機(jī)屏幕里,那桌布和擺件的角落。

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要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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